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這樣做,日後必定會追悔莫及。”那發出巨掌之人見秦易未加阻攔,知道他已經默許了那海船的離開,自己再動手也是無用,不禁歎道:“你若是害怕在這港口動手會傷及無辜,想要在海上攔截他們,那就大錯特錯了——阿雷斯教有一門秘法,隻要駛入到深海,可以把船隻沉入到海中行駛,就算是天品強者也無法找到,否則我又何必要在這港口動手?那阿雷斯神一旦降臨世間,整個主界都將再無寧日。”
正說話間,那海船已經駛離港口十餘裏,船上突然升起一道湛藍的水幕,將整個船體包裹得嚴嚴實實,隨即向下一潛,沒入到海麵之下,再也不見了蹤跡。不僅如此,在潛入水下的同時,那船上之人的氣息,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易目光閃動,看著前方的虛空,說了聲:“絕虎族長請少待片刻,我去去就回,等下還有要事同族長相商。”身形一閃,已經從原地消失。
阿雷斯教的秘法可以瞞過絕虎的探查,對秦易卻全然沒有作用:秦易體內流淌著真龍血脈,天生便是天地之間所有水的主人,身在海中,哪怕不去刻意進行感知,千裏之內的一切也休想瞞過他。若非如此,秦易就算不願在這港口中大打出手,以至於殃及無辜,也斷然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那海船離開。此時入得水來,隻是心念微微一動之間,一條條的信息已經從身邊的海水裏傳遞出來,不過片刻,便確定了那海船的行進方向和所在之地。
此處雖然已經離開了港口,卻仍舊未曾脫離天品強者的攻擊範圍,因此秦易並未馬上動手,隻是遙遙綴著那海船,那船上修為最高的也隻是天品初入,別說是在海裏,就算在陸上,也休想發現秦易的追蹤。一直走到了百裏開外,探查到周邊海域並沒有船隻經過,秦易這才穿梭空間,出現在那海船的甲板之上。
那包裹海船的藍色水幕不僅能隔絕海水,還具有防禦和報警的功用,但秦易並未與之接觸,卻是讓這兩重功用全都落了空。那海船的成員此時全都躲進了船艙中,外麵空無一人,卻正好方便了秦易的搜索,神識飛速掃過整艘海船,頃刻之間已經找到了火煉風萍,還有其他靈體候選者的所在。
這海船上禁製重重,不僅可屏蔽普通強者的探查和傳遞警訊,更有不少要人命的玩意兒,對秦易這樣的強者卻形如虛設。再度穿梭空間,到了那關押眾人的艙底密室,卻見全都昏迷不醒,情知他們是中了魔法,將武神令分身放出,化作一個巨大的光罩護住眾人,秦易隨後深吸一口氣,接著仰首吐氣,發出了一聲龍吟般的巨吼。
這一吼可謂石破天驚,滾滾聲浪如刀鋒般席卷而至,將整條船連同其上九成九的生靈的髒腑,全都震得粉碎。無數的船隻碎片裹挾著上百具屍體,如同狂風之中的稻草一般向外拋飛,先是將那藍色的水幕衝得七零八落,而後又在海水中衝出數百米,這才停了下來,伴隨著海流載沉載浮。
這海船的帶隊之人正是阿雷斯教的另外一名天品強者托諾,此人一身魔法的修為猶在蘭多爾之上,雖在猝不及防下被秦易的巨吼震得神昏耳鳴,卻並未斃命。強撐著精神支起一道護罩,將水幕破裂後洶湧而至的海水阻隔在外,眼見得自己的手下全數殞命,托諾的心中不禁燃起熊熊怒火,大喝道:“好個卑鄙無恥之徒,居然在暗中偷襲,枉你身為奇印的聖者!”
