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印多了一位地品巔峰的高手,供奉堂多了一位年富力強的供奉,六位最小也有幾百歲,不知何時百年劫臨頭的老家夥多了一個可以放心交托大事的接班人,供奉們自然是歡天喜地,當下又是一番呼兄喚弟,熱鬧了半天,秦易道:“適才大兄說到百年劫,小弟年少,對這劫數知道得不多,卻曾經在林海中得到過一篇口訣,按照大風族的風狂前輩所說,這口訣卻是對武者度百年劫有所裨益,兄長們不妨試上一試。”隨即把曾經對風狂念誦過的太極心法再度念了出來。
這等驚天動地的華夏絕學果然不同凡響,待到秦易將數百字的口訣念完,卻見六大供奉全都是如醉如癡,過了足有半小時,才一一醒轉過來,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贏元喜道:“七弟當真是我們的福星,不僅帶來了失散同胞的消息,更帶來了這等奇功——有了這功法,老夫度過百年劫的把握至少增加了三成,若是能夠完全融會貫通,十成的把握也是有的。”
蒙雲也喜滋滋地說道:“我奇印千年以來,折損在百年劫下的強者不知多少,當年供奉堂和在野的幾位地品也曾經為抵禦此劫絞盡腦汁,所想的辦法卻終究差強人意。百年劫之中,以火劫和寒劫最為多見,其次是風劫,最後是雷劫。老七這法子可以調理陰陽,使人體更加平衡,火劫和寒劫已是不在話下,若是按照其中的運功法門,令得戰氣圓轉自如,全無半點滯礙和破綻,並可借勢用力,抵禦住風雷二劫也是輕而易舉,創出這法門的高人,武道上的造詣當真可稱得上震古爍今,隻恨無緣能得見。”
六人之中,卻是以他最得意:若不是他堅持要為秦易和供奉堂充當緩頰,秦易也就不會和眾供奉化敵為友,越發不會加入供奉堂,也就沒有了如今這能夠抵禦百年劫的心法。
正在說笑之時,忽然聽到外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一個少年已經從外麵闖了進來,麵帶喜色,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啟稟老祖,陛下……陛下他醒過來了。”
這少年是贏天澤的直係子孫,名喚贏信,乃是專門負責此後後者飲食起居的人,也等同於其半個傳人,和贏元等眾多供奉也頗為熟悉。這時話一出口,包括贏元在內,所有的供奉全都為之動容,彭寧最是性急,一閃身欺進到贏信麵前,斷喝道:“你說什麽?”
贏信被嚇了一跳,差點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贏元咳嗽一聲,說道:“你不必驚慌,有什麽話,慢慢說來便是。”
贏信這才定了定神,隨即又喜形於色地說道:“剛才不知何故,天上突然間雷聲滾滾,陛下原本在昏睡之中,這雷聲一響,卻是被震醒了過來,如今正嚷著餓了,要人拿吃的給他呢。”
“呼!”贏信話未說完,隻覺得一陣勁風撲麵而來,再看時,幾位供奉老祖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奇印皇宮的占地極大,從贏天澤居住的院落到帝王寢宮,直線距離也有數裏遠,加上其間道路的曲折,常人隻怕要走上半天。但這樣的距離,對贏元等人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片刻的工夫,七人已經到達了帝王的寢宮之內。
這時屋內已經團團圍了一大堆的宮女侍從和侍衛,此刻忽見數條人影毫無征兆地出現,那些侍衛率先反應了過來,紛紛擎出兵刃。不過這些人都是帝王的親衛,在皇宮中地位也頗是不低,自然認得贏天澤這位平素不問世事的老祖宗,待到看清了來人,急忙又將兵刃收起來,跪下大禮參拜各位供奉老祖。
