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一品強者,且身為刺客,精神意誌遠比同階的人要堅韌得多,這時雖然被秦易完全壓製,卻並沒有徹底喪失自我,仍然留下了一絲底線。

秦易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為最多隻能做到這一點,如果再逼下去,隻怕會激得影飛魚死網破,遂點了點頭,說道:“三天時間已經足夠了,這事情對旁人可能危險之極,但以你的能耐,在那地品強者手下脫身應當不是什麽問題。你既然打算和四相部族合作,這一次如果能夠幫助火雲部的少主和試煉者脫困,想必更能夠使得對方感受到你的誠意,將來真要結盟也容易得多。”

影飛到了此時已經是無話可說,明明心中不甘不願,偏偏潛意識之中一股莫大的力量讓他隻能一邊點頭,一邊保持著沉默。所幸他終究還不是完全被秦易所操縱,勉強在後者麵前維係著自我,和秦易商定了分道之後的若幹細節與日後聯絡的方法,接著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隊伍。

按照兩人的計劃,他應當在三天之後,也就是那位地品強者發現受騙之後追來的第二天再上路,但影飛實在是不願意再體驗那種身不由己,甚至連思想也不由自己的感覺,索性選擇綴在隊伍的後麵,單獨前行。秦易和影飛一場較量,雖然仗著最初的出其不意和自身壓倒性的實力獲勝,卻也讓他頗感疲憊,當下便回到眾人的駐地,歇息了下來。

閑話少說,轉眼之間,又是三天過去,眾人一路曉行夜宿,亡命狂奔,已經距離當初和火岩等人分開的地方足足有一千多裏。秦易正在前行,忽然覺得後方那影飛的氣息變正在迅速遠離,知道他開始執行之前的分兵計劃,也不去管他,策馬趕到火煉的身邊,正打算讓他下令隊伍歇息一下,打掃幹淨身後的痕跡,忽然覺得一股熟悉的氣息迅速接近,赫然是影飛去而複返。

秦易也是個舉一反三的人,這時感受到影飛的氣息之中隱隱有些慌亂不穩,心中就是一沉,這時卻聽影飛那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道:“快點帶著火煉小子走,那家夥離這裏還有三十多裏。”說著氣息驟然間變得隱晦無比,身體也在瞬間沉入到地下。

人類和靈獸之間,靈獸和靈獸之間都可以做到神識傳音,但人類之間要想做到這一點,卻非得雙方熟悉彼此的神識波動頻率,且毫無戒心不可,影飛被秦易強行在心靈裏打下烙印,自然符合了這兩個條件,因此其念頭毫無阻礙地被傳到了秦易這裏。隻是秦易對他的控製終究還不完全,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影飛雖然能夠回來報信,卻也隻是做到了這一步,接下來要他和秦易並肩作戰卻是萬萬不能的。

影飛說的雖然不清不楚,秦易卻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他話中的那家夥何指——除了那伏兵之中的地品強者,還有誰能把堂堂影殺族的族長嚇得落荒而逃?他心中念頭急轉,頃刻之間已經做出了決斷,龍威化作無數道鋼針,瞬間刺入到所有馬匹的識海之中。這些馬不過是些凡獸,哪裏抵擋得住,一個個紛紛仰天長嘶,竟然被龍威逼得發了狂,任由背上的騎士如何喝止,隻管沒命地向著遠處跑去,速度比起之前最快的時候還要快上一倍有餘。

秦易早在馬匹發狂的同時就已經飄身落在了後麵,待到眼見火煉等人去得遠了,這才轉過身來,一股浩瀚無邊的氣息隨之從身上散發出來,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向著四麵八方擴展開去,又好似狼煙一樣衝天而起,縱然遠在百裏之外,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和威嚴。

論實力,秦易現在還遠遠未到地品境界,但論起神識強度卻已經不在地品之下,此刻神識全部外放,體內的龍威也全部融合進去,如果單憑外在的氣息來判斷,絕對是一位十足十的地品巔峰強者。秦易這一下卻是在賭博了,賭那追來的強者會因為這氣息知難而退,或者被其吸引而忽視掉其他人。

就在他放出氣息的下一刻,另外一股同樣強大浩瀚的氣息出現在二十裏外,並且如飛般向著秦易所在的位置接近過來,轉眼就到了十裏左右的地方,就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對麵的可是四相部族的雷匡兄嗎?”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在空曠的沙漠之中四下回蕩,竟然在地麵上激起了一陣狂風。

