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下的幾名騎士此時麵麵相覷,多少都有些茫然,不知道秦易所說的一番話是什麽意思,正在思量之間,忽然聽到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從那灌木叢後傳來,聽聲音,正是自己那先被帶走的同伴。片刻之後,那叫聲越發淒厲悲慘,且一聲高過一聲,連綿不絕,饒是這些人也都是從刀山血海走過來的狠角色,聽了也不禁有些心驚肉跳。

如此又過了片刻,那叫聲已經連成了一串,即便是數裏之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幾名騎士和那灌木叢相隔不過幾十米,更是覺得那聲音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直刺自己的心頭和神魂,有心不聽,怎奈那聲音一刻不停地向著耳朵裏湧來。好不容易等到慘叫停歇,卻見那擒住自己的大漢又是笑吟吟地從灌木叢後向自己等人走來,不由得個個膽戰心驚,秦易剛俯下身,解開其中一個六品武士的啞穴,後者已經忙不迭地大聲叫道:“大人想知道什麽隻管問就是,小的隻要是知道的,一定毫無隱瞞。”

秦易哈哈一笑,說道:“這麽快便招供,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況且我準備的大餐如今不過隻上了些開胃菜,就此打住,豈非可惜了?你如真的想招供,也等嚐了我的大餐之後再說。”說罷也不管那武士如何呼喊告饒,隻管揪著頭發,將之拖到了同一座灌木叢的後麵。

這下那些騎士哪裏還不明白那大餐二字的含義?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的恐懼全都表露無疑。正在驚懼交加的時候,猛然又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響起,縱然是被禁錮了行動能力,幾個人仍然不禁身子一顫,隻覺得一顆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此後的幾分鍾對這幾人來說當真是如同幾年般漫長,這世間最為恐怖的事情莫過於自己嚇自己,耳聽著那幾乎不類人聲的嘶號,偏偏又看不到詳情,幾乎每個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構想出了一副自認為最可怕的畫麵,越想越是害怕。待到秦易重新出現在幾人麵前,包括那為首的騎士在內,所有人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這卻正合了秦易的心思,他之所以大費周章地用手段炮製兩個看起來地位最低的武士,為的就是殺雞儆猴,好從剩下的人口中套問口供。見到眾人的模樣,秦易微微一笑,又解下一個人,帶到了灌木叢的後麵,隨後開始認真地問起口供來。

這些人已經被嚇破了膽,當真稱得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片刻工夫,秦易便將其所知榨了個幹淨,接著又換了另外一人,將兩者的供詞相互對照,如此不過片刻的時間,幾名騎士所知道的和火智有幹係的一切,已經被秦易全數知曉。

此時火煉等人也已經勸降了那些士兵——他們本就沒有反心,隻不過跟著自家的首領行事,甚至連自己想要對付的是何人都不知曉,幾乎是火煉這個少主一露麵,這些人便紛紛倒了過來。秦易便解開他們的禁製,又刻意警告了一番,待到確定他們不會再有反複之後,才將火煉等人和火嘯叫到了一邊,將自己得到的口供說了一遍,隨後又說道:“按著這些人的供詞,這火智恐怕在暗中還有些伏兵沒有顯現,你們且先說說看,如今該當要如何去做?”

以秦易如今的實力,想要殺滅火智和那些同黨並非難事,但此事終究是火雲部的內務,究竟該如何處理,還得要看火煉自己的想法。

火煉自然明白秦易所思,如果雙方實力相當,他恐怕還要從長計議,然而從那些騎士的講述來看,那火智終究掌權不久,如今的族中人心還在自己這一邊。隻要自己一露麵,除了那些鐵杆的心腹黨羽之外,火智再無人能夠動用,而有秦易這麽一件大殺器在手,對付這些人可說毫不費力。想罷說道:“小弟年輕識淺,也沒什麽好主意,隻是覺得我們如今的實力遠在火智之上,且情勢上占優,也無需什麽計策,隻管殺過去就可,唯一可慮的就是那些長老和家父的安全。”

秦易道:“此事就交給我來辦罷。那火智現在想必已經知道了阿煉回來的消息,卻應該還不知道我在隊伍中,你們現在隻管點齊人馬,大搖大擺地開進,聲勢弄得越大越好,那火智就算想有所動作,也絕不敢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否則被其他三部和大長老知道,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你們在這邊吸引他的主意,我自去救出那些被困之人,然後再和他算總賬。”

以他地品強者的神識修為,隻要那些長老和火敬還在火雲部聚居的綠洲之上,就斷然別想逃過他的搜索,救人之舉,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火煉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按秦大哥所說行事,嘯叔,你去召集所有人馬,再發出信號,我要讓整個部族都知道我回來的消息,看那火智如何收場。”

