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醫者,坐堂看診,按照病情開方子抓藥隻是最基本的工作,這些你做的都很好。不過你作為一個醫者,有些事情還需要多多了解才好。”
穆青娘見時機成熟,順勢的將陸茹沫的不足說了出來。陸茹沫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是我的徒弟,對你也抱有很高的期望。你隻學會了基本的醫理醫術,還有治病開方,這些還遠遠不夠的。你更不能因為別人誇了你幾句,便驕傲起來。”
穆青娘明白,她給這個徒弟定的要求太高,陸茹沫這段時間的努力她其實都看在眼裏。正因為這個徒弟如此的優秀,穆青娘才會寄予厚望。
“師父,我……我還是太淺薄了,我昨日還說多此一舉來著,想想真是慚愧。”陸茹沫臉頰泛紅,一直到了耳朵根。被穆青娘一通教育,她也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穆青娘對她是真心的栽培,即便兩人平常像姐妹一般親昵,可一旦涉及到正事,師徒兩個都十分的認真。
“好了,穆丫頭,說教完了,也就沒事了。難得的休息,不要總是板著臉。”王六等她們聊得差不多了,非常的合時宜的說了一句話,緩和了有些嚴肅的氛圍。
穆青娘露出笑容,對陸茹沫道,“那今天我再教你一些東西,現在就和我回去吧,時間可是不等人。你悟性甚高,這些東西教給了你也是為你好。”
陸茹沫仿佛又回到了拜師禮後,第一次來穆青娘家裏學習一般,興奮之餘,又帶了一些敬畏。“好的,麻煩師父了!”
穆青娘很是滿意,叮囑阿水道:“阿水乖,在你王六叔叔家裏,讓他拿著那本書教你認字。我和你陸姐姐忙完了事情,就過來接你,好嗎?”
阿水乖巧的點了點頭。
有王六一家看照著阿水,穆青娘完全放心,當即帶著陸茹沫順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兩人行至半途,同時看見了,王二丫在離著穆青娘新家不遠的地方,探頭探腦的看著。
穆青娘見狀想起了今早王六對她說的話,心下存疑,趕忙和陸茹沫加快了腳步,來到了王二丫的身後。
王二丫隻感覺後麵有陣風吹來,回過身來,正巧和穆青娘冷冷的視線相撞。王二丫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穆青娘看著她,“怎麽,在家沒事幹啊,跑到這裏來偷看我家,你想要幹什麽?”
王二丫驚嚇後,恢複了鎮定,惡狠狠的反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你家門口偷看啊?我走的是村裏的道路,又不是你家的範圍!怎麽,傍上了江家,就覺得這全村都是你穆青娘的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德行。”
陸茹沫怒道,“你走的是這村裏的道路,這我們自然管不著,也請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別每天的看著不屬於你的地方,真是讓人惡心。”
她跟王二丫沒什麽交集,不過這人的所作所為,著實讓她厭惡。陸茹沫已經從不同的人中聽到過眼前這婦人的眾多“光榮事跡”,加上她對穆青娘這樣無禮,陸茹沫能給她什麽好臉色才怪了。
王二丫聞言,立刻氣急敗壞的大罵了起來,“你這小妮子,怎麽說話呢?果真是什麽師父有什麽徒弟,穆青娘不要臉的小賤人,才會教養出你這種沒家教的人來!”
王二丫說到興起,便開始口無遮攔起來,又指著穆青娘的鼻子,“怪不得穆家不要你,把你賣到這裏,讓你受苦。娘家人啊,把你扔到這就不理不睬的幾個月都不來一次,果然你到哪裏都是這麽討嫌!”