贏元等人卻是無暇理會他們的反應,贏天澤大步越過眾人,走到屋子內側的一張大床前,卻見帝王贏海躺在了床上,仍舊是謊言緊閉,昏睡如前,不禁皺了皺眉,轉身沉聲道:“陛下之前可曾醒來過?”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畢恭畢敬地答道:“好叫眾位大人得知,剛才陛下確實曾經醒來過,隻是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卻又再度昏了過去。”此人名叫贏桓,也是奇印的宗室,如今官居內廷總管,正是蒙衝的上司,職掌皇宮和皇城的兵馬,在奇印也算是位高權重,但在贏天澤等人的麵前卻是謙恭無比。
秦易越過眾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躺在床上的帝王贏匡。隻見此人麵容消瘦,骨架卻出奇的粗大,顯然在臥病之前也是個身材高大之人,臉上棱角分明,此時雖然因為長年昏迷,加上久不見陽光,麵容顯得蒼白無比,卻依舊可以看出其定然是一個生性堅毅之人。秦易展開神識,籠罩在贏海身上,卻發現其本身脈象雖然微弱,但全身各處髒器的機能並無異常,隻是在腦部識海的位置,隱隱有一股似有若無,詭異之極的能量纏繞,顯然是造成其昏迷的原因所在。
此時那贏桓也已經將適才發生的事情講述清楚:原來這贏海自從魔咒發作之後,便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多年來全仗著幾位供奉為其疏導經脈,又以大補的藥物續命,這才得以活到了今日。但就在不久之前,這位已經昏迷了十多年的帝王卻突然間驚醒,隻是當時眾人都被那籠罩整個皇宮的嘯聲所懾,卻是沒有人發現他的醒來,待到其叫嚷出聲,這才察覺,急忙稟報了正在當值的贏桓。此人也是個果斷之人,生怕有什麽意外,一麵下令封鎖了消息,一麵派人稟報眾位供奉,卻不想就在眾人到來之前的一刻,贏海卻再度昏了過去。
贏元等人自然不認為贏桓乃是閑著無聊,逗自己幾個供奉開心,聞言雙眉緊鎖,不知這樣的變化對於贏海是好是壞,眼下奇印已經沒有了一位皇子和一位相國,若是此時帝王再有什麽意外,人心隻怕會越發不穩。獨有秦易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暗道:“不久之前,豈不正是我使用龍吟訣之時?難不成這贏海的醒來和我那一聲長嘯有什麽關係?”
他這猜測並非是毫無道理,龍性至大至剛,本就是一切邪祟的克星,上古的時候,真龍一聲巨吼,任你什麽邪魔外道,全都要魂飛膽落。這世界雖說和華夏所在世界的規則多有不同,在這一點上卻是並無二致,在隕神沙漠的時候,秦易便曾以龍吟戰勝過化作靈體的對手,因此對這龍吟的特性極為了解,又結合贏海醒來的時機,便想到了這一點上。
思忖了片刻,秦易抬起頭來,對正在沉思的贏元說道:“大兄如果信得過,可否讓小弟試一試,想來應當有七成的把握能夠救醒陛下。”
這贏海中的乃是黑魔法中最為歹毒的控魂咒,這魔咒本身對修煉者的天賦要求極高,十個修煉者裏,未必有一個習成,且一旦修習失敗就會變為白癡,因此敢修煉的人少之又少,但這魔咒一旦被練成,除了施咒者收回之外可說無法可解。當年贏海中咒後,在咒語控製下下了一串殺害棟梁的命令,若不是供奉堂及時出麵,奇印的精英隻怕有一半會倒在自家帝王的屠刀之下,但贏元等地品強者對這控魂咒也是束手無策,隻能眼看著贏海被咒語反噬,從此昏迷不醒。這些年來,眾人想了無數的辦法,卻不見半點的效果,此時秦易說有可能救活贏海,自然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那贏桓並不認識秦易,聽到此言,心中不禁暗道:“這十多年來,眾位供奉和帝國上上下下,也不知想了多少辦法,用了多少的手段,也未能將陛下救醒,這年輕人真是好大的口氣。”
隻是他看到秦易和眾供奉一起到來,隻道其是哪一位供奉的弟子後裔,因此雖然心裏麵不以為然,卻並未說出口,但眼看著秦易竟然當真要走向贏海,急忙上前攔住道:“陛下一身關係著奇印安危,這位小兄弟請不要魯莽。”
話音未落,贏天澤已經怒聲叱道:“大膽,怎敢對七供奉無禮!”
