風晴話一出口,秦易便覺不妙,想要製止已然晚了。隻聽風定說道:“精靈山穀已成澤國?這消息就連長老會也是得知不久,你等如何知道的?”臉上似笑非笑,兩眼之中卻精光閃爍,攝人心魄。
秦易心中忽地一亮,已然明白了長老會一幹人等的用意——這大風城距離精靈山穀雖遠,卻顯然有自己的傳訊方式,這七八日的時間自是足夠讓長老會知道天湖部落的變故。問題是,按照常理,他和贏月兒兩女應當一離開狂風村就日夜兼程趕往本支,這一路上並無其他大風族的部落,又從何而知精靈山穀被水淹沒的?
這班長老顯是早已料定那天湖部落覆滅之事和秦易三人有關,卻又苦無證據,又怕秦易等人否認,這才演出這麽一場戲,風晴不知深淺,貿貿然地插話,卻正中了人家的激將法。
風揚笑道:“這一番卻是不打自招了,小子丫頭,且說說看,你等是如何把那些尖耳朵的玩意兒淹到水底的?”說話之時,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哪裏還有絲毫之前的怒氣?
秦易苦笑一聲,說道:“諸位怎地就如此肯定,那天湖部落的變故與我等有關?天湖部落雖不算大,卻也有上萬族人,三四百名武士和若幹法師,我等三人之中,武技最高的也不過五品修為,豈能做出這等大事況且天湖部落覆滅乃是天災,又豈是人力所能為?”
風揚聞言不悅道:“看你武技不俗,做事也算有膽識,怎地如此不爽快?那天湖部落是被水淹不假,可那天湖堤壩的缺口絕非天然所致,而是被人不知用什麽方法打通。再者,那些漏網之魚中,至少有二十人乃是被利箭射殺,所用長箭雖多是來自精靈族,其中卻有幾隻與你背上箭囊中的一模一樣,顯是某種獸骨所製。其中又有數人或被死後分屍,或被活活肢解淩遲,非是與之有大仇恨之人,決不能用上此等狠烈手法。凡此種種,若還不能猜出做下這等驚天動地之事的人是誰,我等也愧為族中長老了。”
秦易未曾想到對方居然不過數日就將一應線索全都找出,心驚之餘,也不禁暗暗佩服其手段之高明,心道:“自己當日隻顧著報仇殺敵,未曾掩蓋痕跡,隻道無人能夠查出是誰下手,卻是當真有些大意,小看了這林海之中的高人了。”他並非沒有想到會有人調查此事,隻是一來那天湖之水直衝而下,便有什麽也都被卷走了,二來那些逃竄的精靈已經全部被殺,死無對證,自認無人會將之與自家聯係到一起,沒想到卻被這長老會當場揭穿。
風揚見秦易若有所思,以為他擔心精靈族會追查到自家身上,笑著說道:“你等也無需擔心,此事原是無有對證之事,若非我族早在那精靈穀被水淹沒之時就已趕到,隻怕也難以發現一幹線索。”話聲一頓,又道:“如若不是為了掃清那些首尾,風烈大長老早已追上了你們這幫小家夥,又怎會讓你們自行來到大風城?”
秦易這才知曉,原來這大風族早已派出人手前往天湖部落——若他所料不差,那空缺的右首第一張椅子的主人就應當是那位風烈大長老。恐怕就算自己不出手,那天湖部落也絕難逃過大風族的報複,如今這班人馬卻成了善後之人。當下點頭說道:“不錯,天湖部落覆滅確係在下所為。”當下便將當日打通天湖堤岸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這邊說著,那邊眾長老神情一變再變,獨有那風敏冷笑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我活了百多歲,還從未聽說過什麽共振之理,也不曾聽說隻憑呼嘯就可以震垮山壁——若是如此,我等還辛苦練什麽武技?隻需到那敵軍陣前喊上幾嗓子,就可把他們震成粉碎了。這等大話,隻合去騙那些蠢笨如驢之人,也隻有蠢笨如驢之人才能編得出來。”言語之中,滿是不屑之意。
贏月兒跟著秦易,性子雖是柔和了許多,卻最見不得旁人輕視秦易,此時聞聽風昧之言,雙眉一挑,上前一步說道:“天下之事,無奇不有,任是誰也不敢妄稱盡知萬事,這位長老許是在山上呆久了,平日裏隻看到自己頭上那一片天,卻忘了這個道理。”言下之意,卻是將風敏比作了坐井觀天的青蛙。
風敏如何聽不出贏月兒話裏的意思?不由勃然大怒道:“丫頭,你敢對我無禮?”一股如山嶽般的氣勢陡然透出體外,徑直壓向贏月兒。
但凡六品以上的武者,都可做到神識外放,察知身邊動靜,三品以上更可用神識溝通天地元氣,為己所用,雖然還難以直接用神識過多地影響外物,用來對實力低於自己的武者施加威壓,擾亂心神還是做得到的。風敏身為二品巔峰武士,這一下若是被贏月兒挨上,雖不至於喪命,心神受損卻免不了,輕則神誌昏沉數日,重則今後於武道之上再難寸進。
秦易原本以為長老會擺出這等陣勢必然有深意,隻想解釋清楚,哪知風敏一個百多歲的二品武者,居然老不要臉向贏月兒下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氣。踏前一步,擋在贏月兒身前,融合了龍血池中能量的混元功透出體外,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堪堪將風昧發出的威勢抵住。
那龍血池之中蘊含的乃是不折不扣的真龍之血,煉體之後,秦易體內已然帶上了一絲真龍血脈。若是實打實的正麵對敵,秦易自然不是風昧的對手,但像此時這般以神識對抗,憑著真龍與生育來的威壓,便是比風昧再高一等的武者,他也是不懼。
這等神識較量雖是無聲無息,無形無色,但這時大廳之內除了贏月兒和風晴秦易,哪個不是三品以上的強者?感受到兩股威壓相撞,眾人莫不是神色一震。那風昧更是激動不已,口中喃喃道:“果真是龍威,先祖有靈,此番我族終可心願得償了。”
秦易神識外放,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哪知風揚的威壓隻是與之輕輕一碰便收了回去,秦易這一下好似用力擊出一拳卻打了個空,正驚訝間,隻聽風昧說道:“秦小兄弟且請住手,我等絕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