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空間,她發現,隻有她進入空間,空間的時間才會流動。一旦她離開空間,裏麵的時間就停滯了。
穆青娘曾經帶了一碗熱水進空間,忘了帶出來,等第二天再去,水依舊滾燙。
就好比她抓到野山雞已經很多天了,可實際這隻雞在空間裏隻度過了不到一天,就算沒喂,也半點都沒餓瘦。
穆青娘提著雞去了院子裏宰了,動靜太大,把陸茹沫驚動了,穆青娘就把雞扔給陸茹沫拔毛。
“我不要,血糊糊的好可怕。”陸茹沫表示拒絕!
她家境尚可,養著下人,她還從來沒有下過廚。
“怕血?那可不行,你今後還要跟我學外科,眼下就拿拔毛練手,我之後找機會讓你處理小動物,練練膽子。”
“啊?我不要呀。”陸茹沫哀嚎,並沒有換來她的同情。
“醫者怎麽能有弱者,你可不能當膽小鬼,就當這些是考驗吧!”
“考驗?那我要做!”陸茹沫終於被說動了,雖說哭唧唧的閉著眼睛拔毛的場景有夠搞笑。
穆青娘微笑,這孩子對醫學一道有強力的求知欲,這很好。
做菜的時候,她幾乎一直在考慮該如何教導陸茹沫。
等阿遷阿水玩的滿頭大汗的回來,穆青娘剛好端出最後一道菜。
“哇,好豐盛!”阿水看著一桌子好菜都要流口水了,阿遷也伸脖子嗅,“好香。”
“去洗手,來吃飯。”穆青娘解下圍裙,再去叫陸茹沫。她自從拔完雞毛後,就難過的直哼唧,洗手洗了半個小時。
這倒讓穆青娘有點歉疚,這麽逼迫一個從未接觸過生死的孩子,似乎有些過分。
或許……得多來幾次,才會習慣。
學醫哪有不學解剖的。
想當年她第一次切青蛙,都嚇哭了,後來,她都能在外科急救室外頭吃外賣。
她這樣勸解著,陸茹沫頓時更想哭了。
“郎中嘛,肯定得吃點苦咯。”穆青娘半強迫的拉她來吃飯。
中午的菜有黃燜雞、粉蒸肉、番茄炒蛋,另外還有一屜蒸的南瓜糕。
陸茹沫吃了兩口,就完全忘掉了不愉快,加入了搶菜隊列,“這個雞肉真好吃,鮮美軟爛,多沾點湯汁更好吃。這個是豬肉嗎,一點都不膩哎,下麵還有南瓜?哇,好甜哦。”
穆青娘微笑著看她們狼吞虎咽,心裏無比滿足,“慢點吃,菜做得多。”看到阿水嘴角的湯汁都快流到脖子上,她連忙取了帕子給他擦。
羅豐來到院門外,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穆青娘慢聲細語的照顧著孩子,麵上神態恬淡又溫暖,讓人看到就覺得心都安靜了下來。
他一時都看愣了,還是阿遷機警的發現了他,連忙出聲提醒眾人,“羅管事你來了?”
穆青娘心裏歎口氣,還是把他讓了進來,就算她不想幹了,也得當著麵兒跟人家說清楚。
“今天的事,是我的疏漏,沒有管束好府裏的下人,讓姑娘受委屈了。”羅豐開口就是道歉,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紅布小包,“阿水小子傷的重不重?這是湯藥費,給他買些好的吃。”
穆青娘猶豫著,阿水已經在拉她袖子了,大眼睛眨啊眨,“阿娘,是給我的嗎?”
羅豐立即把紅包交給阿水,“羅伯伯給你道歉,你原諒伯伯好不好?”
阿水沒有接,依舊看著穆青娘。
“既然是羅伯伯給你的,你就接著吧。”
得到了穆青娘發話,阿水才伸出小手。
誰知那紅布包看著不大,居然還挺沉,他小手沒接穩,布包掉地上,從裏麵滾出來了好幾錠白花花的銀子。
穆青娘撿了起來,重新包好,交給阿水,他卻不接,“阿娘,你幫我保管著。”
末了還強調,“阿娘,我都不疼了,你也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都想漂亮妹妹了,咱們啥時候再去看她?”
