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沉默了片刻,忽地抬起手,從後麵一把抓住了蜶殑的脖子,接著身形高高躍起,頭下腳上,按著帶著毫無反抗能力的後者的腦袋,如流星墜地一般向著地麵落下。按照這個姿勢,蜶殑先著地的,將會是他的腦袋,即便以空靈獸那迥異旁人的特殊結構,在這種速度下,真要是和地麵撞上了,也絕逃不脫腦漿迸裂的下場,而隻憑秦易那決絕的神情,還有身上湧動的殺氣,即便是傻子也知道,他是當真要殺掉蜶殑。

數十米的高度,對於使用了千斤墜的秦易來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就在蜶殑的腦袋即將接觸到地麵的一刻,異變陡生。原本被秦易抓在手裏,毫無反抗能力的空靈獸,全身突然爆射出一藍一紫兩道強光,在空中一個盤旋,隨即交錯著,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一樣向秦易絞來。

秦易眼中精芒閃動,手上送出一股暗勁,進入到蜶殑體內,身子在同時化作一道流光,閃電般向後退去,頃刻間已經到了百米之外。那一藍一紫兩道光芒絞了個空,卻將路邊一塊兩人多高,足有數萬斤重的巨石卷入其中,隻是一掃而過,那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堅比精鋼的巨石頓時化作了一片粉末。

“蓬!”秦易的暗勁此時也已發揮了作用,空靈獸的身體被來自內部的強大力量炸得四分五裂,露出體內一個人頭大小,由藍紫兩色構築的光球來,那兩道強光,正是從這光球上散發出來。

到了這時候,傝侓也已經看出不對來,一個飄身來到秦易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站,那虛空巨蟒更是搶先竄到了主人前麵,張開大嘴,對著那光球嘶嘶直叫,卻好似對其忌憚極深,不敢輕易攻擊。

“果然不出我所料。”秦易冷笑著對那光球發出了一道神念:“這冰炎穀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也不知有多少強者進入過,什麽時候輪到蜶殑這個排不上號的小角色發現秘密通道了?閣下想必就是那冰炎珠的意識吧,卻不知該當如何稱呼?”

那光球上藍紫兩色的光芒急速閃動著,一道神念隨之從中散發了出來:“我是冰和火的精靈,自然叫做冰炎。你是如何識破我的?”這神念絲毫沒有因為載體的被毀而有任何的憤怒或是懊惱,機械而理智,不帶半點情緒波動,仿佛秦易前世那些用機器合成的聲音一樣。在這神念傳出的同時,一股霸道而冷酷的氣息也隨之發放出來,籠罩了半徑百米之內的空間,傝侓和虛空巨蟒在崩壞界的智獸和蠻獸中也是數得上的,在這氣息麵前卻好似麵對遠古凶獸一般,打從心底裏感覺到一股寒意。傝侓還好些,那虛空巨蟒哀鳴一聲,原本高高昂起的頭顱頓時低了下去,雖然不至於臨陣脫逃,看那樣子卻也是膽氣泄了七成。

一波、波無形卻強大的氣勢在秦易身旁湧動著,毫不掩飾地向著四麵八方傳播開去,如果將那光球比作是遠古凶獸,此時的秦易就是一柄斬妖除魔,無堅不摧的寶劍。兩道針鋒相對的氣息在空中碰撞,頓時激蕩起了一陣精神風暴,肉眼可見的波動如水中漣漪般散發開去,卻是一個平分秋色的局麵。

“你犯了兩個錯誤。”與那剛猛淩厲的氣息相反,秦易發出的神念卻充滿了冷靜:“你掩飾得確實不錯,若是那蜶殑沒有負傷,我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你——你若是任由那空靈獸當時就死去,就算沒有所謂的秘密通道,為了得到冰炎珠,我也會從其他方向進穀的。”

“是那滴鮮血?”冰炎馬上明白了秦易話中的含義,依舊是那副機械冰冷的語氣反問道:“你在那血裏麵做了手腳?”

秦易搖了搖頭道:“我先前並不知道你的存在,用不著動什麽手腳。”

頓了頓,又道:“我原本並不知道蜶殑曾經受過傷,神魂上已經有了裂痕,在其逃跑時那一吼並未留手,原本隻是想將他製昏,卻沒想到一吼之下,居然引發了舊創,令他的神魂瀕臨破裂。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原本隻是將一縷神識植入蜶殑的神魂之中,借以控製他的潛意識,卻沒想到他會受到如此的重創,隻得親自出麵,接管了其神魂和身體。換句話說,在受了我一吼之後,蜶殑已經死了,那是接受我的血液的,實際上是你操控的一具軀體而已。”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繼續道:“足下對神魂的掌控造詣可說是爐火純青,那微小的神魂變化,本來不足以被任何人察知。但那血液出自我的體內,自然會和我生出一種神奇的感應,在其未曾被完全煉化吸收之前,所有接受血液者無論是身體還是神魂的變化,全都瞞不過我,在你睜開眼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眼前已經不是原來的空靈獸了。”

“第二個錯誤又是什麽?”冰炎的語氣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秦易在說的事情和自己沒有半點幹係。

“你不該提出來要留在此地的。”秦易仿佛一個耐心為學生解答問題的老師,不厭其煩地說道:“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蜶殑,不肯和我進穀,就已經沒有了用處。這空靈獸生性涼薄而貪婪,卻又魯莽得很,當初就敢因為我的血液的作用,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偷襲我,如今加上冰炎珠和那些天品老祖的獎賞,足以讓他做出些什麽來。這樣的人,我當然不會留他在外麵做準備對付我——當然,如果能在除掉他的同時,將足下逼出來,那是最好。”

傝侓在一旁聽了半天,早已明白了前因後果,他能夠達到如今的修為,自然也不是愚笨之輩,心念轉動之下,已然想到了更多,暗道:“這蜶殑既然被冰炎珠控製,這密道恐怕也是冰炎珠有意為之——它既然能控製這周邊的蠻獸,想要令其讓出一條路來,可說是輕而易舉。這東西自然不會是想讓人進來捉住自己,這所謂的密道,十有八*九乃是一個引人入彀的陷阱——隻是它這樣做,目的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