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萍眼看著火煉的氣色越來越好,已經有了將要蘇醒的跡象,心裏已經是歡喜無限,又想到之前居然懷疑秦易會舍不得回命丹,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看著秦易遞過來的藥丸,一時卻是沒了話說。秦易知道她的感受,索性將回命丹塞到她手裏,笑道:“你是我妹子,大哥給你的東西,有什麽不好意思收下的?”

風萍被父親拋棄,成了風沙部的叛徒,這些日子心裏麵不無苦楚,雖然有火煉開導,終究還是難以排遣,這時聞聽秦易之言,想起他幾次救下自己和火煉,一路上也是對自己頗為照顧,心中不禁一熱,當真將秦易當做了自己的兄長,低聲道:“秦大哥,謝謝你。”一隻手將那回命丹攥得緊緊的,再也不肯鬆開。

此刻風沙部的人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火煉的傷勢也已經平穩,秦易不敢繼續留在原地——經過之前與費羅爾的遭遇,雖說有影飛做誘餌,但他卻不敢保證那費羅爾一定會上當。當下命幾個火雲部的護衛和試煉者從風沙部之人身上搜集了些給養,又在原地一拳搗出一個大坑,將那些人馬的屍體掩埋起來,清除了痕跡,隨後便帶著眾人,重新上路。

他先前用龍威刺激得馬匹發狂,雖然提高了速度,卻也等於是透支了其潛力,火雲部的那些戰馬這時已經倒下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已經無力再跑了。所幸秦易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因此殺戮風沙部之人的時候,特意留下了足夠的馬匹,因此這時雖然因為要照看火煉,速度稍減,卻依舊可以達到每日兩三百裏,兩天的工夫,已經走出去五百餘裏。

早在分兵之前,秦易就從火岩手裏拿到了前往武神殿的地圖,按著那地圖所指,此處卻是已經距離武神殿不遠。那些試煉者和護衛得了消息無不歡欣鼓舞,紛紛策馬前行,幾個小時之後,一處巨大的山穀已然遠遠在望。

火煉經過這些天的調養,早已恢複如初,此時騎著馬,和風萍一左一右馳騁在秦易身邊,見到這山穀,忙對秦易道:“秦大哥,我曾經聽家父說過,武神殿所在之地乃是一座能夠容納萬人交戰的巨大山穀,終年被濃霧繚繞,進去的人有進無出,隻有在武神殿開啟之前濃霧才會消散,想必就是這裏了。”

秦易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見到前麵山穀之中奔出十餘騎,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十多名騎士中為首的一個大約二十八*九歲,黑發黑眼,相貌英俊的青年這時笑道:“火雲部今年怎麽來得這麽晚?武神殿開啟在即,你們要是再晚上幾天,恐怕就要等到二十年後再來了。”

說著又向眾人身後望了一眼,問道:“怎麽隻來了這點人,你們的大隊人馬哪裏去了?”

此人火煉和風萍全都認得,乃是四相部族裏雷霆部的少主,名喚雷侃,因著是大長老雷匡的嫡係後裔,一向自視甚高,為人狂傲無比,這時問起話來,也是一副居高臨下,上司詢問下屬的模樣。

火煉心中雖然不樂,但四相部族在武神殿的試煉中一向是共同進退,也不好和他撕破臉,聞言笑了笑,說道:“雷侃兄好久不見,修為越發精進了,小弟當真佩服得緊,此次試煉有雷侃兄在,我四相部族想來一定能夠大放異彩。”

火煉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此次試煉,家父有意磨練小弟和族中的一眾兄弟,因此隻派了少許護衛和向導,雷侃兄看到的,便是我族今次的全部人馬。”

他那天得了秦易的提醒,幾日來卻是成熟了許多,幾句恭維話出口,頓時說得雷侃眉開眼笑,再也無複之前的倨傲。但神魂族的事情關係重大,此時遠不是公開出來的時候,因此隻得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雷侃聽了,卻是不由皺了皺眉,說道:“火敬族長想要磨練你們自然是好事,卻也得分個時候,這武神殿試煉何等重要,各族哪一個不是盡可能多地派遣精銳的年輕護衛來此,怎麽能以此來做磨刀石?”

曆來進入武神殿的名額都極為有限,十個試煉者裏麵不過有三四個能夠獲得資格,為了奪得這些名額,武神殿開啟之時往往就是各族廝殺之時。加上武神殿雖然隻有試煉者能夠進入,武神殿的外麵卻人人可待,以往頗是有些部族在殿外設下埋伏,在試煉結束後截殺外族試煉者,奪取其得到的寶物的,因此各族每次試煉之時都是帶足了護衛,用以爭奪資格和保護本族的試煉者。

隻是雷侃這一番話可以說不客氣之極,甚至隱隱有些指責的味道,火敬無論如何也是火雲部的族長,論輩分,論地位,哪裏輪得到雷侃來編排?沒等火煉發話,那火羅已經怒道:“閣下說話小心些,我族族長何等身份,豈是你能夠隨便指摘的?”他是火雲部旁支的子弟,一向和族中的高層沒有什麽來往,更不認識眼前這個雷霆部的雷侃是什麽人,是以說起話來也是毫無顧忌。

