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這段時日也未閑著,那黑炎蛇的屍體已被找機會他取了回來,其內的精血也被取出,這時眼見贏月兒無事,便開始著手準備早已籌謀良久的一件事情。
秦易昔日曾經在書中讀到過一樣功法,名喚獸血煉體,乃是用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五百年靈獸精血,加以其他數種藥材,製成藥汁,每日浸泡身體,再以獨特功法吸收其中的精華。如此一連九天,靈獸精血便可完全融入體內,易筋鍛骨,令人體質氣力增長數倍。
這功法傳自千餘年前一位武者,這武者與秦易一樣天生不能修煉戰氣,卻沒有像他一樣轉而修煉外功,而是獨辟蹊徑,創出了這獸血煉體之法,並憑借此功法一舉突破到一品武士,成了元武大帝手下的大將,隻可惜後來誤中埋伏,在沙場上陣亡。鐵家村的祖先鐵星乃是元武大帝的侍衛,與這武者交情深厚,這武者身後無兒無女,也無妻室,卻將獸血煉體之術留給了鐵星。原指望著能夠把這門功法流傳下去,怎奈五百年的靈獸本就稀少,屬性相反的更是可遇不可求,便是那幾樣藥材也全都是名貴稀少之物,鐵星一個小小的侍衛,哪有能力找到這些東西?流傳至今,這功法早已無人問津,若非秦易無意間在鐵山家的書房中發現,要了過來,隻怕不被蟲鼠啃噬也遲早會被當做引火之物。
這獸血煉體之術雖然與秦易的混元功並不相同,兩者之間卻有不少相通之處,秦易昔時便曾鑽研過,若能以獸血煉體之術吸收靈獸精血,再將這精血為混元功所用,便可讓混元功的效用更上一層樓。然而那獸血煉體所需之物實是太過珍貴,即便當年那創出此功法的武者,為練此功也差點讓自己的豪富之家傾家蕩產,秦易自是沒有能力置辦,便一直擱置了下來。直至獲取了黑炎蛇的屍體和楚堪所贈的靈獸精血,方才重新想了起來。
那日楚堪所贈的精血來自一種名喚火焰狐狸的靈獸,這種靈獸最喜生活在炎熱之地,尤以火山附近多見,行動迅速,來去如風,又擅使火焰,極難對付。楚堪也是走了狗屎運,竟被他碰到兩隻火眼狐狸為爭奪一朵火蓮花兩敗俱傷,這才得以取了兩者的精血。這火焰狐狸與黑炎蛇雖都是火性靈獸,卻分屬陰陽,正好屬性相反,剛好符合了獸血煉體的要求。這幾日秦易四處采集野果,為贏月兒尋找藥材,卻發現這原始叢林居然是一座天然寶庫,種種在外界珍稀無比的藥材在這裏遍地都是,無人問津,不過數日功夫,竟然將獸血煉體所需的藥物全數找到。
秦易生性謹慎,雖然搜齊了材料,卻並未馬上動手。又過數日,贏月兒的狀態更勝往昔,附近林中也已搜尋了個遍,並未發現什麽有威脅的野獸靈獸,各種用具也已備齊,這才和贏月兒說了一聲,用樹枝樹葉在山洞中搭了一個隔斷,在裏層開始修煉起來。
這獸血煉體之法乃是將靈獸之血與各種藥物混放在一口大鍋之內,然後架在火上燒沸,習練之人便坐在這鍋內,一邊運功,一邊吸收藥物與靈獸的精血。若是常人,習練之前還需打熬身體,先行休息修習那武者獨創的煉體之術,待到能夠適應高溫才可著手修煉。秦易練就混元功,肉身之強悍猶那武者之上,自是不必如此麻煩,先將這些日子造就的石鍋放在火上,待到鍋中藥汁漸漸沸騰,便脫光衣物,鑽了進去。
這獸血煉體之術有三道關卡,一是搜集各種材料,二是忍受高溫,第三卻是藥汁入體之時的痛苦。秦易雖在修煉混元功之時早已嚐受過無數考驗,卻依然差點難以承受:那火焰狐狸與黑炎蛇的精血在屬性上截然相反,雖有藥物調和,仍舊在體內相互衝突,秦易隻覺身體一會兒冷得如同置身冰窖,一會兒又熱得仿佛全身血液都已沸騰,時而陣陣劇痛彷如從骨髓之中發出,時而又覺得從骨頭內髒裏麵往外的癢。種種苦處,非是身臨其境,絕難想象出來。
