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事宜談妥,雙方都十分滿意。
穆青娘列出了藥材清單,陸梓看過後笑道,“還真是巧了,這些藥材我這裏都有現貨,你要是不忙,就多等會兒,我這就給你裝車。”
看得出陸梓對這單生意很上心,也很急切。
他想靠著特效藥,快速扭轉醫館的名聲,穆青娘理解並支持。
她同樣也想快點製出藥來,好快點攢齊銀子,從劉家買回自己的戶籍。
劉渠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對她有可怕的執念,穆青娘不想去賭人性,隻想盡早脫身。
“行,那我等會兒吧!”
陸梓親自去清點藥材,前腳剛走,陸茹沫就風一般的來了。
一看到她,穆青娘就覺得頭疼,特別小丫頭眼睛裏閃著詭異的八卦之火,她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了。
她還正糾結怎麽開口,陸茹沫已經搶先說道,“師父,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穆青娘頓時覺得不用說了,反正再咋解釋都白搭了。
陸茹沫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眼裏盡是小女兒家對愛情的美好期待。
穆青娘隻剩下滿心的無奈,她來到這個世界,人生規劃做了幾百條,可沒有一條跟江毓驍那個大魔頭有關。
是那個煞星硬生生的闖入她的生活,打破了她的平靜,她不喜歡他,甚至一想到他的為人,還有些厭惡他。
草菅人命的人不會有什麽真心,就算有,她跟著他又算什麽?
這可是階級分化明顯的時代,她一個農女出身,怎麽可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他?
所以陸茹沫那些幻想,她也就聽聽,聽完笑笑算拉倒。
總算等到陸梓清點藥材裝車完畢,穆青娘見到他猶如見到救星,陸梓不由失笑,“看來沫兒是真心喜歡你,她還從沒這麽黏過旁人。”
不,她隻是粘著八卦。
穆青娘忍住吐槽,聽陸茹沫親昵的挽著她的手說,“我要拜穆姑娘為師,自然要在師父麵前殷勤一點啊。”
“還沒拜上師,你就已經叫上了。”陸梓見穆青娘沒有表現出不悅,心中大喜。穆青娘的醫術精湛,遠在他之上,女兒能拜得她為師,是大幸事。陸梓神色微動,決定得盡快把這件事落實,女兒拜師可比製藥還要重要。
穆青娘故意板著臉說,“我很嚴格,你若是不符合我的要求,就算陸老板說情,我都不會再認你做弟子。”
陸茹沫心性不壞,又求學若渴,很有上進心。脾氣也對她胃口,穆青娘還蠻喜歡她的。
但,該說的醜話還是要說到前頭。
“好的,沒問題!”陸茹沫忙不迭的點頭。
陸梓喜出望外,“那明天,我帶沫兒登門,行拜師禮。”
這時代的醫術都是師父帶徒弟的教導方式,素有醫術密不外傳之說,隻有行了拜師禮,當了入門弟子,才會傳授真本事。
拜師禮是極其重要正式的儀式。
穆青娘不在乎這些虛名頭,但是陸梓父女倆很在意,避免那兩人會多想,她隻得答應陸梓大辦。
告別了陸梓父女倆,穆青娘坐上了滿載藥材的馬車。聞著藥材特有的清香,她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這些藥材,不久之後就會都變成銀子,帶給她新的生活。
贖回了自己的戶籍之後,她要自己建座大房子,帶阿遷阿水出去生活,這樣就不用繼續看劉家臉色過活了。
家裏可以養條凶點的狗,既能看家,還能陪倆孩子玩。還要再買隻母羊,阿水太瘦小了,要補營養,阿遷也能喝了長高個兒。
穆青娘陷入美好的幻想中,冷不丁馬車突然停下,差點把她抖出車外。
“怎麽回事?”穆青娘撩開車簾,然後就毫無征兆的跟江毓驍來了個麵對麵,差點把她的魂兒都嚇飛了。
江毓驍不費力的把她撈了出來,放在自己馬背上。
“跟我走一趟!”
