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字出口,懸浮半空的阿雷斯突然將手中權杖向虛空的某處一指,一片密密麻麻的雷光隨之出現在那一片區域,密集如雨點的閃電籠罩了千米方圓的空間,可怕的能量流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毀滅力。在這恐怖的神力麵前,堅固的空間壁壘並不比一張紙結實多少,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黑色空間裂縫此起彼伏地閃現,整個世界好似都即將崩潰。
就在那閃電落下的同時,一個山一般的巨掌突然間從天而降,狠狠地向著阿雷斯神的頭頂砸下,轉瞬就到了目標頭頂不足百米之地,帶起的可怕勁流吹拂到地麵,頓時激起了一場波及數十裏距離的颶風。
阿雷斯靜靜地懸停在天空,那狂暴的勁流絲毫不能撼動他的身軀,他不緊不慢地舉起空著的一隻手,看似隨意地畫了一個圓形,下一刻,一個幽暗深邃的黑洞出現在巨掌的必經之路上,先是牢牢吸住了這威勢驚人的一擊,接著便如同那史前巨獸的大嘴一樣,將這巨掌一口吞了下去。不等秦易再發出新的攻擊,又一個黑洞出現在魔穴的上空,那山一樣的巨掌隨之從那洞裏被吐了出來,原勢不變地奔著魔穴的頂層壓了下去。
直到這時,阿雷斯神那充滿嘲諷的聲音才傳了出來:“愚蠢的凡人。”
隨後,他便眼看著那巨掌在即將接觸到魔穴的時候,毫無征兆消失在空氣之中,自己利用對手的力量,攻擊魔穴的算計再度落空。與此同時,一隻正常大小的拳頭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的虛空探出,輕輕敲在了那保護著其身體,掩蓋了其真實麵目的的金光之上。
這個蘊含了三重詭計的計謀,阿雷斯神隻看出了前兩個,卻終究沒能識破那第三重真正的殺手,足以摧毀整座帕萊爾山脈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傳遞到了金光之上。一陣如同玻璃碎裂的輕響聲中,金光徹底地土崩瓦解,變作螢火蟲一樣的光點,阿雷斯神的身體隨之拋飛起來,如同被巨人扔到空中的破麻袋一樣越過數千米的空間,重重摔落在地麵之上,砸出了一個數十米深的大坑。
一聲充滿了憤怒的狂吼從地下傳出,阿雷斯神如同一枚炮彈般衝天飛起,重新回到了天空,秦易那一擊雖然沉重,大部分的力量卻都用在了瓦解那護體神光之上,真正作用在他身體上的並不多,遠不足以對他構成致命的傷害,真正令他憤怒的,是顏麵的喪失。盡管在這個世界誕生以來的無數年裏,也頗是曾經出現過幾起旁的生靈弑神屠魔的事件,但那那些生靈,全都是和他們同等的存在,被一介凡人打落塵埃的,他是第一份。
“我發誓,你將承受這世界上所有最為殘酷的刑罰,你永遠都不會死,但你每一天的折磨,都會讓你覺得死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阿雷斯神咬牙切齒地說道。隨著金光的破碎,他的真實麵目也已暴露在陽光之下:偉岸的身軀,刀削斧刻一樣的麵容,一切都和宗教典籍記載中的神的形象別無二致,英俊,神武而高貴,然而那頭上生長的一對如同山羊一樣的角,還有那拖在身後的,長滿鱗片的尾巴,卻絕非是神詆所應有的。
秦易極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讓自己得以浮在空中不至掉下去——他的一隻右手,已經被神光的反噬化作了虛無,身體更是被神力的反震所傷,鮮血從全身的毛孔汩汩流淌出來,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
神詆是世界之心的寵兒,是世界的最高意誌指定的統治者,這個身份決不允許他們被其他卑微的生靈傷害或殺死。作為自身的最後一道保護,神詆們的護體神光的威力,遠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那上麵不僅蘊含著神詆自身的力量,更有世界之心的力量,任何對其發起攻擊的非神存在,都會在攻擊的同時受到三倍的反噬,這樣的打擊足以殺死任何人。秦易此時雖然看起來身體大部分完好,阿雷斯卻知道,隻要一陣微風,對手的身體就會徹底崩潰。
阿雷斯從沒懷疑過自家護體神光的威力,這時看到秦易這副情形,心中不由大快,但他已經恨極了對手,自然不肯讓其就這麽便宜地死掉。權杖一揮,一道聖光落在秦易身上,暫時穩住了他的傷勢,隨後飄身來到對手的麵前。
“別擔心,你不會這麽容易死的,”阿雷斯獰笑著說道:“至少在我滿意之前,你會活得比這世上的大多數人要久……”
他的話沒等說完,就被從虛空中穿出的拳頭打斷,失去了神光護體的阿雷斯再也沒了上一次的運氣,足以開山碎石的鐵拳毫無阻礙地擊中了他的身體,帶著滿腹的疑惑不解,這位真神的分身再度跌落塵埃,摔進了剛才砸出的那個大坑。這一次,阿雷斯再沒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從坑裏出來。
緩緩飄落到大坑的邊緣,秦易那失去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生長著,幾秒鍾之後,已經長出了一條完好的手臂,正在滲血的身體也在同時恢複如初,全然沒有了之前那一副隨時會斷氣的樣子。
護體神光的威力確實出乎秦易的想象,但他的肉身比起從前強橫了十倍,加上那堪比不死之身的恢複能力,護體神光對他的反噬遠沒有看起來那樣嚴重,所受的傷害不過是轉瞬間就已恢複,那未曾修複的一條手臂和滿身鮮血,隻是是誘敵之用。阿雷斯好歹也是個真神,本不該如此不濟,隻因太過迷信自家的神光,一時不察之下,這個跟頭卻是栽了個結實,雖說隻是損失了一個分身,這張臉卻已經丟到了家。
秦易心念轉動,一股無形的力量隨之包裹住阿雷斯的身體,將他從坑底托了上來,此時這位真神全身上下的骨骼已經全部粉碎,五髒六腑也破碎了一多半,體內的神力被秦易的拳頭生生震散,當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顏麵盡失的凡人,阿雷斯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凡人!”他吼道:“事情還沒結束,等我回來,我會好好和你算算這筆賬!”
