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鱔籠(求首訂哦!)

端午節的前一天下午,麥芽可忙壞了,二妞按照事先說好的,過來幫她的忙,林虎倒是也想來跟他們一起過節,可他家今年也有親戚要到他家來,所以這想法便夭折了。

今年端午田家會格外熱鬧。

雖然明兒是端午,可田氏跟李氏商量著,還是得去賣鹵菜,最近幾天,她們不到中午便回來了,鹵菜賣的太好,加上他們配好的涼粉跟綠豆芽,正好夠吃一頓午飯的,價錢也不夠,劃算的很。

陳掌櫃也梢來話,讓她們多送一些,不光是普通人吃鹵菜,就連好些個大戶人家都派了丫頭出來買。天氣悶熱,吃些涼菜,舒服的很。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人賣過鹵菜,隻是他們做起來沒有麥芽用心,也沒有她的香料多,出來的味道自然差了一大截。

麥式今兒下午不光要準備明天的過節飯,還得準備明天賣的鹵菜。

鹵菜就是洗麻煩點,豬耳朵豬蹄子,都得細心的刮幹淨,她忙不過來,加上冬生也不夠,好在有元青幫忙。她事先講好了,兩家是合夥做生意,雖然她跟元青快要定親,但一筆歸一筆,就算以後她嫁進李家,回過頭,還是會跟娘家一筆算一筆。

麥芽下午把二妞送來的糯米,用水淘洗過,曬幹的竹筍葉,也用涼水泡開,此外,她準備了前些天買的蜜餞,還有紅豆,擱鍋裏蒸的爛熟,放涼之後搗碎,拌上白紗糖,這就是紅豆沙。鹹肉也準備了些,專撿肥瘦相間的,切成小碎塊,都一塊放著備用。

二妞看她弄了這麽多的小碟,好奇的問道:“你這是要幹啥哩?弄那麽多花樣,城裏頭做點心的,也沒你這麽精心。”

“反正都做了,不如做的花樣多一些,選擇也多一些,這樣才像過節嘛!”麥芽嘴角掛著微笑,拿起泡軟的竹筍葉,兩片交叉疊在一起,折成漏鬥狀,在裏麵填上適量水泡的糯米,再從幾樣調料裏挑一個放在最中間,上麵再撒些糯米,再慢慢折疊,然後用綿色繞幾圈,係上活口,方便包的時候解下。

包粽子很講究技巧,不光包出來好看,還得保證煮熟了之後,裏麵的米不會因為膨脹而擠出來,如果包的太緊,糯米就會從粽葉的縫隙中漏下,包的太鬆,粽子成不了型,軟塌塌的,很難看。

二妞試著包了幾個,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她包的要麽是型不對,要麽是捆的角度不對,總之,看上去就怪怪的。

可一看麥芽包的,三角型,三個頭尖尖的,麻利的再用繩子一係,一兩分鍾就包好一個。

二妞趴在邊上讚歎道:“我咋以前沒發現你這麽能幹哩,好像啥事都難不倒你,哎,你究竟是咋學的?”

麥芽仍低頭包著粽子,她喜歡三角型的,雖然也有人包四方型,可就是沒有三角型來的好看。聽見二妞的問話,她臉上揚起一抹笑,“我到哪學去,還不是平時多想多看,慢慢的,不就會了嗎?就好比這粽子,你覺著包起來很難,那是因為你打一開始就不願意包,我說的對吧?”

二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的笑了,“我就不愛幹這種細活,會把我急死的。”

她倆坐在院子裏,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林虎盡責的帶了兩個小鬼去玩,完全不用她們費心,所以這院裏,不會有人聽見她倆的對話。

“看你說的啥話,且不說女人跟男人的區別,就是看看田裏的那些重活,你也該知道,男人也很辛苦的,若是回到家還不讓他們舒心點,那夫妻感情該要怎麽維護?你不會幹是一回事,不想幹又是另一回事,隻要你幹活時想著,他吃到的時候,該有多幸福,保管你不會嫌這嫌那的!”

二妞表情怪異,“喲喲,還沒嫁人呢,就想著怎樣伺候你家元青了,你羞不羞啊!”