贏桓聞言嚇得一激靈,他雖然不知道供奉堂何時又多出來一位供奉,但既然能夠與贏天澤等人並列,顯然也是一位地品強者,想到自己居然敢攔著這樣一位存在的路,冷汗頓時順著額頭淌下來,急忙讓在一邊,再也不敢有半點異議。
秦易對他的反應全然不以為意,邁步到了贏海的床前,將神識探入到他的腦海之中,開始仔細搜索起那曾經發現過的能量來。這能量雖然隱秘,卻逃不過地品巔峰強者的神識,不過片刻,已經被秦易找到蹤跡:隻見一道道細如遊絲般的能量緊緊纏繞著識海,在其外圍形成了一張細密的網格,隻是這網格此時卻有了些許的破損,不複原來的嚴密。
秦易心道:“此物想必就是那控魂咒了,不怪這些年來無人能將之驅除,這魔咒此時儼然已經和贏海的識海融為一體,若要將之驅逐,勢必連同識海也一同毀滅。”
這種情形旁人或者是束手無策,但秦易如今已經完全融合了龍血池和敖武兩份記憶傳承,腦子裏有的是應對的手段,當下轉過身來,對贏元說道:“大兄請將無關的人等清除出去,不要讓外人打擾,小弟這就要施為了,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陛下便可以醒來了。”
幾位供奉聞言不禁大喜,也不管那些近侍們如何想的,強行將他們全都趕了出去,秦易隨即凝聚起神識,化作一道鋼錐,穿透贏海的腦部,直奔那纏繞著識海的能量而去。到了附近,卻並不上前撲殺,而是在距離識海不遠的地方化作一道高速旋轉的漩渦,同時散發出一股隱晦微弱的波動,朝著那能量傳播過去。
這控魂咒之所以無法驅除,除了和被控者的識海結合,令人投鼠忌器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其中蘊含了少許施咒者的神魂。雖然隻是少量,卻足以令針對這咒語的任何舉動都被其感知,進而操控著這魔咒作出應對:或躲入識海的深處,或迂回閃避試圖驅逐自己的力量,或者幹脆摧毀被控者的識海,來一個玉石俱焚。
但這些手段對上了秦易,卻是全然無效。秦易發出的那似有若無的隱晦波動,不僅可以屏蔽施咒者的感知,更是對控魂咒有著極大的誘惑作用:那控魂咒中融入了一縷神魂,本身就相當於一個智能低下,全無靈智的生命體,如果有施咒者在遠處操控,自然是得心應手,但失去了指揮者,就隻會依靠本能行事。隻要是生命體,沒有不想變強大的,而對於控魂咒來講,要想變得強大,最好的途徑就是吞噬比自己弱小的神魂碎片,秦易這波動模仿的,正是一塊弱小無比,卻對控魂咒有著致命誘惑力的神魂碎片。不過片刻的工夫,那控魂咒已經被撩撥得忍耐不住,無數遊絲般的能量迅速脫離贏海的識海,向著那漩渦衝了過來。
贏元等人雖然在武道上造詣精深,但對於這種神識力量的應用卻是地道的門外漢,看著秦易端坐在贏海床邊,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卻又不敢出聲打擾,隻能肅立在一邊靜候。剛過了幾分鍾,隻聽一聲呻吟從贏海的口中傳出,接著這位昏迷的十多年的帝王便睜開了眼睛,無不大喜過望,正要圍上來,卻見秦易陡然睜開眼,大聲喝道:“快去捉下咒之人,此人就在半徑三百米之內,且已受了內傷!”
贏元等人這十多年來一直在找尋施展控魂咒的人,卻始終沒能找到,對這一手攪得奇印政局不穩之人早已恨得牙癢癢,聽到秦易之言,當時便有三位供奉竄出到屋外,神識掃過,已經確定了目標。六供奉彭寧怒嘯一聲,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淡影,衝著院子外激射而去,隨即又飛掠回來,手裏卻已然多了一人,赫然正是先前答話的贏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