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榮臊紅了臉。
就連王六嫂忍不住說,“幫穆丫頭說話就算勾搭上了?那你是不是說我跟穆丫頭也有一腿?”
王大紅惡狠狠的瞪她,“不識好歹的老貨,我幫你,你還反咬我一口,良心都給狗吃了!”
王六不想自家媳婦跟王大紅撒潑,直接問,“大紅姐,我就問你,你說穆丫頭壞了我家菜地,是不是親眼看著的?”
王大紅張了張嘴,看了一眼王德榮,終究還是悻悻道,“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著她幹壞事,但肯定就是她!”
臨了說完,王大紅也覺得這話說的心虛。心裏知道,眼下是沒法子再把壞菜園子的事栽贓給穆青娘了。
她心氣不順,手的疼痛讓她沒法好好思考。
想到自己被扭斷的手,王大紅又覺得自己占了理,再度挺起胸口,把受傷的手舉了起來。
“就算菜地不是她幹的,我的手總是她扭傷的吧?”
王六眼皮翻起,質疑的問,“真的斷了嗎?”
“那還有假,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她把我手扭斷了!你總不會也沒看到吧?”
王六嫂涼涼的說,“看到了,你要打穆丫頭,被她推開了。”
“我那不是幫你打架嗎?王六家的,你太沒心肝了吧!”
“是不是幫我,你自個兒心裏有數!”
一說起來,王六嫂就心裏有氣,都是她輕信了王大紅,不聞不問,直接把家裏禍事扣到穆青娘頭上。
易地而處,她要是穆青娘,定然委屈死了。
王六嫂一想到,就覺得臉臊得慌。穆丫頭是她家的大恩人,救了當家的王六的命,他們卻這麽對待人家。
“穆丫頭,是我不對,光聽了大紅她一麵之詞,害你蒙受了委屈。我早該想到,你若是那種壞心眼的,幹啥到我家摘倆瓜還要給錢。”
王六嫂真誠的道歉,好似一個巴掌抽在了王大紅臉上。
“你!王六家的,你、你好的很!既然你跟那個小賤人站一邊,那我斷手就一起賠我。”
王大紅氣的捶打王德榮,“你是個死的嗎?看我受欺負了,也不吱一聲。難道真跟那個小賤人有一腿?”
王德榮不置可否。
穆青娘淡淡開口,“手要是斷了,就得找個郎中看看。別耽誤了治療,醫藥費我包了,我再多賠你五兩銀子。”
王大紅露出貪婪之色,“看你還這麽上道的份上,我饒你這一次,拿錢來。”
穆青娘戲謔的看著她,再轉向了王德榮。
這下子,王德榮麵皮真有點掛不住了,揪著王大紅,“你的手到底斷了沒有?”
“斷了!”王大紅篤定的說,她都聽到哢嚓的一聲了。
她還拉著相熟的村民作證,不過有了她誣陷穆青娘壞人家菜地的前科,大部分人不敢再隨便吱聲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心都黑成王大紅那般。
王大紅轉了一圈,竟沒幾個人肯給她作證,她頓時急了。
也尖聲叫著,“找郎中!”
王德榮失望的看著她,“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認個錯,我給穆丫頭道歉,這事就這麽算了。”
“我不!讓我給這個小賤人低頭,除非我死。我手真的斷了,咋連你也不相信我。”
王大紅氣的直哭,她不介意別人態度,可王德榮的態度真的傷了她的心。
“那就請郎中吧,好讓大家知道,是不是我扭斷了她的手,省的大夥兒都說我惹不得。”穆青娘說,還自嘲了一番。
王六嫂更加不好意思了,“穆丫頭,對不起,我……”
“嫂子,你是受害人,心緒不平失去判斷力都是正常,是那個到處散步謊言的人太過分了。”
穆青娘理解的勸慰,順便問,“那些蘑菇還有救嗎?”
王六歎口氣,“都曬幹了,菌種都壞了,明年再養蘑菇,還得去采新的菌種。”
“曬幹的也能賣吧?”
