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關的時刻,忽然所有人眼前一花,火煉和風萍身前已經多了一個人,雙手舞動之間,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弧,頓時化為一道無形的漩渦,無窮引力從其中傳出,那些長箭無論射向何處,全都被這引力牽引著,落入到漩渦之中。頃刻之間,來人麵前數米的空中已經多了一束懸浮不動的長箭。

在場之人中,火煉乃是唯一一個認得來人的,這時不禁驚喜交加,脫口叫道:“秦大哥,你怎麽會到這裏?”

秦易也不管那些被嚇得呆若木雞的風沙部之人,笑著說道:“你一口一個大哥叫著,你有事情,我又豈能不來?”

說著轉過臉去,看著那些追兵,冷然道:“我也不問你們誰是誰非,我秦易的兄弟,豈是你們能夠動得的?”雙手猛然向外一推,那些長箭隨之調轉過來,重又分為數十隻,衝著自己射來的方向飛了出去,速度比起原先來更要快了數倍。

那些漢子哪裏見識過這等神技,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想要躲閃卻已經不及,隻見數十道寒光從空中閃過,數十名騎士紛紛被長箭穿胸而過,倒斃當場,隻有那為首的漢子肩胛上穿了個大洞,身子被長箭帶得從馬背上飛起,又被生生釘在了地上。

如若隻是憑借著一品境界的功力,沒有神識的配合,秦易或可將這些對手在一瞬間滅殺,卻決計無法像如今這般輕描淡寫,如果他的神識雖達地品,卻依舊像之前那般隻是粗放使用,或可操控那些長箭,但絕對不能似現在這樣隨心所欲。青蛟大王指點他如何精微操縱空間之力,固然是為他平安回到主界做準備,卻也使得秦易在神識的使用方麵更上一層樓,達到了真正的入微洞燭的境界。

這就是有人指點和無人指點的區別。到了三品以上,每一次的進步都極為艱難,似青蛟大王這樣修煉了不知幾萬年的強者,其經驗體悟,哪怕隻是隨便漏出一點,也足以讓秦易之流少走數年乃至十年數十年的彎路。秦易在此前的修煉固然得了風狂的感悟和龍血池的傳承,卻是以自己摸索為主,心中未嚐沒有自負的想法,覺著那些經驗感悟之類雖好,但假以時日,自己未必達不到同樣的高度,故此並不十分在意。如今見到出手的成效,才覺自己以前實是太過驕傲,前人的東西,雖然不可照搬,卻也不可全然無視,以人之長,補己之短,方是武道修行的上策。

火煉雖然知道自己這位兄長武技高強,卻終究不了解秦易的底細,隻道以他的年紀,最多不過是個初入四品的境界。他先前之所以不肯告訴秦易詳情,一方麵固然是因為此事牽涉到四相部族裏麵的風沙部,不想讓秦易這個外人卷入其中,惹上一堆麻煩,另一麵卻也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不願意其麵對強敵去送死。這時見到秦易的神乎其技,反應比起那些漢子來也好不了多少,睜大著雙眼,一時竟是忘了說話。

反倒是風萍因為和秦易素不相識,心裏沒有成見,這時的震驚卻比火煉小得多,提前一步醒悟過來,見秦易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兩人,猛地想起兩人還手牽著手,臉上頓時一片飛紅,急忙用力捏了一下火煉的手,接著鬆手上前道:“這位可是秦大哥?救命之恩,萍兒這裏拜謝了。”說著就是盈盈一拜。

秦易哈哈一笑,用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風萍托起,說道:“萍兒妹子不用客氣,我與阿煉乃是兄弟,這樣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麽,探手從懷裏掏出一塊晶瑩剔透,隱隱散發著寒氣的類似寶石一樣的東西來,對風萍說道:“初次見麵,這塊晶核也沒什麽大用,隻是佩戴在身上可以清心寧神,就送給妹子,當做一個見麵禮吧。”

他從空間通道過來,虧得有空間力量護住身體,才不至於像進入到靈獸界時那樣裸奔,隻是想要帶什麽貴重之物回來也是不能,除了一身獸皮衣物,就隻有這地陰寒靈的晶核被他貼身挾帶,這時正好用作見麵禮。