麥芽佯怒的瞪她一眼,“少在這兒盆嘴,快點包,不會我可以教你,”雖然她很喜歡二妞的性子,可做為鄉下的女娃,你要是想日子過的美滿,就不能懶,不然婆家人也會不高興的。

二妞被麥芽逼著學包粽子,人在這,可心指不定飛哪去了,當看見冬生從外麵回來時,她眼睛立刻跟了上去,忘了手裏正包著粽子,糯米一下全撒了。

“看什麽呢,”麥芽拍了下她。

“啊?哦,”二妞眼神閃爍的收回視線,臉上紅霞一片。

麥芽知道她的心思,可她更知道,哥哥雖然老實,可也不是沒有主見的人,依照她的觀察,哥哥對二妞若是有心思,那也早該有了,也不用二妞在這兒單相思。

總歸一句,他對二妞不來電。

新鮮的豬後座肉,麥芽怕天氣熱壞了,就簡單的切成塊,翻炒好,不放佐料,這樣不會壞。

另外,李氏又帶了一隻殺好的老母雞,用來燉湯,田家也殺了隻雞,是隻公雞仔,拿來紅燒。

折騰了這麽久,終於要吃到紅燒雞了,麥芽晚上睡覺都能笑醒,可唯一不足的,就是家裏沒鴨子,不然中秋的時候還能吃到紅燒鴨肉,秋天還有鹹鴨蛋吃。

麥芽越想覺著遺憾,如果現戴小鴨仔不行,幹脆到別人家去買,回來了一樣喂,到了秋天,還不是一樣吃。

她想的心癢癢,晚上跟田氏說了,田氏琢磨了半響,再看看閨女這麽想喂鴨子,便答應到村裏去問問。

端午當天一早,元青駕著驢車,把李氏接來了,還抓了隻老母雞。另外,又帶了兩壇子酒。

因為一早還要去賣菜,兩個老婆娘,急急忙忙趕著車就走了,今兒也不跑遠,就在鄰近的村子裏轉一圈,所以不用多久,她們就能回來了。

二妞一早也來了,另外還帶了個陌生的男娃,是二妞的哥哥,黃大全。一直在鎮上給櫃上當夥計。

冬生遠遠的看見他來,放下手裏的便就迎了上來,照著他的胸脯打了一拳,“你小子,還知道我家門朝哪開呢!我以為你到了縣城裏頭,隻學會做高等人了呢!”

黃大全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瞧你說的啥話,我一個當夥計的,能三天兩頭的往家跑嗎?那掌櫃的還不得開了我。”

他跟元青一樣,都是冬生從小玩到大的光屁股玩伴,小時候沒少在一起淘,但長大後,各人幹各人事,聯絡的機會就少了。

黃大全進了院子,跟其他人都打了招呼,麥芽在廚房裏,聽著有人來,她曉得是二妞,便從廚房裏走出頭,板著臉教訓二妞,“死丫頭,你咋才來?”

二妞從大全身後鑽出來,不好意思的抓著自己的粗瓣子,“呃,我睡過頭了。”

黃大全笑著輕彈了下二妞的腦袋,對麥芽歉意道:“這丫頭一早睡到大天亮,要不是我在院子裏喊,她還不起來呢!”隨後,他又對麥芽多看了兩眼,以前小的時候,冬生經常帶著妹妹跟他們玩,麥芽從前膽子很小,說話都不敢看人,不像二妞大大咧咧,說話嗓門比喇叭還大。這是麥芽生病之後,黃大全 第 065 章 ,都坐下歇著吧!”

黃大全看著麥芽的笑,差一點晃了眼睛,元青來了,不動聲色的從他後麵走出來,從麥芽手裏接過竹扁,笑著問她:“這是啥?”

麥芽對著他的時候,笑容更甜了,“我做的糯米糕,”她手一抬,就想撚一塊給他嚐嚐,可又一想,場合不對,忙收回手,對他道:“粽子也做好了,等菜燒好了,一並都端到堂屋吃。”

“嗯,”元青點頭。回身的時候,撿了個最大的糯米糕,全塞進黃大全嘴裏,差點沒把它噎著。

黃大全緩過勁來,忙湊上去跟他表示抗議,“你也太不夠哥們了,進來都不跟我打招呼,還好意思陷害我,今兒中午看我不把你灌醉!”

李元青難得眉角上挑,臉上的笑意很深沉,“行啊,我奉陪!”