上輩子,類似香菇這種蘑菇,還是曬幹後的幹貨更鮮美。
有村民接口,“王六家的蘑菇都等著入冬之後當蔬菜賣,可好賣了,一斤能賣兩文錢呢。”
王六接口,“是啊,幹貨就不咋值錢了,隻能留著自家吃。”
穆青娘說,“王六哥,你家幹貨蘑菇賣我點吧。”
“好哇,你終於露出真麵目了吧,為了圖便宜,斷人家財路!”王大紅又來勁了。
穆青娘都算是服了她,心道王大紅跟王二丫還真不愧是親姑侄倆,連胡攪蠻纏的調調都這麽相似。
她都懶得搭理她,王德榮喊來自己兒子,“把你娘拉隔壁屋去,看好了,別讓她出來膈應人。”
“王德榮,你咋敢這麽對我?要沒我爹幫襯著,你能當上這個裏正?我家全心全意的扶持你,你倒好,事事都給那個小寡婦撐腰,當我們娘幾個兒是死的嘛?”
王德榮跟王大紅有三個兒子,現在隻有小兒子王知財在家,他不忍看自己娘挨罵,忍不住道,“就是,爹,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
“我就是這麽教的你?做人可以有私心,但是心不能壞了。”王德榮深感自家教育失敗,煩躁的揮手。“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去隔壁等著,不許再出來丟人現眼。”
“王德榮,你等著,我手要是真的斷了,你再敢包庇那小賤人,我跟你沒完!”
“我王德榮本事不大,但是做事還知道憑良心!”
王德榮也氣了,轟走了妻兒,取了旱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給他這麽發了一通脾氣,穆青娘也不好繼續跟王六談蘑菇的買賣。
氣氛頓時冷凝了起來,隱約隻聽見隔壁傳來王大紅惡狠狠的咒罵。
派去請郎中的人,在眾人期盼目光中回來。
郎中一進來,先跟穆青娘打了招呼,“穆姑娘,你好。”
這郎中看著有些眼熟,穆青娘隻能隱約記得好似在陸茹沫的拜師宴上見過。
“你好,你是……”
“我姓方,我叫方易通。”
方易通跟穆青娘問候過,才在王大紅的催促下,去給她看手。
王大紅期待的看著他,“我手斷了吧?”
方易通仔細給她摸骨,半晌搖搖頭,“沒斷。”
王大紅愕然,“你再給我看看啊,我那麽疼,都聽著聲兒了,怎麽可能沒斷?”
王德榮瞬間陰沉下臉,讓王大紅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她也心慌了起來。剛才她把話說的那麽死,要是這手沒斷,不說別人就是王德榮都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她指著方易通的鼻子大罵,“你故意說謊的對不對?你早就跟那個騷蹄子勾結了,昧著良心說謊害我!”
王大紅大哭了起來,“你們都給那個賤人迷了眼,這日子沒發過了!”
方易通態度也冷了下來,“我家開錦仁醫館已經快二十年了,一向注重名聲,我怎麽會做這種自砸招牌的事。”
王德榮忍著滔天憤怒問郎中,“我媳婦她手確定沒事了嗎?今後不會影響什麽吧?”
“不會。骨頭沒斷,不會影響什麽。”
方易通收拾藥箱,拿了王德榮給了診金,怒氣衝衝的告辭離開。
王大紅依舊不敢置信,回憶了半晌,突然記起來,在她回家告狀前,被穆青娘又抓了手推了一把,定然是那時候又把斷手接回去的。
“你是?你那時候給我裝回去了,你故意陷害對不對?穆青娘你個黑心肝的,敢害老娘,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王德榮忍無可忍的怒道,“你鬧夠了沒有?給我滾進去老實呆著,不然就拿東西滾回娘家去。”
王大紅張了張嘴,眼淚掉了下來。
王德榮陰沉的眼神,透著寒意,讓王大紅無端端的打了個顫兒。
王大紅莫名的相信,若她再敢反駁一句,王德榮真的會一紙休書把她轟回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