罵的興起的王二丫視線,忽然撞上了穆青娘的目光,冷峻,銳利。
王二丫先是有些害怕,隨後不知想到什麽,竟然露出了一絲得意嘲弄的神色,可她什麽都沒有多說,罵罵咧咧的順著原路回去了。
這一抹古怪的笑容,卻讓穆青娘察覺到了一絲不安,但是又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
穆青娘二人回到了家門口,開了門鎖。陸茹沫直接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下,捧起剛得的寶貝書學習了起來。這一本比之前的那本要薄很多,可內容卻比之前那本難了好幾個個程度。
此時的穆青娘卻難得的有些心不在焉,她還在想著王二丫剛才的反常舉動,讓她十分的不安。
陸茹沫看著書,不經意間,瞥向了院牆上的那一個黑色的腳印在白淨的牆麵上,顯得十分的不和諧,心生疑問。
“師父,你這剛建成的新家,怎麽就遭賊了?有沒有丟失什麽的東西啊?”
“就是剛才那王二丫,翻牆進了我家裏,想要偷東西,卻受傷跑了,我沒有什麽其他的損失。”
穆青娘腦海中迅速將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做了一個串聯,先是入室行竊,被她抓了現行灰溜溜的跑了。今日見到她,舉止較之以前卻更加的囂張了,言語中提及的穆家,再加上今早王六對穆青娘說的話。
一瞬間穆青娘想了很多。響水縣的大戶人家,本來就少之又少,除了江家、知縣老爺,就是穆青娘的娘家穆家。
江家自是看不上老劉家,沒事不會找他們,知縣老爺更不會派人晚上來找劉家的事情。
那麽,唯一的線索對應,昨日夜裏來找老劉家的人,是來自穆家……
假設很大膽,但似乎又有些合情合理。穆家將將她們母子三人視若敝屣,把穆青娘棄到這麽偏遠的地方,又將自己的正妻黎氏趕出了家門,讓阿遷流落街頭。
如今再做出這種在她頭上再踩一腳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穆青娘頓時豁然開朗,先前眉間的疑雲也散去了。既然是穆家想要聯合劉家人,來找她的麻煩,那麽她就要看看,這其中到底什麽陰謀。
心念至此,穆青娘倒也不怕什麽了。
陸茹沫好奇的詢問,穆青娘卻刻意回避,謹慎的沒有多說,收拾好心情,開始教導陸茹沫。
陸茹沫高興壞了,“這本書好難啊!”
她翻開書本,這本的內容比之前的少,不過注解所占的比重明顯比上一本要多出一些,還特意用兩種字體分門別類。有的甚至出現了些插圖,來表示不同。
穆青娘這本書,本就是懟疫病防治,中藥製成的文獻摘錄,多是一些前人的經驗之談。陸茹沫經由第一本書的磨練,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加上穆青娘的親自指點,自然事半功倍。
講了一段,就交給陸茹沫自行消化。
穆青娘便拿起阿遷的衣裳縫補起來,心裏想著劉家到底會出怎樣的計謀來害自己,以及穆家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隻可惜線索太少,她也沒多少頭緒。
對沒有發生的事情,自己隻能提防,卻沒法做下正確的因應。隻能等到時候見招拆招,畢竟這種事情,在以往的時候,經曆的還是很多。
“師父,今天在王六家,我看到了以前阿遷翻看的書,你已經給了他。既然師父的醫術這樣的高明,又有長輩傳下來的醫書,為什麽不讓我用那本書來學習,還把那本書給了外人呢?我看這本書這麽新,看來是裝訂不久,這一切都是師父你親自做的,為何要讓自己這麽辛苦啊。”陸茹沫小孩子心性,心裏有些疑問,就直接問出口了。
穆青娘聽罷,收拾了手邊的針線,將衣物疊放整齊後看著陸茹沫,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醫書之類的隻是行醫的參考,你看到的這本,是結合我所鑽研,以及先人們的智慧,比之前的那本更加的完善。你學醫的時日尚短,要是按照以前的方法,又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提升醫術,幫你爹坐堂看診呢?我給你的建議和計劃,都是最適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