田氏跟李氏坐在堂屋說話,元青把糯米糕拿去給她們也嚐了,李氏對麥芽誇的停不了口,弄的田氏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個青年也從在院子裏說話,廚房裏就麥芽跟二妞在忙。

臨近中午的時候,林虎帶著兩個跟班回來了,他今兒家裏也有客人,可他愣是賴在這兒不肯回去,要在田家過節。所以一早,他就來盡職盡責的把狗剩兩兄弟帶出去玩了。

看得出,他帶的不錯,狗剩現在對他可以說是五體投地,聽話的不行。基本上林虎指東,他往東,絕不會往西。狗蛋就慘了點,有時跟不上他們的腳步,連摔跟頭。弄的一身灰溜溜。

回到院裏,幾個小娃在冬生的監督下。洗衣了手,洗了臉,然後便抓著糯米糕大吃起來。

元青故意俊臉一板,對他們道:“吃一點墊墊肚子就行了,中午還有好些菜!”

林虎在村裏娃娃們中間,也是帶頭老大,可對上李元青,他有再高的氣焰也得滅嘍!

狗蛋乖乖的點頭,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回他的話,“我再吃幾個就不吃哩!”

見他們幾個忍不住還要吃,元青幹脆把竹扁搬走了,糯米是經餓的食物,吃多了,別說中飯,晚飯也不用吃了。

廚房裏忙的熱水朝天,麥芽一個人,頂人家好幾個,二妞隻能給她燒燒火,打打下手什麽的,主要工作還得麥芽幹。

眼見主菜燒的差不多,她就叫二妞把菜陸續往堂屋裏端。

蒸好了糯米糕,就能空出一口鍋,於是麥芽便雙管齊下,小鍋裏紅燒雞經過反複幹炒,快速放入醬油醋調味,春上的嫩雞仔,不用什麽佐料,保留雞的原汁原味就成,這時候火就不能太大,否則很容易炒糊,也不能小了,否則爆炒出來的雞沒有勁道感。

小鍋裏的紅燒雞加了一點水,改小火悶。麥芽騰出手來,便開始做糖醋魚。

魚洗淨幹淨之後,要在魚身上用刀劃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空幹水之後,放入油鍋裏煎到兩麵微黃,撈出之後,就用鍋裏剩餘的油,加入水,以及其他調料,水開了之後,再把煎好的魚放進去,燒到進味,等出鍋時,先撈出魚。用鍋裏剩餘的湯;加精澱粉,勾兌粘稠,這時候再澆到魚身上,最後撒上蔥花就成。鹹淡口味根據自己調配。

就是可惜了,沒有相襯的盤子,擺出來不太好看。

可即使是這樣,這種新奇的作法,還是叫二妞看的眼前一亮。她也不好意思問了,今兒已經問的夠多。

麥芽瞄到她的表情,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要想學,我隨時都可以教你,做菜的關鍵是要用心,一步都馬虎不得。”

二妞撅著嘴不吭聲了,最後咧嘴一笑,“我幹脆嫁到你家來吧!”

麥芽愣住了,再看看她似是而非的表情,立馬回過味來,這丫頭是在試探她哩,“你要真想,我可以幫你去問問,不過成與不成,你可不能找我。”

二妞沒想到她居然真說出來了,其實她也就是想死心罷了,不想拖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要是冬生真的不喜歡她,她也不會死纏爛打。既然麥芽已經把話頭挑明,她直言道:“我也沒啥別的想法,就想知道他心裏有我沒,我娘……已經托人給我說親了……”

說到最後,她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麥芽很少見她這副樣子,也知道她心裏一定也不好受,少女情竇初開時,就想自己喜歡的兒郎能同樣的喜歡自己,初戀總是最美的,哪怕是單相思。

“今兒大過節的,別不開心了,晚上我一定問問我哥,過兩天給你答複,我總歸是一句話,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過日子要找個適合自己的人,不然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幸福,你說是吧?”

二妞重新抬頭看她,剛才的憂鬱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嬌憨的笑容,“你燒好了沒,我快餓死啦!”

麥芽被她突然變換的表情逗笑了,這丫頭還真能裝。她醒來之後, 第 065 章 也不肯回家,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黃氏也跟著說道:“就是哩,孩子不懂事,沒少給你們添麻煩。”

田氏攬著她的肩,手直擺,“你倆要再說,我可得生氣了,你啥時候瞧見我家這麽熱鬧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啥麻煩不麻煩的,走,快進屋,麥芽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們吃飯哩!”

田氏把他們讓進屋,李氏挪著步,走到堂屋門口迎接他們,幾個老人又是一陣寒暄。

二妞從廚房探出頭,對院子裏三個人喊道:“你們還坐在那幹嘛,麥芽都燒好了,你們真好意思不動彈嗎?”