雷侃眼射寒光,緊緊盯著火羅,當時就要發作,所幸他身後一位年紀與之差不多大,神情粗豪的年輕人及時圓場,說道:“四相部族已經到了三支,那風沙部怎地還不來,別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這年輕人乃是電光部族長的侄子,名叫電烈,那電光部的族長沒有子息,因此電烈就是族長的繼承人,論起來,和雷侃還是姨表的兄弟,雷侃雖然狂傲,卻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麵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風沙部的人當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這樣重大的事情,到了現在連個影子也不見,等下要是誤了進入神殿的大事,我看他們如何對大長老交代?”

風萍雖是被宣布為叛徒,終究也是風沙部的一員,哪裏容得對方這樣詆毀自家的部族,冷笑了一聲,說道:“雷侃兄好大的威風,想必是貴部的雷霆戰氣已經突破到五品了吧?”

雷侃在雷霆部中原本也是個天才,二十歲時已經到了六品巔峰之境,但後來卻越來越心浮氣躁,以至於八*九年的時間,竟然沒有寸進,這次來到武神殿進行試煉,也是存著幫助自己突破瓶頸的打算。此事已經成了雷侃的逆鱗,如今被人揭開,頓時惱羞成怒,斜著眼睛看了一下風萍,嗤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風沙部的叛徒,怎地混到了火雲部的隊伍裏,難道是靠著做火雲部少主的女人換來的?”

話音未落,忽然眼前一花,隨即被一隻鐵鉗一樣的大手緊緊掐住了脖子,整個身子也隨之懸了空,再也無法呼吸。

電烈等人聽到雷侃說的話,已經知道事情要糟,卻沒想到火雲部的人動手如此之快,眼看著雷侃被對方那名身材高大,相貌平庸的大漢掐著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經在翻著白眼了,電烈雖然也頗為看不上雷侃的為人,卻也不得不出麵緩頰道:“這位兄台,大家都是四相部族的兄弟,有話好好說,先請把雷侃少主放下來如何?”

火煉雖然心恨雷侃汙辱自己的愛人,恨不得當場將他碎屍萬段,但也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尋常,真要是死在這裏,雷霆部非得和火雲部打起來不可,因此也在一邊勸道:“易哥不要衝動,雷侃兄也是一時失言,有什麽話把他放下來再說。”

秦易兩輩子做人,如果旁人隻是招惹到他自己還好,如果招惹的是自己的親朋,那就非得逃回個公道不可,雷侃的言語實在太過惡毒,他早已將風萍視作自家的妹子,自然容不得其如此詆毀,因此出手之時毫不留情。總算他還有幾分理智,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此人殺不得,恰好聽到電烈和火煉之言,重重哼了一聲,右手一甩,將雷侃扔到了二十幾米外的沙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那雷侃何時曾吃過這樣的虧?被一眾手下抹胸拍背,好不容易順過一口氣來,眼睛一瞪,就要翻臉,卻正好與秦易那刀鋒一般的目光接觸到,心中莫名其妙地一虛,已經到了嘴邊的動手的命令,又被咽了回去。

秦易負手而立,目光炯炯地看著雷電兩部之人,緩緩說道:“風萍是我的妹子,你們再敢招惹她,我也不管你們是什麽來頭,後麵有什麽靠山,如果讓你們活著走出這座山穀,我從此便和你們一個姓。”話雖如此說,心裏卻已經打定主意,等下進入武神殿之後,一定要找個無人之處,將那雷侃擊殺。

雙方鬧成了這樣,自然也沒有意思再相處下去了,雷侃心中對秦易已是恨入骨髓,直想當場將之碎屍萬段。但他帶的護衛雖多,但因著武神殿的限製,能夠在這山穀中的不過是些不到三十的年輕人,修為比起他還不如,這將他舉手間就製住的大漢至少也有五品巔峰甚至是四品的境界,卻不是現在能夠對付得了的。當下咬了咬牙,帶著手下悻悻地回到穀中,暗暗下定決心,隻要試煉一結束,就招集外麵的人馬將之格殺。

雷侃也算是有些眼色,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沒有胡攪到底,但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秦易的實力,如果知道後者已經是一品巔峰的強者,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有別的心思。

這兩邊各懷殺機,秦易掩飾得好,雷侃的想法卻寫在了臉上,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那電烈歎了口氣,心道:“這大漢年紀不到三十,卻已經有了至少四品的修為,待到從武神殿裏麵出來,更不知將來會發展到哪一步。這樣的人物,四相部族一千年也未必能出一個,雷侃不想著去結交,反倒一門心思地想著與之為敵,果真讓他當了雷霆部的族長,恐怕絕非是四相部族之福。”

心裏雖然越發看不起雷侃,但畢竟和他是表兄弟,這時卻不能將之丟在一邊不管,當下匆忙對秦易等人說了幾句道歉的話,隨即帶著自己的人,追趕那位表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