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兒,江府的馬車從遠處行進,來到了穆青娘麵前。
管事羅豐下了馬車,吩咐人將穆青娘姐弟兩個,安全的送回家裏。對著穆青娘點頭示意後,大步的進了江府的內部。
太陽漸漸落山,與穆青娘一家形成強烈對比的,正是即將分崩離析的老劉家。
自打白天王二丫得知劉家分家的消息後,便火速的前往劉家詢問,確實聽見了劉洋劉河兩兄弟出奇一致的回答。
王二丫完全不敢相信,頭有點暈暈的,趕忙扶著椅子坐下了。
聽著劉洋的歎息,再望向一臉無所謂的劉渠,王二丫茫然無措,“三叔不是找了正經的營生了嗎?還沒少掙錢呢,怎麽說分就分啊?”
“嫂子啊,這個可不怪我,我可什麽都沒說,一切都是你這個好丈夫提出來的,娘爭取過呢,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啊。”劉渠此時叼著個蘆葦杆子,滿不在乎。
劉洋惡狠狠的瞪了劉渠一眼,他往屋裏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麽動靜後,一把扯住了劉渠的衣領。
劉渠沒想到突然的這一手,嚇了一跳。
劉洋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憤怒,壓低了聲音,“娘在休息,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縣城裏到底幹了什麽!”
他剛鬆開了手,劉渠如遭大赦,往後退了幾步整理自己的儀容。
“你說的好聽,你心疼娘,那怎麽不自己養活,在這裝什麽孝子?”
劉渠自打被教唆者進了賭坊,整個人好像變了一樣。盡管他以前就有些潑皮無賴,也不過終日賦閑在家,對兄長的話就算再不情願,也要硬著頭皮迎合著。不像現在,才被說幾句,就有些氣急敗壞。
劉河見弟弟坐了下去,自己也出言勸解著劉渠,但是這卻讓劉渠內心更加的不耐煩起來。
“好了好了,不就早了幾年出生,還真把自己當成兄長了,你們一套一套的,怎麽不把娘接到你那個房子裏?”
劉洋夫妻未料自家的弟弟已經變成這種人,怒不可遏。
劉洋用力拍了拍臨近自己的案子,猛地站了起來,揪住了這個一母同胞弟弟,大聲的質問著他。“讓你照顧娘,因為你惦記著娘的記賬的本子,還慫恿著讓娘把家裏的月份錢給你拿去敗家。這錢,我就當是你找阿娘借的,借出來的錢,總歸是要還。我們都能自己掙錢,望你以後好自為之。我和老三用不到家裏的耕地,也一並給你,清不清楚?”
劉渠被自己的大哥這樣掐著衣領,這時才真正的有些怕了,服了軟,答應了他。
劉洋聽著劉渠應答,鬆開了手,臉色卻越發的陰鬱,他看著原本屬於穆青娘的那間小屋子,不發一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正在劉洋沉思之際,一聲輕咳打破了剛剛暴怒後的寧靜。
一家人聽見這個聲音,急忙到了裏屋觀視,卻見劉大娘此時從榻上坐起來,輕輕的咳嗽著。
劉大娘剛剛睡醒,意識還不太明白,有些搖頭晃腦的,劉渠見機會來了,趕忙一個箭步來到了劉大娘近前,安撫著她,語氣中也充滿了誠懇。
“娘啊,你醒來了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劉渠一邊說著,雙手也沒有閑著,輕輕的按著劉大娘的太陽穴,劉大娘通過這一手的按摩,也漸漸的清醒了下來。
“阿渠啊,還是你最孝順,知道心疼娘,不像你那兩個哥哥,見天的想著分家過。真是不知道怎麽想的,都讓那小賤人灌了迷魂湯了。”
劉洋聽著這話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本想要反駁兩句,剛張嘴,就被劉河使了眼色,隻得暫時的壓了下來。
他無奈,看劉渠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恨,卻也無可奈何。
“話不能這麽說啊,在以前,你每件事情都聽老大的,我這丈夫也是全家出力最多的。這三叔才過了幾天啊,就被你這樣的誇獎?還有,要不是三叔這通鬧,咱也不至於分家。我前幾天出門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呢。”
王二丫不合時宜的說了句話,為自己的丈夫鳴不平,隻是話語之中,顯得十分刻薄。
劉洋聽著這話越來越不對勁,手一直使勁的拉著王二丫,示意她不要多說。
王二丫則是完全都理解不到劉洋的意思,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眼神也對他有了幾分氣憤。
“你拉我幹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王二丫揉了揉自己的手一臉的不痛快。
“這三叔掙錢是不假,不過我可是聽說了,他拿了家裏的月份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麽。現在也沒有拿回來。我丈夫為這個家忙前忙後的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就讓您這樣汙蔑?”