三人急忙站起來,搬桌子的搬桌子,拿碗筷的拿碗筷。

元青進到廚房,見麥芽累的滿頭是汗,腦子一熱,便用袖子替她抹去汗水。

麥芽怔忡的片刻,隨之對他粲然一笑。她笑了,元青才回神,趕緊端了菜出去。

幸好,二妞背著身沒有看到,不然又得嘲笑她一番。

今天的菜真的很豐盛,即便是以往的過節,他們也沒燒過這麽菜,

除了燒好的這些,麥芽又切了些鹵肉,黃家的人還是頭一遭吃。隻有黃大全老早就聽說田家往陳掌櫃那裏送鹵菜,他路過時,看見陳掌櫃賣的可火,不到中午就能賣完,一點剩的都沒有。有一回,他家掌櫃也讓他去稱些,可惜去的晚,連湯都沒有。

今天,他總算吃上新鮮的。

“這鹵出來的豬耳朵真是香,味道進的足足的,皮酥爛,筋骨卻又脆的很,你這鹵湯也好吃,麥芽,你可真能幹,”黃大全誇讚之意,完全外露。他好像忘了,冬生說過,麥芽即將跟元青定親的事,也許,他選擇自動過濾。

麥芽垂下眼睛,也笑著回應他,“大全哥,喜歡吃就多吃些,以後叔跟嬸子要是想吃了,就叫二妞過來端點回去,反正是我家是要燒來賣,也不麻煩!”

聽見麥芽對他的稱呼,黃大全嘴咧的更寬了。他沒想到,其實麥芽對誰都這樣,再者說,過門就是客,她說的都是客套話。

她沒注意到,元青臉色有了變化。他把酒碗往黃大全跟前一遞,“敢不敢跟我喝?”

黃大全愣了下,“喲,你啥時候也學會拚酒了,真的要喝?”以前他們也在一起吃過飯,卻很少見元青喝酒,就算喝,也隻是意思一下,並不多喝,今兒是怎麽了,一上來就要跟他喝酒。

李氏用筷子打了下元青,臉上還是帶著笑,“好好的吃飯,喝那麽些酒幹嘛,酒多了,不傷身啊?”

黃年衝她擺擺頭,嗬嗬的笑道:“大妹子,娃們都大了,讓他們鬧去,咱們幾個喝咱們的,男娃就該有這氣度,大全,跟元青喝,頂多待會爹背你回去。”

黃年話剛說完,就挨了黃氏的一巴掌,“你這死老頭子,鼓搗孩子們喝酒幹啥!”

黃大全不會管他們怎麽講,想到冬生說的定親,這酒也非喝不可,他笑著道:“爹,我長這麽大還沒喝醉過,我倆還指不定誰先倒下呢!”

二妞唯恐天下不亂,“哥哥加油!放心,你要醉了,我們不會半路把你丟河裏。”

眾人被她講笑了,黃大全臉卻紅了,為了掩飾臉紅,他也端起碗,跟元青碰了個響,兩人便咕嘟咕嘟牛飲幹淨。

都是窮人,喝酒沒那麽講究,沒有精巧的小杯子,喝大碗才顯得豪爽。

不過,元青搬來的白酒度數也不底,昨兒李氏跟田氏也就喝了一碗,兩個人就醉倒了,可現在,元青跟黃大全對飲,一口氣就喝光一大碗,這是什麽節奏,這已經不能叫做喝酒,應該叫灌酒。

“元青哥,你喝慢些,”麥芽按住元青的手,他正拿著壇子,往碗裏倒。

聽到麥芽的勸止,他抬頭給了麥芽深深的一個目光,這眼神裏包含了太多感情,比這酒還要醉人三分。

“沒事,”元青的聲音很淡很輕,卻帶了濃重的纏綿之音,隻有麥芽聽出來了。

李氏瞧見麥芽在擔心,忙安慰她,叫她別擔心,元青有量,一時半會醉不了。

冬生坐在一邊,始終不吭聲,他陪著黃年慢慢喝酒。

田氏跟兩個婆娘,很快就吃完了,三人便挪到院子裏拉呱,林虎他們吃的飽飽的,臨下桌時,又順手拿了幾個,麥芽瞧著他們都快走不動道了,連腰都彎不下來,走路肚子挺多高。

麥芽叮囑他們剛吃過飯,別喝水,不然肚子撐破就完了。

林虎傻嗬嗬的笑,埋怨道:“麥芽姐,都怨你做飯太好吃,我還想吃的,可就是肚子裝不下哩!”