這孩子別看年紀小,有些心眼,已經知道這個家需要穆青娘再去江府做事來維係,他不願意穆青娘因為自己挨打而放棄這份工作。
穆青娘跟他說,“阿娘護不住你的,你不怕再被打嗎?”
羅豐連忙保證,“我已經訓斥責罰過周媽媽了,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原來隻是訓斥嗎?
穆青娘冷笑,也知道自己在江府是個什麽地位了。但是人家都擺出了這麽“有誠意”的態度,她要是再拿喬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歎口氣,說到底她就是個鄉下的農女,根本做不得自己的主,權貴人家說什麽,還不都是什麽。
就算不是江家,今後還有什麽周家、王家、李家。
羅豐知她心中有氣,把臨行前,江毓驍做出的保證原封不動的轉達了,“穆姑娘,隻要你能治好蘿姐兒,府中上下都會聽從你的安排,全力配合你,你盡管放手施為!”
這保證很重,展示了江毓驍為江雲蘿治病的決心。
隻是落在穆青娘耳中,隻覺得諷刺,麵上不顯,心中譏誚,暗自猜測這全力配合能有幾分真心。
她淡淡的說,“我知道了,讓我們吃完午飯,下晌再去府裏。”
羅豐張了張嘴,他的保證居然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效果。
果然如大爺說的那般,這女子不同於尋常人,無法揣度她的想法。
羅豐悻悻道,“那過會兒,我派馬車來接。”
“嗯,麻煩羅管事了。”
穆青娘送他出去,再坐回來,眾人吃飯的興致已經不太高了。
“真是欺負人。”陸茹沫戳著米飯。
阿水連忙說,“羅伯伯都給了銀子呢,我不怕欺負。”
阿遷戳他腦袋,“給銀子就能欺負你了啊?”
“說明我值錢啊!”阿水小脖子得意的仰著,弄的穆青娘哭笑不得。
劉家那種環境裏長大,阿水的金錢觀已經有些跑偏,幸好他還小,慢慢引導還有機會能把他掰正過來。
剛吃過午飯,江府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
“催的可真急啊!”陸茹沫目瞪口呆。
“走吧。”早去晚去都得過去,穆青娘懶得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精力,拉著自家孩子上車。
再見到江雲蘿,穆青娘的心頓時沉了沉。
這孩子重新封閉了自己的心扉,就連穆青娘都被排除在外了。
任由穆青娘如何逗她,江雲蘿都再沒有給出反應,一個人呆呆愣愣的坐在哪裏,雙眼空洞,視線沒有焦點。
宋嬤嬤難過的抹眼淚,“早上還好好的,現在就……”
穆青娘沒有接話,為什麽又變成這樣,你們這群人心裏都沒數麽?
自閉症兒童內心本就脆弱敏感,周媽媽還玩了那麽一出,江雲蘿不會想到其中用意,隻會自責,認為是因為她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蘿姐兒還能治好嗎?”宋嬤嬤急切的詢問。
穆青娘沉吟片刻,“我不敢保證。她已經將我也封閉在心扉之外,換而言之,我與你們其實並沒有不同,我也隻能試著慢慢引導了。這樣吧,咱們先約定一個月,若還是沒有成效,就得麻煩你們另請高明了。”
她立這樣的約定,並不是對治療沒把握,相反,正是有把握,她才敢這樣說。目的是為了讓府裏的人明白,她隻會再留一個月,然後她自己就會走人。這樣一來,就沒必要再費心思鬧什麽幺蛾子。
穆青娘摸清了府裏做事的人的慣性思維,肯定認為他們帶不好江雲蘿,那她肯定也不行。
看著江雲蘿空洞呆滯的雙眼,穆青娘心道,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你可要爭氣的好起來啊。
江雲蘿不知是否感應到她的心聲,眼睛稍微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又瞬間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