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諾兒此時又驚又怒,又是恐慌,眼看對方三人隱隱將自己包圍在內,已知自己此次絕難逃脫。若是強悍之輩,這等情形之下,必然會存了魚死網破之心,拉一兩個墊背之人,偏偏精靈一族在這林海中充當霸主已久,一幹族人平素絕少有人敢於招惹,也少了許多磨礪,居然都變作了溫室之中的花朵,再也經不得風雨。這菲諾兒初時憑著一股救護同伴的信念,還可與秦易拚個有聲有色,如今同伴全數被殺,一時之間,信念崩潰,頓時沒了鬥誌。身上勁道一鬆,歎聲道:“罷了,總是我天湖部落合該滅絕,今日就讓你們這些趁火打劫的卑微之輩得意一回吧。”說著寶劍一舉,就要吻頸自盡。

秦易怎肯讓她自行了斷?陡然間張嘴一聲斷喝,聲音凝聚成一束,瞬間傳入到菲諾兒耳朵裏,登時將她吼得魂飛膽落,手中寶劍“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不待她醒過來,秦易身形閃動,已經到了近前,雙手探出,卸掉菲諾兒雙肩雙膝的關節,又在她身上搜了一遍,見沒有能夠逃生翻盤的物事,這才轉身對風晴道:“這兩人都是活的,活埋也罷,分屍也罷,總之交給你了。”原來那被他第一個擊飛的精靈雖是全身骨頭碎了十之七八,卻仍舊還有口氣。

秦易說罷,衝著贏月兒使了個眼色,雙雙走到伏擊的林中空地之外。贏月兒突地說道:“恭喜秦老爺,賀喜秦老爺,自今而後,您老身邊便有人伺候啦。”臉上笑盈盈地,偏偏話裏話外透著一股化不開的酸味兒。

秦易兩世為人,如何聽不出贏月兒的話中的意思?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那挺拔如玉的鼻子上狠狠刮了一下,說道:“小丫頭,吃的什麽幹醋?我幾時答應過收下風晴了?”

贏月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越發顯得嬌豔欲滴,卻毫不避諱地看著秦易,嘴裏說道:“不錯,我就是吃醋又怎樣?晴兒妹妹孤苦伶仃,確是可憐,你收留她我自不管,但你若是,若是……我,我便……”終究女兒家害羞,下麵的話竟然怎樣也說不出口。

正在尷尬之時,隻聽身後腳步聲響,風晴已然走了過來。隻見她全身上下,血跡斑斑,還沾著幾塊碎肉,顯見都是來自那菲諾兒和另外一名活下來的精靈,臉上卻是平靜無波,兩者合在一起,便是在這太陽底下也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贏月兒先是一愣,繼而快步走到風晴跟前,渾不避諱地抱住她肩頭,柔聲道:“晴兒妹妹,可覺得好些了?”

風晴雙眼茫然地看著贏月兒,隨即漸漸恢複清明,忽然“哇”地一聲,撲到贏月兒懷裏,痛哭起來。自從獲悉狂風村被屠,這是她第一次落淚,隻哭得昏天黑地,好似要把滿腔苦楚全都傾瀉*出來。贏月兒也不禁眼眶發紅,摟著風晴,竟然也跟著掉下淚來。

秦易心知風晴此時才算解開心結,也不去打擾她,任由兩女相擁而泣,自己卻走到一邊,慢慢消化起自己與菲諾兒交手的得失來。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方才出言勸住兩女。

且說風晴,止住淚水之後,徑自走到秦易麵前,忽地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秦易,一字一吐地說道:“主人,我知你全是為我,才將這幾名精靈留下,風晴自今而後,無論生死,一條命便是主人的了。”

秦易心中苦笑不止,暗道:“本想幫她解開心結,哪知此番竟是弄巧成拙了,這小丫頭看似冷淡,性子卻是暴烈得緊,經此一事,如果再要開口拒絕,隻怕馬上就會弄出人命來。”抬眼看了看似笑非笑瞅著自己的贏月兒,心裏歎了口氣,伸手攙住風晴,沉聲說道:“你且先起來,現下天湖部落已滅,接下來趕往大風族本支方為正事,今日天色尚早,我等不如趕上一程,待到天黑再找個地方歇息。”

風晴既是以奴婢自居,自然無可無不可,當下三人又在一眾精靈身上搜刮一番,頗是找到了不少好東西,隨後動身,向大風族本支趕去。

此地距離大風族本支約有上千裏,沿途雖不乏一些猛獸靈獸之類攔路,終究難敵秦易和兩女,反倒讓他們多了不少練手的機會。那風晴果真將自己當做了奴婢,不僅秦易,就是連贏月兒的飲食起居也全都被她包了下來,兩人初時還要反對,哪知風晴決絕之極,無奈之下,隻得順其自然,哪知這一來竟然是欲罷不能:風晴自幼便是孤兒,雖是被風正收養,一個腿腳不便的老頭兒又怎會照顧人?自打十歲之後,反倒是她照顧風正多一些,直至成年之後方才單獨居住。一路之上,竟是將諸事安排得妥妥帖帖,一手廚藝更是非凡,別說是半路出家的贏月兒,就是同樣自小一人過活的秦易也比不上,隻吃了兩頓,二人就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食物如豬食一般,再也難以下咽。

如此走了七八日,終是到了大風族本支所在。隻見一座近千米高,陡峭險峻的山峰之上,一座青條石圍成的大城赫然佇立,遠遠望去,恍如一座盤踞在山上的巨獸一般,極有氣勢,正是本支所在的大風城。

這大風族雖是不如精靈族實力雄厚,在這林海之中也算是數得上的強族,族中二十餘萬人,倒有六千多入品武士,數十個分支遍布周邊數千裏之地,似狂風部落這等初建不過百十多年的,在分支之中隻能排在末流。秦易三人到了大風城所在的山下,早有人攔住去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漢子從一眾守衛之中越眾而出,走到三人麵前,說道:“此乃大風族本支所在之地,不得擅入,三位是哪一分支的?可有信物?”大風族人最是愛護同族,這漢子雖是出言盤問,但言語之間頗有禮節,顯是從外貌上就認準了三人乃是自家族人。

秦易路上也曾聽風晴提起過這大風城的規矩:外族之人,隻能在山下的一所小鎮子中居住活動,本族之人,必須要有信物才可入內,否則便是族長親臨,也休想領進半個人去。他已然認定這大風族乃是秦人後裔,自是對此不以為怪,須知老秦之人最是講究嚴刑峻法,法度之下,無論公卿大臣,全都不得違背,有此規矩實是正常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