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兩位小友遠來是客,快快請坐,老夫風正不良於行,這一番倒是有些失禮了。”說著將手一揮,一道無形勁氣從二人中間掠過,又在半途分成兩股,卷起兩把椅子落在秦易和贏月兒身後,卻原來這武技高深莫測的老人,竟然下盤不便。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風正長老一出手,秦易和贏月兒登時又是一驚——武者雖是達到六品便可戰氣外放,卻隻能發不能收,要想加以細微調控更是難上加難,似風正這般將戰氣操控自如,便是三品武士之中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風正似是看出二人心中的驚異,笑著說道:“老夫當年遇到一場變故,自那之後便無法行走,戰氣亦難得寸進,隻得想出這等取巧的法子,不過雕蟲小技,卻是讓兩位小友見笑了。”他自從聞聽兩人乃是來自奇印,態度就變得格外溫和,言談之間也客氣了許多。
秦易道:“長老過謙了,若是這等功夫也算雕蟲小技,天下武者豈不都成了莊家把式?長老一心潛修,卻被我等凡俗瑣事所擾,在下實是過意不去,如無他事,我等便不打擾清修了。”說著便要帶贏月兒離開。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風正長老乃是堂堂的三品高手,如今居然對兩個不過五六品的小輩如此客套,由不得秦易不心生警惕,想要趁早遠離。
風正這時說道:“二位小友且請留步,我還有事要與二位詳談。”說著命風真先行退下,隨後又道:“我知兩位小友心中必有困惑,但以老夫之能,如要對你二人不利,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隻是有些問題,想請你們解答而已。”說完示意二人坐下。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秦易已找不到任何借口離開,索性和贏月兒坐到了椅子上,靜候風正發話。那風正見二人順從己意,這才滿意地說道:“老夫要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兩位小友是如何從奇印來到這無邊林海的?”
此事本就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秦易當下便將自己二人如何被追殺,如何在山中被法師暗算,又如何從空間通道來到這林海之中的經過述說了一遍,隻略去了贏月兒的真實身份。風正聽罷點了點頭,說道:“這空間傳送之術老夫也曾聽說過,沒想到世上竟有這等陰差陽錯之事,這也罷了,既然你二人乃是半年以前才來到此地,可知奇印國內的形勢?”
秦易心頭似有所悟,說道:“我等來此之前,奇印剛與西方諸國大戰一場,武寧王手下大將蒙威將軍率領一萬鐵騎,突入敵後,陣斬莫倫王國王子,梟首五千,俘獲敵軍過萬,五國聯軍敗退百裏。”這場大戰實則發生在九個月前,其時舉國歡慶,鐵家村也曾聽聞,此時卻被秦易挪到了半年之前。
那風正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又問道:“我曾聽那海客言道,奇印與西方五國聯盟乃是夙敵,彼此之間連年征戰不休,卻不知近些年來勝負如何?”
秦易本是一山村少年,又一心習武,對國家大事實是知之不多,隻知奇印這些年來對西方諸國勝多負少,隻是礙於魔法軍團實力虛弱,這才未能擴大戰果。但要讓他一一細說,卻是萬萬不能。
所幸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皇室郡主,見風正發問,贏月兒也是冰雪聰明之人,此時亦是察覺其中有異,接口道:“我奇印自三十年前天英的遽然故去,幼主登基,西方諸國便趁機發兵來攻,隻恨那邊關守將風準,貪生怕死,竟然不戰而逃,致使西方大軍連破分界山三道雄關,我奇印十萬人馬毀於一旦。那西方聯軍**,一路燒殺擄掠,可憐我奇印數十萬黎民,隻因不甘受辱,奮起反抗,竟然喪生在那西方番人的屠刀之下……”
話未說完,風正一聲大吼:“好番鬼,竟敢害我黎民!”聲如雷霆,直震得整座木屋簌簌發抖,贏月兒被他嚇了一跳,急忙閉口不言,卻見風正須發俱張,一雙眼睛光芒爆閃,整個人如同怒獅一般。
秦易見狀,心中疑惑更甚,突地靈光一閃,隨即道:“長老對我奇印黎民視若同胞,在下實是感激涕零,長老若無其他問題,我二人就告辭了。”嘴裏說著告辭,身子卻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
風正似是被秦易之言驚醒,幹笑一聲,說道:“小姑娘還請繼續講下去。老夫對那奇印實是心儀已久,今日難得遇到二位,聽到那西方諸國的惡行,一時激憤,倒讓小友見笑了。”
贏月兒望了秦易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接著說道:“天幸皇叔武寧王橫空出世,以皇叔攝政王身份總掌兵權,一月之內,九戰九捷,又有供奉堂的諸位供奉出手,牽製住敵方高手和魔法軍團,這才將西方聯軍趕出奇印。經此一戰,奇印上下俱都知恥而後勇,武寧王整軍經武,勵精圖治,足足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將奇印軍恢複元氣,此後二十年,西方諸國再未能踏過分界山半步。”
風正欣慰地一笑,似是放下了無限心事,旋即又是神色一正,期期艾艾地問道:“你等可知,那風準後來如何?”
贏月兒臉上陡然現出一股厭惡之色,說道:“我曾經聽人言道,這風準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武將,以微末之身起於草莽,硬是憑著一刀一槍的功勞成了邊關重鎮的守將,沒想到居然會當了懦夫。他雖是不知所蹤,逃過一死,那些家人可沒有這樣的運道,若非武寧王一力袒護,早已按連坐之法滿門抄斬了,如今一幹被充軍老弱已被赦免,遷往北邊居住,隻有幾個兒孫,正在邊疆擔當戍卒,卻也算是為他還債了。”
西方聯軍入侵之時,她還未曾出生,對一應細節並不知曉。但當年之戰乃是奇印有史以來遭遇的最為慘烈的戰禍,分界山脈以東,京師以西各地,幾乎家家都有親人在那一戰之中喪生,故而提起導致奇印慘敗的罪魁禍首來,奇印國人莫不咬牙切齒。贏月兒本就性情剛烈,耳濡目染之下,對風準亦是憎惡已極。
風正一言不發,呆坐在床榻之上,半晌方才喃喃地說道:“老夫無能,禍及子孫。”神色落寞,聲音之中充滿了苦澀之意。
秦易心中一動,問道:“前輩……”不待他說完,風正已然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當年的邊關守將,罪人風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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