殞神沙漠多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因此雖說對領地界限並不如何看重,卻在預警上麵極為重視,但凡在邊界巡邏的隊伍,都配有報警的信號,以便在有外地入侵之時盡早通知族中做好準備,這信號乃是特製的煙花,燃放開之後可以升到近千米高,百外都可以看到到,信號一出,火智就是想要隱瞞火煉歸來的消息也隱瞞不了。

原本火智為了截住火煉,早已將邊界上的隊伍多數換成由自己人統領,但那報警信號至關重要,一旦真有外敵入侵,來不及使用傳訊石,或者傳訊被魔法幹擾之時,全靠其來警示族人,卻是不敢隨意收掉的。無論火嘯還是後來的那些騎士身上都有報警信號,這時正好可以派上用場。當下火嘯領命而去,秦易隨即和眾人分別,一晃身形,遁入到夾層空間之中,準備潛入到火雲部去救人。

秦易在火雲部住了不少時日,對其地勢也算了解,雖說這火雲部在居住的綠洲之外挖有深溝,隻以吊橋和外界相連,又有高牆堡壘,在兩軍交戰之中稱得上易守難攻,對秦易來說卻不過隻是些擺設。連著在夾層空間穿梭十來次,已經進入到綠洲的內部,接著神識一掃,已然找到了火敬所在的方位。

他當日在議事廳和幾乎所有的長老會成員都照過麵,但以當時的情勢,要他記住所有人的氣息自然不可能。不過但凡能夠擔任長老的,都是三品以上修為之人,在這綠洲上,有這等修為的可說屈指可數,再去掉那些活動自由,氣息上沒有滯礙的,找出那些被困的長老對秦易來說並非做不到,然則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要首先救出火敬來。

自從長老會宣布火敬突然瘋癲無法理事之後,因為怕他再傷人,這位族長就被禁錮了戰氣,囚禁在自家宅邸後院的一處石室中。火智掌權不久,一時還不敢公然對這位極有威望的族長如何,因此仍舊將其放在原地,隻是看守之人全都換上了自己的心腹,且嚴禁外人前去探視,可說是戒備極為森嚴。但這樣的戒備自然不放在秦易的眼裏,以神識鎖定了火敬的位置,以之作為坐標,隻不過眨眼的工夫,已經穿越空間,來到了後者的麵前,剛一現身,便笑著說道:“火敬族長好高深的演技,把我們這些人騙得好苦。”

這石室原本是火敬平時練功之用,極為堅固隔音,除了一道石門,再也沒有和外界相通之處,屋中也極為狹小簡陋,除了一張桌子,一張石榻再無它物。此刻那火敬正蹲在榻上,雙眼炯炯泛光,雙手張開如同虎爪,衝著眼前的地麵不住低聲咆哮,似乎隨時準備對某處展開撲擊,雙手雙腳卻被四條手臂粗細的鐵鏈拴在了牆上,使之不能離開床榻周圍兩米的地方。這時聽到秦易之言,火敬的神色卻是驟然一變,抬頭看了秦易一眼,旋即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秦易見狀笑道:“不用裝了,此地已經被我以神識籠罩,就算是地品強者,在這一刻也休想查探到其中的究竟,你隻管放心便是。眼下你那兒子已經回來,正在向此地來的路上,你如果有什麽打算,最好趁早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兩邊配合不好,再出什麽紕漏。”

火敬的瘋癲之狀可以說逼真之極,其神魂散發出的那種狂亂的波動更是足以令那些研究神識的法師,甚或地品強者將之當做瘋子。但秦易身懷武神令,此物與四相部族生靈的性命息息相關,剛一現身便已經對火敬生出感應,察知到其真正的情形。

秦易此言一出,火敬的麵色頓時一變,急急說道:“此地凶險之極,秦兄還請帶著我那犬子離去。我已經悄悄命人去尋找大長老,隻要他老人家到來,一切問題自可迎刃而解,但在此之前,你們切切不可回來。火敬一生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隻求秦兄無論如何要保全住他的性命,為我火雲部留下一線希望。”說著就要翻身跪倒。

秦易當然不會讓他跪下來,伸手攙住火敬,沉聲說道:“你先不要著忙,把話說清楚——那火智可是得了外族的幫助,其中可有地品強者?”

火智充其量不過一個二品的武者,在本族的根基又淺,如果不是外族相助,哪裏來的膽量和實力在火雲部篡權?火雲部隻是四相部族之一,雖說如今風沙部自顧不暇,雷電兩部可還完好無損,更有一位大長老雷匡坐鎮,外來的勢力如果沒有地品強者撐腰,是絕不會冒然招惹這麽一個龐然大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