秦易素性堅毅,又嗜武如癡,這等苦處雖然難熬,卻也並非真正受不了。然而獸血煉體術不僅要求將精血吸入體內,更要在忍受無邊痛苦的同時將這些精血連同藥物煉化,使之充斥在每一寸肌膚皮肉,甚至血液內髒之中,與之完全融合,常人能夠抵受這等折磨已是不易,又哪裏有精力做到這一點?隻要稍一不慎,便會前功盡棄。所幸秦易兩世為人,神識之強大遠超一般武者,又有習練混元功的經驗,在數次嚐試之後,終於靜下心來,開始將兩種精血與自身融合為一。
若隻是修煉獸血煉體之術,到這一步便已然完成了大半,剩下的無非是在鍋中抵受高溫,將精血完全吸收煉化殆盡。但秦易本意乃是改進自家的混元功,自然不肯就此停手,一麵吸收煉化精血,一麵將之送入到混元功的通道之中,開始嚐試將其與混元功合二為一。
秦易突破到六品境界,成就由外入內之後,混元功已然在體內形成了一條與戰氣修煉不同的通道,專走骨骼皮肉筋脈,其中存儲的勁力盡數來自身體各處打熬運動產生的能量。論理靈獸精血既然已經與其自身融合為一,其中能量自然也算自家的,若要與混元功融合也不算難,怎奈這精血所化的能量在身體各處之時還老老實實,到了混元功的通道之中卻開始做起怪來,左衝右突,無論如何也不肯與其中存在的能量融合。
若是尋常的戰氣武者遇到這等能量的衝突,隻怕早就嚇得停止運功,就此放棄了。要知戰氣運行的通道與經脈有些相似,全都在身體內部,所經之地盡是心肺肝腎之類的重要器官,稍一不慎,不僅通道本身受損,便是所經之地的髒腑也難免受到損傷,重者甚至會有性命之虞。秦易卻沒有這些顧忌,他的混元功乃是外門硬功演化而來,所走的通路也都在體表骨骼皮肉之間,便是有能量衝突,最多不過損傷到皮肉,卻不至於危及內髒。此時見精血能量不肯融合,秦易本就是個武癡,登時發起狠來,將自身混元功的能量化作一張大網,四麵八方追擊著那些精血能量,每捉住一縷,便全力融合,不計其他。如此數日之間,總算煉化了一部分精血能量,此後卻是容易了許多。
時光如梭,終於到了第九天,秦易全身毛孔大張,如同無數張細小的嘴一般將石鍋裏最後一點藥汁吸入體內,神識運轉之間,其中蘊含的能量已然融入到混元功之中。這時秦易隻覺體內隱隱似有雷鳴之聲,起初還若隱若現,到得後來越來越響,最後居然整個身體之中全都回蕩著雷霆轟響之聲。那雷聲響動之時,全身的筋脈,骨骼,皮肉全都跟著顫動起來,起先還極為細微,此後竟是越來越劇烈。
在這顫動之中,一絲絲一縷縷的能量如同被磁石吸引,又如被氣囊鼓動般從全身各處湧入混元功的通道之中,推動著其中的混元功飛快運行起來,直如大河奔騰,卻在小腹之處形成了一個漩渦。這漩渦愈轉愈快,最終隻聽轟的一聲,竟然在小腹部位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空間,全身的混元功能量如百川歸海般湧入這空間之中,又從空間之中湧出,回歸於通道之中,循環不息,每過一次循環,那混元功便精純上一分。
秦易這一下卻是大喜過望,一聲長嘯,潮汐般的勁氣透體而出,將身邊的石鍋震得粉碎,渾然不顧自己隻穿著一條濕漉漉的褻褲,竟然從內洞之中衝了出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秦易這九日雖然是挨了不少的苦,卻也算物有所值,到了如今,他的混元功終於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