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用我的領域害人!”風狂又是一聲充滿憤怒的暴喝,這風火空間之中頓時便是天搖地動,好像隨時會崩塌,那陰測測的聲音隨即響起道:“你這老貨瘋了,居然想毀掉自家領域?!”
秦易勁氣外放,在這風火領域之中構築起一道無形力場,將自己和墨星籠罩在內,趁著兩邊爭執的機會,悄悄向墨星發出一道神念:“墨星,你能吃掉那個和老爺爺打的大壞人嗎?”
墨星搖搖頭,以神念回道:“大壞人,太大,墨星吃不下。”
秦易知道他是說對手神魂太強大,自己吞噬不掉,卻也並沒有感到意外——能夠侵入到天品強者體內,並在其主場與之爭奪身體主導權的神魂,絕不是墨星這幼年的吞魂獸能夠對付得了的。當下道:“墨星乖,封住聽覺,看易叔打那大壞人。”
墨星這些天被眾人寵得如同小皇帝一般,卻惟獨對這個總是欺負自己的大壞蛋心中畏懼,聞言急忙用兩隻小手捂上耳朵,一雙大眼睛卻瞪得溜圓,想看看這大壞蛋如何打那大壞人。
秦易深吸一口氣,趁著那風火領域動蕩之機,猛然吐氣開聲,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巨吼隨之響徹了領域空間。這龍吟訣在秦易進階天品之後,威力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之境,其中蘊含的至大至剛的龍威,更是濃鬱到幾乎化作實質。一吼出口,風火領域的天地之中,頓時仿佛隻剩下了這一個聲音,如同無數個炸雷在同時響起,又如同大河奔流般滾滾不息,直震得那無盡風火四處激蕩,整個領域也隨之搖晃起來。
秦易雖然知道墨星的天賦非凡,又讓墨星封閉聽覺,吼聲響起時還刻意在其身邊施放了一個氣罩,以隔絕龍吟聲波之威,卻依舊不放心,偷空看了一眼,卻見他在氣罩中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外麵到處飛竄的風火,居然半點事沒有。心中感歎著吞魂獸果然菲比尋常,秦易總算是放下心來,專心發出長嘯,龍吟訣的威力,又增加幾分。
龍威龍吟,一向都是邪祟之物的克星,那侵入風狂體內的神魂,此時正在和前者爭奪身體主導權,全然沒有想到這已經被困在領域中的獵物,居然會發出這種攻擊。龍吟入耳,魂體禁不住一顫,卻被風狂的神魂借機反攻,重新奪回身體大半主導權。
這神魂也不知存在了多少萬年,好不容易得到一個重獲肉身的機會,眼見得大功在望,卻被秦易突然出手攪了局,心中又驚又怒,就準備重整旗鼓,一舉消滅那負隅頑抗的對手。怎奈秦易的嘯聲如同大河之水一樣綿綿不絕,每一聲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魂體之上,更有那蘊含其中的一股剛猛熾烈的氣息,稍一接觸,自己的魂體就如同夏日陽光下的冰雪般快速消融,隻是一會兒的工夫,已經受到了極重的傷害。風狂借機,又收回了大片的失地。
這神魂也是決斷之輩,情知自己在內外夾攻下無法占得到便宜,索性將魂體收縮起來,傳出一道神念道:“還不快住口,再叫下去,我就自爆神魂,和這老貨一起同歸於盡!”
眼下整個大風城都在風火的掌控之下,這風狂閉關之地更是早已封鎖得嚴嚴實實,沒有他的允許,沒人能夠擅自闖進來。眼前這一大一小兩人不告而入,顯然是為著風狂而來,此時要想活命,卻唯有將對手當做人質了。
秦易果然停下來,懸浮在領域之中,高聲道:“閣下隻要肯放開風狂長老,我自會放你離開——不光是你,你的那些族人同伴,我也都不傷害,隻是你們必須離開大風族人的身體,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這世界一向強者為尊,這神魂能夠壓製風狂,顯然是這些占據別人身體的神魂的首領,正是討價還價的最好對象。
那神魂怪笑道:“離開寄主的身體,和讓我們自殺有何區別?我們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待了數萬年,好不容易有這個重見天日的機會,又怎麽會輕易放棄?隻要你答應為我找一具上好肉身,我便離開這老貨的身體,帶著現在的這些同伴,再去另找別的寄主,並且永不再向大風族的人下手,怎麽樣?”
秦易目光轉動,掃過這風火領域,說道:“足下說得真輕巧!大風城一半的人都被你們奪了舍,幾萬人的性命,豈能任由你們輕易就抹殺?不說別人,單是族中的族長長老,若是全都被你們占據身體,大風族必定元氣大傷,就是你不再下手,早晚也會被別族所滅,這又有什麽區別?”
那神魂道:“大風族的族長神魂堅固,我的同伴雖然侵入其身體,如今卻反倒被其壓製,隨時可能被吞噬,長老會成員修為高深,我雖然同伴眾多,能夠占據身體的卻是不多。我索性再讓一步,所有這些人,連同你們族中一半被奪舍的四品以上的強者,全都放棄,這總可以了吧?”