我拒絕,謝謝你!
穆青娘從對未來最美好的期待中掉回了現實,心情瞬間奇差無比。好似夢醒般的落差,讓她憤怒的都快忘了對江毓驍的畏懼。
“放我下來,這是大街上!你在強搶民女!”
“別鬧,是急事。”江毓驍不輕不重的在她後腰拍了一巴掌,不等她再說話,一甩韁繩,駿馬立即撒蹄子跑了起來。
老遠看到江府的牌匾,穆青娘臉黑的堪比鍋底,短短一天被這人劫持兩次了,她看了這扇門就蛋疼。
江毓驍這次許是真有急事,進了府都不下馬,一路帶這她進了後院,停在了一間種滿海棠花的院子外。
“你醫術好,給她看看。”江毓驍拉她進屋,邊走邊說,“今早見她還好,吃了點甜湯。剛才突然發病,怎麽都安撫不住。”
屋子陳設精致,全是花紅綠翠的小玩意,幔帳也以粉紅色為主,顯然是女子的閨房。
穆青娘正思考這是江大善人的幾房小妾,就看到了床幔後的小人兒。
那是個不足三歲的小姑娘,皮膚水嫩粉白,臉頰圓嘟嘟肉乎乎的,模樣極好,可惜表情猙獰,雙目圓瞪,嘴裏更是塞著一大團紗布,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嗚咽聲,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扭動。
一看著架勢,江毓驍臉立即沉下來,眼睛猶如刀子般刮過,“誰許你們把她綁起來?”
屋內服侍的老嬤嬤小婢女立即跪了一地。為首的圓臉老嬤嬤顫著聲討饒,“蘿姐兒剛才用頭撞牆,好似完全不知痛,老奴們實在抓不住她呀……”
“那你們就可以這樣對她了?”江毓驍不滿意這個回答,大有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架勢。
穆青娘已經捏著小姑娘的手號脈,打斷他,“她們做的沒錯,病人情緒激動時,以保證她個人安全為主。”
江毓驍這才作罷,沒有繼續追究。一眾下人頓時舒了口氣,看向穆青娘的眼神帶了感激。
仔細看了小姑娘的神情、反應,穆青娘已經心裏有了底,可還是保險起見還是詢問了小姑娘其他的症狀,得知小姑娘自小便是如此,反應比別的孩子要慢些,至今不會說話,平時也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著,不會跟人溝通。
小姑娘即便是一臉猙獰的發著狂,眼眸依舊如水般清澈,視線平直,呆呆的讓人心痛。
穆青娘幫她把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柔聲說,“別害怕,姨姨會治好你。”
說也奇怪,她話音落下,小女孩的眼睛動了一下,轉向她,麵上好似有些變化。
穆青娘連忙低聲哼起了小曲兒,輕柔平緩的曲聲中,小姑娘掙紮逐漸平息,眼睛眨了眨,慢慢合上了。她索性靠坐在床邊上,一邊哼著曲子,一邊輕輕地摸著小姑娘軟軟的頭發。
不一會兒,等小姑娘睡的沉了,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塞在她嘴裏的紗布,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
站在一邊的江毓驍表情已經不止是震驚,還有些許莫名的複雜之情。
見他開口要說話,穆青娘連忙抬手製止,壓低聲音說,“出去說。”
江毓驍出奇的沒有反駁。
安靜的跟在她身後,輕手輕腳的出去。
站在隔間,穆青娘還在組織語言,江毓驍已經激動的說,“你竟然能讓她安靜下來,她會看你,還會聽唱歌!”
他激動的抓緊了穆青娘,“雲蘿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做出反應,你是怎麽做到的?”
穆青娘被他抓的疼,臉上帶了幾分薄怒,“江大爺請你鬆手,好好說話!”
江毓驍一向自我慣了,可是被穆青娘怒斥,偏生沒有半絲不悅,還依言鬆開了她,推開一步。
雖然一步遠依舊在安全範圍內,可對穆青娘的壓力卻是驟減。
想不到獨裁的煞星居然還有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穆青娘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