這晶核對三品以上的武者和法師自然是珍貴之極,但對風萍這樣不過六品的武者卻是可有可無,她也不認得此物,隻是見其晶瑩可愛,就道了聲謝,順手接了過來。

火煉這時也已經醒悟過來,急忙走上前,說道:“秦大哥,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小弟…小弟……”火煉是個重情之人,秦易連著兩次救了他的命,他心中實是感激,又想起自己居然用謊話哄騙自己的救命恩人,心裏不免有愧,一是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秦易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卻也不以為意,向後一揮手,一團無形勁氣打出,將那蠢蠢欲動,想要從釘著自己的長箭上掙脫的漢子重新打倒,隨即說道:“這些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追殺萍兒妹子?”輕輕將先前的事情岔了過去。

火煉定了定神,搖頭說道:“我也不知是為了什麽。”又轉向風萍道:“萍兒,你先前在傳訊石中隻說有人馬在追殺你,卻是語焉不詳,究竟出了什麽事?”

風萍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看了一眼火煉,說道:“我爹要把我嫁給那沙俊,我不肯,就逃了出來。原想去中央地帶的集市去找阿煉,誰知走到這裏就被這些人截住,要我跟他們回到部族。我隻是略作反抗,他們居然對我要打要殺,要不是火兒,我隻怕早已被遭了他們的毒手。”說著親昵地拍了拍湊到近前的棗紅馬的後背——所謂火兒,正是此馬的名字。

他們兩人情投意合,購買藥材又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火煉自然不會瞞著風萍,因此後者逃走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到中央地帶的集市去找自己的情郎。但她從來沒出過遠門,貿貿然地逃走,多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如果不是因為火煉路上遇到沙盜,後來又和秦易兩個因為風沙攔路延誤了行程,恐怕早已錯過了對方。即便如此,要不是被追兵追趕之下慌不擇路,誤打誤撞地進入到了傳訊石的範圍之內,哪怕是風萍情急之下開啟了傳訊石,找到火煉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

秦易的眼光何等老到,見風萍說話之時目光閃爍,已經知道她必定有事情沒說。其實此事猜也猜得出來:看這風萍衣著氣度,恐怕在風沙部之中的地位也不低,家裏就算不是族長也是長老一級的,如果隻是因為逃婚,借那些人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對她——那陣箭雨可是衝著她和火煉的要害去的。

就聽火煉這時怒道:“沙俊這小子當真是賊心不死,居然還敢對你有非分之想,萍兒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他休想動你的歪腦筋。”

風萍臉上又是一紅,一顆頭低低垂了下去,低聲道:“他再也動不了歪腦筋啦,那天爹宣布了婚事,他居然找到我,對我…對我動手動腳,我就趁他不注意,把他,把他那裏給……”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竟然微不可聞。

秦易聞言,頓時將整件事情明白了大半,心中不禁暗歎這風萍果然強悍,那沙俊或者隻是一時情不自禁,想著對自己的未婚妻親熱親熱,居然被她硬生生給變作了太監。

火煉卻猶自不解,聞言駭了一大跳,追問道:“你把那小子怎麽了,不會把他殺了吧?”沙俊之父沙羅,乃是風沙部中最有權勢的長老,幾乎可以和族長分庭抗禮,如果風萍真的殺了他的獨子,隻怕兩邊就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麵。

秦易在一旁見風萍已經是霞飛雙頰,那火煉仍然還是一副傻呆呆的樣子,不由暗暗發笑。火煉雖然也有二十幾歲,但四相部族族規極嚴,對男女之防尤其看重,因此他長到這麽大,依舊是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這時仍未曾意會到風萍究竟將那沙俊怎樣了。

眼見得風萍已經有些惱意,秦易心知再不能袖手旁觀,當下幹咳了一聲,說道:“那追兵雖然被滅,卻不知還有沒有同夥,還需要詳細盤問一下,也好做個打算。”

說著身形一閃,倏忽之間已經到了數十米外,也不管那為首的漢子半邊身子被釘在地上,提著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從釘著身體的長箭上拽了起來,又是一閃身,重又回到兩人麵前。他雖是擁有了空間之力,卻從來沒有放下過自家的輕功,這幾下兔起鶻落,不過是轉瞬之間,就已結束,火煉和風萍隻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時,已經看到秦易提著那漢子出現在眼前。

那漢子此時已經疼得死去活來,肩膀上一個大大的血洞汩汩往外流淌鮮血,卻隻是不肯吭聲。秦易將他往地上一扔,先行點了幾處穴道,為他止了血,說道:“你們這些追兵總共有多少人?除了眼下這些之外,其餘的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