白光在這具分身的身體上劇烈閃爍著,恐怖的能量怒潮以他為中心翻滾湧動,仿佛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又好像壓抑已久,即將要爆發出來的火山——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詆,哪怕毀滅掉這分身和對手同歸於盡,也絕不容許敗在一個卑微的凡人手上。
神詆降臨世間,大抵有三種手段:一是以本體穿過空間降臨,一是通過靈體,將自己的一絲分神降臨,一是分割出若幹的神力和神魂,製造出一個分身,而後將之投放到下界。三者之中,靈體降臨無疑最為理想,隻需付出一絲神魂,待到附身在靈體之後,就可以自行修煉,迅速達到巔峰的狀態,雖然靈體的壽命受到極大的限製,最多活不過數百年,卻足以讓神詆達成自己的目的。相比之下,分身降臨的代價就大得多,但蘊含的神力也純正強大得多,如果讓這具分身自爆,整個帕萊爾山脈,連同周邊半徑數千裏內的區域,除了那魔穴之外,全都會在頃刻間化作虛無,
“吼!”秦易突然間又是一聲巨吼,聲浪穿過空間的屏障,瞬間便到達了阿雷斯麵前,同時兼具精神和物理作用的龍吟令得阿雷斯傷上加傷,本就毀壞大半的髒腑轟然間盡數粉碎,洶湧的怒潮衝擊著阿雷斯的識海,雙重打擊之下,這個神詆的身軀劇烈震動著,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神力,居然有了刹那的鬆動。
秦易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鐵拳閃電般擊出,隻是一下,就把那已經千瘡百孔的神體打得轟然碎散,一縷充滿神聖氣息的神魂趁機從碎片中衝出,準備遁入空間,回歸到本體之內。秦易一聲長笑,一道金光倏然飛出體外,化作一個金色的漩渦,急速旋轉間,那些正在消散的神軀碎片,還有那急急遁走的神魂,全都被吸了進去。
如果單以對付神魂而言,秦易如今手上的幾件寶物裏,無疑以靈魂寶石效用最好,但阿雷斯的分身乃是神力凝聚,被擊碎之後,重又化作了能量,使用靈魂寶石,這些純正的能量便不免浪費了,因此秦易此時用的卻是武神令。感受著自家分身吸收轉化神力之後,傳來的那蓬勃強猛的力量波動,秦易的心中頓時大為暢快——這一番戰鬥,不僅驗證了自身的實力,更得了這許多的神力,讓武神令又上一個台階,僅僅這一番收獲,就已經值回票了。
就在此時,一聲充滿了無上威嚴的雷霆怒吼從天外傳來,整個天地都仿佛為之顫抖。秦易卻對此不以為意,大笑道:“阿雷斯神,你若不服,隻管把本體降下來在同我較量,在天上嚎有什麽意思?”聲音在天地之間激蕩,和阿雷斯本體發出的怒吼交纏碰撞,終於雙雙消失。
這一番交戰,阿雷斯可謂虧了老本,顏麵盡失,還損失了大量的神力不說,更為重要的是,他至少還要花費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再度凝聚出一個同樣的分身。按照世界之心定下的規則,諸神按照神力的強弱,可以分出的分身數量也不同,戰神和光明之神這樣的強力神詆,可以同時擁有三具分身,而阿雷斯晉身真神不到前年,一個分身已經是極限,換句話說,在今後的十幾年裏,除非本體降臨或者找到合適的靈體,否則他將會再也無法踏足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