秦易冷笑道:“這些人被你們占據身體,神魂恐怕早已經灰飛煙滅,你就算放棄,我們得回的也不過是些軀殼,又有什麽用?左右我大風族也要元氣大傷,今日便滅殺了你這罪魁,也算為無辜的同胞報仇雪恨。”說著全身龍威如海潮般澎湃起伏,就要再度發動龍吟訣。
那神魂急忙道:“神魂在自家肉身之中,除非肉身的生機湮滅,又或經過幾十年時間,慢慢侵蝕吞噬,才可以真正消滅,現在隻是被壓製在識海深處沉睡而已。隻要我的同伴撤出來,這些寄主的神魂就會醒來,再度接管身體,就如同睡了一覺一樣,不會有半點損傷。但你若是想要強行將我們驅除,卻隻會帶同寄主的神魂,一同毀滅。”
“我們都是當年征戰而死的諸神信徒,死後卻沒能被接引到神國,反倒隨著腐爛的屍體一起被埋在了地下,如今早已失去對於諸神的信仰,唯一所求的,就是能夠找到肉身,重新生活在陽光之下。你若是肯答應,我們從此後相安無事,你若是不答應……”
秦易懸浮不動的身子突然一晃,轉瞬間出現在風火領域的一處角落,對著眼前的虛空一抓,風狂的身形隨之出現。不待一臉愕然的風狂有所舉動,秦易已經是出手如電,一掌拍在了他的頂門之上。
以風狂如今進階天品的實力,就算不是秦易的對手,在自家的領域裏也決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但此時那外來的神魂剛剛收縮回識海,本身的神魂還未完全蘇醒,對於身體的掌控正是最弱的時候,居然被秦易輕易擊中。這一掌力度並不算大,卻蘊含著無上的龍威,一擊之下,與內氣結合起來的龍威沿著頂門直衝入識海,隨後爆發開來,頓時將裏麵的兩條神魂震了個昏昏沉沉。
“墨星!”秦易一擊得手,猛然大喝道,墨星頓時如同發現獵物的小老虎一般猛撲上來,小嘴一張,一股絕大的吸力隨之傳來。
如果是在平時,以墨星如今的實力,絕無法奈何這兩條神魂中的任何一條,但這時兩者都已失去神誌,抵抗力比起平時來卻是弱了許多,居然輕易就被吸攝出了肉身。轉瞬間,就見兩個近乎透明的影子,從風狂頭頂緩緩升了起來。
這兩個影子,一個外形和風狂一模一樣,正是其神魂,另外一個卻是個老年的精靈,此時察覺到自己脫離肉身,這老年精靈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猙獰之色,一陣白光從身上透射出來,魂體隨即開始急劇地膨脹。若是被他自爆開來,秦易和墨星或者會安然無事,風狂的神魂卻絕對會不保。
秦易費盡心機,又冒了損傷風狂神識的風險,好不容易才把那老精靈的神魂逼出風狂體外,又怎會容他自爆?凝聚如針的龍吟瞬間穿透了魂體,那老精靈全身一震,眼中再度現出了茫然之色,急速膨脹的魂體也漸漸恢複原狀。
秦易眼射寒光,無數道鋒銳如刀的勁氣瞬間出現在老精靈身邊,一陣急速的切割,已經將之分為了無數碎片,旁邊的墨星不等他出聲,已經張開嘴,一口把這些碎片全都吞了下去。
現在的墨星,就好比一頭幼年獅子,整隻的野牛自然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但如果把這野牛切開剁碎,就可以輕易地吃下去了。
隻是這老年精靈的神魂對他終究還是太過於強大,雖說全都吃下去,卻是明顯地被撐到了,拍了拍小肚皮,說了聲:“墨星困困,要睡覺。”眼睛一閉,竟然倒在秦易的懷裏,呼呼大睡了起來。
吞魂獸存在的年代太多久遠,神龍傳承中對其的介紹也是語焉不詳,隻說吞魂獸依靠吞噬神魂長大,吞掉的神魂越強大,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多,甚至可以得到其記憶和能力,卻沒說吞魂之後會有何反應。秦易見墨星睡倒,心裏也是沒底,急忙用神識探查,見他的身體並無妨礙,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風狂的神魂也已完全清醒,秦易目光一轉,小心地抱住墨星,而後把風狂神魂托住,用力一拍,將之重新送回到肉身。下一刻,隻見風狂的身子一震,隨即便睜開眼來,對秦易苦笑道:“秦小子,老夫這次在你麵前現眼了。”說著手一揮,無邊的風火隨即消失不見,重新現出了那處在山腹之中的山洞。
秦易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這老精靈也不知什麽來曆,神魂居然存在了這麽久都沒消散,聽他剛才的意思,那些被奪舍的大風族人,神魂似乎還沒被毀滅,隻是卻不知該如何營救。”
大風城四萬多人,至少一半都被奪了舍,如果讓秦易像剛才逼出老精靈神魂那般,一年也未必能夠將所有人全都救治過來。況且那些奪舍之魂也不是木頭,會待在那裏任由你擺布,一旦生存受威脅,說不定就會帶著寄主同歸於盡。
風狂道:“這廝同我糾纏了將近十年,彼此的記憶多有融合,我對其來曆底細也知道了不少。這些人乃是精靈女神費洛絲亞的信徒,這老精靈名字叫圖恩,是他們的首領,也是當時精靈族長老之一,隻因在同其他神詆的信徒作戰中遇到埋伏,全軍覆沒在了無邊林海南麵的一處山穀裏。卻不知為何,神魂沒有被接引到神國,反倒在山穀中一種神秘力量的保護之下,在穀裏存在下來。”
“當年風火奉命去南方探索有無失落的同胞存在,卻誤入了那處山穀,一時不察,被其中一條神魂侵入體內,兩邊苦戰十幾年,終於不敵,被奪取了身體,整個神魂和記憶也都被盡數吞噬。至於這些神魂如何離開的山穀,為何會選擇我族作為奪舍的對象,卻是不在我融合的那些記憶之中。”
秦易目光落在沉睡中的墨星身上,心道:“吞魂獸吞噬神魂之後,有一定幾率能夠獲取其記憶和技能,越是強大的生靈,這幾率就越大,卻不知這小東西能不能得到圖恩的記憶,如果能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出解救大風族的法子——隻是不知他何時才能醒來?”
