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有龍血池和敖武的雙重傳承,自然對寄魂轉生魔法並不陌生,聽到這法師的話,心裏念頭一轉,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說道:“你是說,如今的沙羅已經被人寄魂轉生,不再是原來的他?”

那法師點頭道:“正是這樣。我祖父名叫羅恩,乃是有名的地品武者,三十五年前衝度百年劫失敗,肉身受到反噬,即將毀滅,正巧那沙羅無意間闖入我祖父的住地,被他擊殺,奪取了軀殼,從此便以沙羅的身份出現。這件事情極為隱秘,除了我們祖孫兩個,就連祖父後來所生的兒子沙俊也不知道。”

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小人原本是青狼族的族長候選人,也是祖父在四相部族之外培養的勢力之一,沒想到在爭鬥中失敗,隻得逃到了此地,成了祖父名義上招攬的屬下。那四相部族寶物的事情也是他為了讓我修煉神魂族秘法,無意中說走了嘴的,小人後來再問,他卻不肯說了,隻說到時候自然會告訴我,還說隻要事情成了,他就會重新恢複往日的地品境界,到時候整個四相部族就是我們祖孫的天下。小的對天發誓,所說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

這一番話雖說有些駭人聽聞,說話時神識波動卻平穩之極,秦易心下已經信了八*九分,聯想到神魂族在火雲部的作為,心中原有的些許疑惑頓時迎刃而解,暗道:“神魂族大費周章,原來是打的這主意——這樣的寶物,就是全族被滅也不會讓外人得到,想要奪得,比單純的削弱甚至覆滅部族要費力多了。神魂族之所以選擇兩個部族同時下手,應當也是想要雙重保險,至於那沙姓自立,隻怕和火智的奪權一樣,十有八*九是用來奪寶的手段和煙幕。”

秦易搜遍記憶,卻不見有任何這四部的鎮族之寶的信息,想來這寶物和敖武並沒有什麽牽扯,乃是四部後來得到的,也就不再多做理會。隨後又問了一回羅恩在風沙部裏隱藏在明處暗處的親信的名字,那法師當真是知無不言,如同竹筒倒豆子,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按照這法師的說法,這幾十年來,風沙部不僅沙姓已經在羅恩的掌控之下,就是風姓也有三成的重要人物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足以和風慎分庭抗禮。

正說著話,一絲波動忽然從武神令上傳入到秦易神魂之中,秦易突然心中一動,隨即大喜過望,不由分說地重新禁閉了那法師的語言功能,接著轉過身,飛速掠至雷匡的身前。

借助武神令的力量,秦易可以清楚地觀察到雷匡神魂的變化,就見那原本被卷入漩渦中不斷攪拌的神魂碎片此時已經重新凝聚到一起,變為了一個整體,赫然又是一個完整的神魂。隻是這神魂還遠稱不上成熟,不僅透出的氣息並不穩定,而且在神魂的表麵不時會有一些星星點點的光點逸出,又有一些光點融入,卻是雷匡原有的記憶,思想和意識。

秦易得了敖武的傳承,知道如今已經到了靈魂重塑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不敢怠慢,催動武神令,將一縷神識裹挾在其發出的力量之中,徑直送入到雷匡那正在成型的神魂裏。待到察知到那神識裏所蘊含著的一絲信念已經完全被根植如對方的神魂,並與之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隔開來,秦易這才鬆了口氣,將神識從武神令中退出,又劃破手指,將幾滴精血逼出,滴入到雷匡的體內,隨後坐在一邊,靜候對方醒過來。

他先前給雷匡穩定傷勢,用的不過是普通的真龍血,就已經可以延緩其傷勢的發作,如今用的卻是正牌的精血,效用無疑更大,隻是片刻的工夫,那雷匡的臉色已經由青白變為紅潤,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又過片刻,其神魂也已經重組完畢,睜開眼來,一眼看到待在自己身前的秦易,急忙起身到頭就拜,嘴裏說道:“老奴雷匡,拜見主人。”

秦易心中狂喜,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你傷勢還未全好,不必多禮。如今風沙部的人馬也該來了,你到時候如此這般,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雷匡恭聲應是,隨即坐到一邊,閉目行功,開始煉化秦易賜予的精血。

在敖武的記憶中,這種重塑神魂,借機將忠於自己的信念植入對方神魂深處,使之變為忠心不二的仆人的方法被稱為塑魂大*法,經過神魂重塑之人則被稱為魂仆。當年神龍帶著幾個分身來到這個世界,麵對的是整個世界的神詆和其手下的天使,如果不是創出了這法子,將俘虜過來的眾神變為自己的部下,絕難撐過最初的一段時間。在那些被神龍施加了塑魂大*法的神詆中,有戰死的,有戰敗被擒的,卻從來沒有一個背叛的,其威力可見一斑。

不過這塑魂大*法的施展也並非毫無限製:除了種種必須滿足的苛刻條件之外,如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施法對象必須達到神詆的境界,否則神魂重塑根本不可能成功,隻是神魂的劇烈變動就足以使之魂飛魄散,此外,施法者的神魂力量必須要達到施法對象三倍以上,否則斷然無法支撐重塑神魂所需的巨大力量。神龍創出這法門幾千年,造出的魂仆也不超過五個,秦易要不是有武神令在手,能夠隨意操控四相部族之人的神魂,也決計不敢做出這樣的嚐試。

倏忽之間,又是五六分鍾過去,雷匡正在運功,忽然聽到院子外一陣人喊馬嘶,接著風慎的聲音傳了進來:“前輩可在裏麵?”

他先前下定決心,以雷匡的藏身之處換取全族的生存,不想走到一半,卻發現原本跟在身後的秦易居然不見了蹤影,先是一陣驚疑不定,接著便醒悟到對方必然發現了雷匡的所在,已經自行離去。風慎當了這麽多年的族長,也是個決斷的人,知道自己就算趕過去對結局也是毫無影響,又想到如今既然已經和沙羅撕破了臉,索性就做到底,所以不但沒有急著回城,反倒在途中猝起發難,把羅恩安插的親信殺了個一幹二淨,然後才返回城裏,到了這所院落的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