這滅殺了他所有手下的吼聲,和剛才在港口的怒嘯幾乎一模一樣,托諾若是還想不到來者是誰,也不用再出來混了。此人卻和蘭多爾不同,乃是阿雷斯教自身培養出來的強者,滿腦子都是神詆的榮耀,是個地地道道的狂信徒,雖然明知道自己不敵,卻依舊不肯退縮。
雙手在空中急速舞動,帶起一串殘影,數十個手印幾乎在同時結出,一個個閃爍著湛藍色光芒的符號隨即飛起,在水中排列出一隻巨形生物的輪廓。下一刻,托諾暴喝一聲,一口精血隨之脫口而出,噴灑在那些符號之上,耀眼的藍色光芒頃刻間便籠罩了數百米方圓之地,待到這光芒散去,一個上半身類人,下半身是潺潺水流,通體藍色的巨人,緩緩出現在海水之中。
海巨人召喚,和影殺族的魔神召喚有些相似,以特定的法術,加上施法者付出的一定代價,便可以召喚出上古海神隕歿後分裂的殘魂,其實力視乎召喚者能夠聚集到的海神殘魂的多少而定,但即便是最弱的也不下於天品中階。那托諾情知自己絕非是秦易的對手,又深感自己未能達成阿雷斯神的囑托,有愧於心,卻是存了以身相殉的心思,這一下召喚,居然用上三分之二的精血,一條命已去了一大半,所召喚來的海巨人足有著達到天品巔峰的實力。
秦易雖然不了解這魔法,卻可以清楚感受到那巨人身上散發的強大氣息,怎肯讓托諾完成這法術?單手一揮,包裹著眾多靈體的光球頓時如流星般向海麵浮去,秦易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那巨人的身前,無邊的拳勁集合做一束,硬生生在海水中打出一條真空的通道,挾帶著如山的潛力,向著那巨人的頭部轟擊而去。
這海巨人此時還未曾完全凝聚,在靈動性上自是差了許多,眼睜睜看著秦易的一拳打來,居然不知道躲閃,被其正正擊中,轟然一聲,碩大的頭顱頓時化作四下飛濺的水花。然而不等秦易收招,卻見周圍的海水一陣急湧,在海巨人的肩膀上匯聚在一起,居然又變作了一顆完整的頭顱。
海巨人雖然隻是上古海神的殘魂所化,卻也有著自己的驕傲,絕不肯任由別人攻擊。張開大嘴,發出無聲的咆哮,海巨人雙臂合抱,一道道急速旋轉的漩渦隨之出現,從四麵八方向秦易襲來,頓時將原本相對平靜的海水化作可怕的亂流,如同刀鋒般的水流交錯湧動,頃刻間便將海底那些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礁石絞得粉碎。
秦易雖然經過了數次煉體,肉身之強橫,諸神以下不做第二人想,卻也不敢用身體接架這些亂流。更何況這一記攻擊的真正殺招還在後麵——那些漩渦一個個雖然體積不大,發出的引力卻絲毫不亞於黑洞,數十個漩渦從不同方向作用,足以就連空間也在那可怕的力量撕扯下現出道道裂痕。那因為急速旋轉而隻留下一團模糊的殘影的漩渦邊緣的水流,更是足可比擬這世上最銳利的鋒刃,等閑的天品強者挨上了,最輕也是丟胳膊斷腿的結局。
身邊泛起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秦易再度遁入了夾層空間,然而下一刻,他卻不得不臉上變色地重新回到了現實空間:那漩渦產生的亂流已然波及到了夾層空間,在其中製造出一場規模空前的空間風暴。若隻是如此也還罷了,那漩渦的吸力,居然讓夾層空間也發生了扭曲,秦易雖然還能進得去,卻再也無法在其中找到半個自己已知的坐標,如果強行突破,就算不被那空間風暴毀滅,也會迷失在迷宮一般的時空中,再也休想能回到主界。
天品巔峰和天品中階,雖然隻是差了小小的一階,其間的差距卻比之前那些層次加起來還要大,在這些距離神階隻差一層紙的存在麵前,天品中階的強者並不比一個剛入品的武士強多少。秦易雖然早已知道了這一點,卻直到這一刻,才有真正切身的體會。
眼中閃爍著懾人的精光,秦易全身每一寸皮肉,每一塊骨骼,每一處髒腑都好像燃燒了起來,其中蘊含的能量變得空前的活躍,如同強力水泵作用下的池水一般被源源不斷地抽取出來,匯入到高速運行著的混元功中。無窮無盡的能量一刻不停地湧動著,秦易的整個身體似乎化作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迫不及待地想要替身體裏的岩漿尋找到一處噴薄而出的缺口,而這個缺口,就是——
拳頭!
秦易仿佛又回到了當日在鐵家村初涉武道,為了激發身體潛能,把自己固定在瀑布下麵的時候,身邊種種毀滅性的攻擊並沒有讓他感到絲毫的畏怯,反倒激起了無窮的鬥誌。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在武道上前進的步伐,沒有什麽能讓他退縮,沒有什麽能夠戰勝他,任你千般神通,無邊威能,我隻是一拳!
秦易從沒有如這一刻一般精神集中,他那在外人看來如奔雷掣電的一拳,在他自己的感覺中,卻緩慢得像電影中的慢動作,那從不同方向席卷而來的漩渦和亂流,比起蝸牛爬來也快不了多少。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中,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意誌,都聚集在了右拳之上,被壓縮做一種神秘的,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物事,隨著拳頭的擊出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