思忖了片刻,對風狂道:“前輩既然獲得了圖恩的記憶,但不知這些神魂可有秘密聯絡的手段,又是通過何種方法侵入體內奪舍的?”
風狂道:“據我所知,這些神魂在未曾奪舍前,彼此間應當有著一些獨特的感應,可以互傳訊息,但奪舍之後,卻隻能像普通人一樣交流——不過剛才圖恩在我的領域之內,與外界完全隔絕,倒是不用擔心其會通知同伴。至於那奪舍的方法手段……”
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得到的隻是些零散細碎的記憶,從其中推測,這些神魂大多數本身似乎並不算如何強大,但卻有一件神奇的寶物,可以把目標的神魂束縛起來,同身體聯係斷絕一段時間,然後便可以借機侵入,掌控識海和肉身。我之前也是一時不察,被占據風火肉身的神魂暗算,這才被那圖恩侵入到體內。”
秦易皺眉沉思,在神龍的傳承中搜尋半晌,也未找到有這麽一種神器,心道:“若是真有這麽件寶物,卻是一個極大的威脅:風狂前輩天品的修為,尚且被其所製,其他人更不在話下。若要對付這幫神魂,隻怕要先行摸清這聖器底細才行。”
心中隱隱覺得,要想解決大風族此次之危,恐怕還需著落到這聖器之上——修為到了他這等境界,直覺往往比之精辟的分析更接近事實真相,正是所謂的天人交感。想了半天,抬頭對風狂說道:“晚輩倒有一計,應該可以探清對手的虛實,隻是需要冒些險,還需請前輩大力配合。”
隨即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又指著地上仍在熟睡的墨星說道:“這孩子乃是風源的兒子,從小天賦異稟,年紀雖小,卻在對付神魂上極有手段,此時剛剛吞下圖恩的神魂,卻是有些撐著了。晚輩帶著他有些不便,還請前輩暫時對他照顧些,待其醒來,說不定能夠找出一些消滅那些神魂的辦法。”
秦易來時是被墨星用穿梭空間之術帶來的,如今墨星沉睡,他可沒那份本事,帶著後者穿梭回去,隻能將之托付給風狂照看。
風狂低頭看了看一邊睡覺,一邊流著口水的墨星,不禁輕笑道:“風源這小子,出去十幾年,卻不聲不響地抱了個兒子回來,也不知風定知道了會怎麽想。這孩子倒是可愛,隻管留在我這裏罷,隻要有我在,保他無事。”
秦易點點頭,又和風狂商議了一番自己的計劃,把其中可能出現的疏漏,以及執行的具體細節又敲定一邊,隨即一閃身,進入到夾層空間,再出現時,已經在山下的崗哨之前。
此時距離秦易上山已有一個多小時,見到他現身,眾人急忙迎了上來,秦易不待他們先發問,搶先將山上所遇說了一遍,最後道:“若是風狂前輩得到的圖恩記憶屬實,對手那件寶物便是我們這一次最大的威脅——風狂前輩已經是天品修為,居然也被其所製,若是用來對付我們,恐怕也極難招架。就算不會被那些神魂借機侵入,自身神魂被縛的一段時間,也足夠對手將我們殺上幾個來回了。”
隨後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贏月兒率先道:“阿易,這計劃太過冒險,還是讓我來吧。我有太陰神珠護體,就算那寶物真的能束縛神魂,也奈何不得我。”
風雷道:“月兒姐不要搶,這誘餌理當是實力最差之人擔當,這樣即便是有了損失,也不會太大。眼下這些人,以我的實力最弱,還是由我來做這誘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