秦易聽火煉說起過四相部族之事,知道這雷匡正是傳說之中的大長老,隻憑對方對其的稱呼,足見來者完全足以和雷匡平起平坐。他此時打定了主意,能拖一刻就是一刻,聞言一提丹田之氣,拚盡全力,衝著遠方發出了一聲巨吼:“滾!”聲音雖不像來者一樣震動四野,卻好似一把鋼錐般凝聚,竟然在空氣中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細長痕跡,直向著遠處衝擊而去。

這一下乃是秦易全力而發,論起聲勢和威力來絲毫不在對方之下,但來者乃是隨口發出,秦易這一吼之後卻體內空空如也,過了半晌才回過氣來,隻此一點,足見雙方的差距之大。

那來人卻絲毫不因秦易的態度而惱怒,身形並不停頓,依舊向前急速行進,口中卻“咦”了一聲,說道:“原來來的不是雷匡兄,而是風聯兄,想不到多年不見,風兄居然還是這樣火爆。”

秦易這時卻不敢隨意接話——他剛才那一吼之後,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這時開口隻會漏了底。心中卻在暗自奇怪:“這四相部族隻有一位雷匡大長老,哪裏又來了一個姓風的地品強者?”

秦易的混元功在回氣上本就超過了一般的戰氣功法,這時已經到了一品境界速度更是快捷,不過片刻的工夫,一身功力已經恢複到鼎盛的時候。這時就見一條身影遠遠出現在地平線上,前一刻還在千多米之外,下一刻卻到了五六百米的地方,不過是常人眨動兩三次眼睛的時間,已經到了秦易的麵前,乃是一個身材高大,銀須銀發,身穿一襲白袍的老人,雙目顧盼之間精光閃動,相貌極是威猛。

這老人也已經看清了眼前的秦易,卻絲毫沒有因為後者的年紀而有半點小覷——到了地品強者的境界,隻要願意,有的是辦法把外貌維持在一定的年齡段,目光如電,緊緊盯著秦易,沉聲道:“你不是風聯,你是誰?”說話時,一股無形的威壓已經如暗潮般向著對麵湧了過去。

秦易現在的外在表現完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地品存在,這一點居然連這老人也被唬住了,他如今早已過了意氣之爭的年紀,眼前之人雖然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但在沒有摸清楚其底細虛實之前,仍然不願意貿然動手,隻是以神識攻擊進行試探。

殊不知他的舉動正中了秦易下懷:他如今就是一個紙老虎,動手一戳就破,卻惟獨不怕這種神識層麵進行的較量,當下也不答話,冷冷一哼,蘊含著龍威和戰狂訣意境的神識化作一柄重錘,衝著對方襲來的威壓迎了上去。

“轟隆!”一聲巨響同時在兩人的腦海中響起,雙方齊齊覺得腦袋一暈,隨即便恢複了原狀,隻是在兩人中間那神識撞擊的地方,卻多出來了直徑一米的小小沙坑,這一下較量,算是平分秋色。

無論武者還是法師,神識強度從來都是和修為掛鉤的,就算有一兩個神識超前於修為的,程度也極為有限,像秦易這樣一品境界卻有地品巔峰神識的,幾萬年也遇不到一個,這老人自然想不到這一點。況且他修為雖高,卻一輩子都在潛心修煉,除了幾個同等境界的怪物之外,接觸的也隻有本族的一些人,論起經驗閱曆,恐怕連秦易的一半也趕不上,又哪裏會想到居然有人膽大包天,膽敢在自己這樣的地品強者麵前招搖撞騙?這一下較量,卻是更加坐實了他心中秦易地品強者的身份。

在如今這個天品幾乎絕跡的時代,地品的存在已經算是站在了世界的巔峰,就算是敵對雙方也會對彼此保有幾分敬意,這老人既然證實了對方的實力,態度馬上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右手撫胸,神色肅然地衝著秦易施了一禮,沉聲說道:“神魂族費羅爾,見過兄台,請教兄台的尊姓大名?”

地品強者可以活到千年以上,相互之間的年齡差距極大,但除掉有師承或是血脈關係的以外,彼此都是以平輩論交。隻是這費羅爾的長相接近奇印西方五國之人,所行的禮節也和西方差不多,偏偏說話的語氣口吻卻和四相部族這樣習俗接近奇印的種族一樣,令人不免有些怪異之感。

秦易心裏原本還有些惴惴,這時卻漸漸放下心來,聞言以火雲部的禮節朝著對方還了一禮,說道:“火雲部火易,見過費羅爾大師,在下奉族長之命護送試煉隊伍,還請大師不要讓在下為難才好。”話雖說得客氣,語氣中卻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身上的氣息在同時如同潮汐一般湧動,一股熾烈無比,恍如實質的戰意隱隱從其中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