劉大娘聽著這話,怒火蹭的就冒了出來。
劉渠也並沒有攔著,剛才他被大哥挾持,正在氣頭上,現在嫂子又說這種話。他幸災樂禍的笑著,一臉的看好戲的嘴臉。
劉大娘氣的大罵,“你們一個個的,都翻了天不成!這家還沒分呢!我還沒死呢,就這樣的編排我和阿渠,你們是不是要氣死我才肯罷休!”
劉大娘發起火來,劉洋立即知道大事不妙,趕忙拉扯住自己的媳婦兒,不讓她再多嘴。
“你還不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等隔壁那家全都搬完,咱們也得動身才行,回了趟娘家,就這樣不懂規矩?”
劉洋真板起臉,王二丫隻得作罷,對著劉洋翻了個白眼就走出了屋子。
轟走了不懂事的媳婦,劉洋這時趕忙給劉大娘賠著不是。
劉大娘歎了口氣,心想著,現在分家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兒,再怎麽努力也都是徒勞無功,倒不如索性隨了兩個孩子的心意。
“咱們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就因為錢的事情,搞成了現在這樣,這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怎麽說呢。不過好在那小賤人也要搬走,咱們分家了,也還是鄰居,兄弟還是要守望相助才好。”
“娘,我們搬出去,不能時時刻刻的在您身邊,不過您還是要多注意一些。老四現在有很大的問題,既然現在這種事態,您和他說一聲,不要去縣裏。先把咱家的那幾畝地收成了,好過冬不是嗎?”
劉洋兄弟兩個現在已經知道了劉渠在縣裏的一切勾當,隻是礙於母親的立場,便沒有當著老娘的麵戳穿他。
又覺得劉渠現今已經將家裏的底輸的七七八八,他這樣大的人,做事應該也有了分寸
“你們的顧慮,我現在知道了。阿渠啊,你知道了嗎?知道就應一聲。”劉大娘拍著劉渠的手,示意他快些表明自己的態度。
劉渠很不樂意,心裏總是有股子不忿的情緒,並沒有做出什麽回應。
“阿渠?說話啊,剛才說了這麽多,你有聽進去嗎?”
劉大娘把劉渠的雙手撥開,劉渠才開始有了些反應。
“啊?哦……我知道了,縣裏就先不過去,專心在家裏忙農活。”
劉渠漫不經心的回應著劉大娘的話,嘴裏不知道在咕噥著什麽,不過在場的人並沒有在意。
“娘,我這次隻是暫住而已,既然是分家,我這個老三,總住在大哥家裏也不像話,我過些時日就去裏正那裏,尋一處地皮建房,一定不會離你們太遠。”
劉河和劉渠一樣,此時並沒有成家,卻提出了建房的想法,此時劉渠的嘴角好似還多了些笑意,讓劉洋有些不解。
“老三,你這是什麽話,你現在還沒有成家,隻管住在我這裏就好了,還要建房子又是何故呢?”劉洋不解的詢問著老三劉河。
劉河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隻是說了句:“現在沒有,說不定以後就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