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逃出去不到半裏,那在最前麵滾動的肉球勢頭猛然一頓,接著便如同秦易前世被球棒擊中的棒球一般,倏地飛上了天,落地之後又滾了老遠,這才停了下來,卻不敢有任何舉動,老老實實地趴在原地,如同爛泥一般。另外那幾頭靈獸也比它好不到哪裏去,它們雖是在鄰居們中間排不上號,好歹也算是這一片方圓數十裏之內的霸主,此時卻一個個俯首帖耳,全然沒有了平日的飛揚跋扈,仿佛等待帝王降臨的臣子一般。
又過片刻,隻聽遠方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其間不時夾雜著些許樹木斷裂的聲音,好似擂鼓一般重重地敲在一眾靈獸的心上,聽到這聲音,那些靈獸的神色越發恭敬起來,便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亮,竟然連著地麵也跟著微微抖動起來,突然之間就見那林間空地邊緣的兩棵幾人合抱巨樹攔腰倒了下去,竟然是硬生生被徒手從根部折斷,隨即一頭兩人多高,體形健碩,渾身金毛的巨猿大搖大擺地從兩樹之間走了出來。
那巨猿一雙紅色的眼睛居高地臨下掃過一眾靈獸,突地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咆哮。有道是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這幫靈獸之間自然也有自家交流的手段,那幾頭靈獸雖是靈智初開,不過相當於人類八*九歲小孩的心智,對那巨猿的話卻也聽得分明,卻是在問那散發威壓,向自家挑戰的家夥跑到哪裏去了。當下那尖刺黑豹急忙以獸語畢恭畢敬地答道:“大人容稟,那生著兩條腿的怪物斃了鐵甲犀和寒冰蜥蜴,拖了兩者的屍體向南邊去了,走的時間不長,大人如是現在去追,定然能夠追上。”
這巨猿乃是附近方圓千裏地域內的霸主,生就力大無窮,性情暴躁,最是容不得有人挑釁。適才它正在巡視領地,忽地感到一股浩瀚如海的威壓自遠處傳來——按著此地的規矩,這是靈獸向本地統領發出挑戰,爭奪地盤的信號——頓時勃然大怒,哪知趕了過來,對手居然不戰而逃,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聽罷尖刺黑豹之言,巨猿驀地發出一聲如山崩地裂般的巨吼,旋即隻覺一陣狂風刮過,場中已經沒了它的蹤跡,隻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憐那幾頭靈獸,先是被秦易的龍威嚇了個屁滾尿流,如今被巨猿這一吼,竟然屎尿齊流。
且說那巨猿,一路縱掠如飛,好似一陣颶風刮過,沿途之上,但凡是擋在自己身前的物事,無論樹木岩石,無不被撞個粉碎,轉眼便追出了數裏。忽見前麵一個隻到自家腰間,身披樹葉,除了頭頂,全身沒有半點毛發的怪物正坐在林間,專心致誌地用一柄石質的器物將寒冰蜥蜴開膛破肚,已知必是尖刺黑豹口中的兩條腿的怪物,一聲怒喝:“小賊受死!”身子高高躍起,如泰山壓頂般向著秦易砸了下去。
高等靈獸爭奪霸權之戰,素來講究的是光明正大,巨猿雖是對眼前這發出挑戰,卻又不戰而逃的懦夫鄙視之極,依舊按著規矩打了一聲招呼,隻是它從未見過人類,隻當秦易也是靈獸的一種,那一聲招呼對秦易來說和普通的獸吼並無區別,這一番心思卻是白費了。
以秦易如今的神識,便是巨猿躡手躡腳地接近也決計瞞不過他,何況後者來時的動靜可說是驚天動地,除非是聾子,誰能不知?眼見得對方發出一聲厲嘯,碩大的身軀居然如閃電般襲來,心中毫無懼意,站起身子,不閃不避,雙拳向上擊出,正正和那巨猿的兩隻巨爪撞到了一起。他自出了空間夾層,雖是知道自家身體比之從前更加強悍,究竟到了何等地步卻是不知,這時見這巨猿雖是不在靈獸榜中,散發出來的氣息猶在當日的風火神鷹之上,且一看便知乃是以力取勝的主兒,便存了借其實驗肉身強度的心思。
“蓬!”兩拳兩爪交擊之下,平地裏頓時卷起了一陣颶風,方圓數十米內,但凡高過地麵一米的物事,全部被攔腰折斷,那颶風的餘波裹挾著滾滾煙塵,向四麵八方播散開去,恰如在地麵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秦易的身子如同木樁一樣,被這一擊砸得膝蓋以下全都陷入了地麵,那巨猿卻也未曾好到哪裏去,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向遠處飄去,落在地上,硬生生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
秦易和對手硬拚了一記,雖是受了些震動,身上卻是毫發無傷,隻覺全身氣血盡數在這一擊之中鼓蕩起來,胸中陡然升起無窮戰意,大喝道:“好畜生,可敢再戰嗎?”腳下用力,身形衝天而起,向著巨猿撲落下來。
那巨猿一擊不中,反倒被對手震飛,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他在這林中稱霸已有百多年,何曾吃過這樣的虧?昂首向天發出一陣咆哮,雙拳不住錘擊著胸膛,全身上下驟然間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轉瞬間便化為一副包裹全身的金黃色鎧甲。那巨猿隨即縱身躍起,迎著秦易,一拳打了出去。
“轟隆!”若是將之前那一擊的餘波比作山洪流瀉,這一擊便是怒海狂潮,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從兩拳相交之地向四下擴散開去,一路之上,直如摧枯拉朽一般,縱然是那些千年古樹也紛紛拔地而起,如同拋散在風裏的稻草般紛紛撒撒地飛了出去。轉瞬間,半徑百米之內,已然沒了半個突出地麵的物事存在。
秦易一個身子如流星般從空中閃過,直飛出百多米,撞翻了七八棵大樹,這才落到地麵,饒是他如今幾近不死之身,這一下卻也不禁氣血翻湧,好半天才回過氣來。那巨猿身子比他沉重,這時卻占了些便宜,飛出的距離比他短了將近一半,加上金甲護身,也未曾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