“你們幾個吃的夠多,到外麵去玩吧,晚上還有的吃呢!”

“嗯,等我們消化一下再來。”

幾個小娃挺著肚子走了,麥芽跟二妞就守在屋裏。後來,黃年也喝的差不多,吃了口飯,也到院子裏去了。

堂屋就剩下他們幾個。

一個壇子已經喝空,足有一斤多。

黃大全臉已經喝的通紅,連眼睛都是紅的,一說話,滿口的酒氣,不過精神倒還好,沒有醉態。

元青更絕,臉頰隻是微微泛著紅,眼睛更是清明,說話口齒也清楚的很,沒有大舌頭。

黃大全笑嘻嘻的一拳打在元青肩上,“你這小子,以前不見你喝酒,這一喝起來,還真有量!”他是做夥計的,有時難免得陪著掌櫃出去應酬,自認酒量還可以,半斤酒不在話下,要是喝的慢,喝的盡興,七八兩也沒問題。可今兒,喝了五兩,自己已經微有醉意,可李元青似乎還清明的很,局勢很不利啊。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故,李元青話也多了起來,“能喝酒又不是啥好事,我也不是酒鬼,隻在該喝的時候喝,今兒我就想跟你喝,咋樣,還喝不?”

黃大全知道他話裏有話,再一瞧他看麥芽的眼神,心裏就明白了,他把酒碗往桌上一擱,指揮冬生倒酒。

冬生也不囉嗦,給二人各倒了一碗。

二妞在旁攢動,“哥,你能不能喝了,不能喝就早點認輸,也沒什麽好丟人的。”

黃大全細長的眉毛一挑,“你哥是那輕易認輸的人嗎?我今兒還非得讓元青趴下不可,”他又轉頭對上李元青,“再來?”

李元青嘴角勾起深沉的笑容,是麥芽從沒見過的笑,這一笑,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顯英俊。麥芽從沒有這麽近距離,這麽仔細的瞧過他。這一細瞧,才發現他的眼眸很黑,酒後,他笑起來如彎月,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

毫不誇張的說,李元青真有美男子的風采,可能這個時空的人,都喜歡文弱書生一類,就跟現代人喜歡瘦一樣。也許他們認為,粗獷的男人過於野蠻,不溫柔,沒有翩翩風姿。

麥芽一時看的入了神,直到二妞用胳膊肘兒拐她時,才回過神。

“哎,別看進眼裏拔不出來哦!”二妞小聲的笑她。

麥芽撅著嘴巴,抓了塊糯米糕塞進她嘴裏,“不曉得是誰拔不出來……”她話裏有話。

二妞難得紅了臉,顧不上咽下糯米糕,伸手就要來撓她癢癢。

“不要……”麥芽最怕癢,急忙往後躲開,可因為她坐在元青旁邊,一急之下,竟沒注意到自己,躲進元青懷裏去了。

二妞還不肯罷手,一路追了過去,“叫你說,看你這說我不!”

“不……不敢了……”麥芽躲在元青懷裏掙紮,想避開二妞的賊爪子。

可她沒注意到,這模樣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她在元青懷裏撒嬌。

李元青見她直往他懷裏鑽,反射性的把她摟在懷裏,心裏被柔情填滿了。

黃大全不自然的咳了幾聲,冬生眼明手快,一把將妹妹搶了過來,護在身邊,生怕元青抓去之後,不還給他似的。

二妞回過味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知道自己玩過了頭。

黃大全為了掩飾尷尬,端起酒碗,“元青,你還喝不喝?”

元青回應他的是空碗底,同樣的,他是為了掩飾心裏強烈的起伏。

他倆愣是喝了一個時辰,兩壇子白酒下肚,黃大全最初還好,可酒勁一上來,說話就有些顛三倒四,口齒不清。

元青就是走路有點晃悠,其他都還好,還幫著去扶黃大全。

黃年見兒子喝了這麽多,也不生氣,反正大過節的不就塗個熱鬧嘛。

黃年笑著道:“田嫂子,今兒給你們添麻煩了,看這小子喝的,我得送他回去睡一覺,你跟李嫂子坐著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黃氏也跟著站起來,“我也得回去照顧,順便給他煮碗醒酒湯,你們坐著哈。”

田氏站起來送他們,“瞧你們說的,多見外,都是鄉裏鄉親的,吃個飯能有啥,晚上再來,省了你們回去還得再燒飯。”

李氏也道:“就是,順個手的事,晚上再來啊!”

黃氏笑她,“喲,還沒成一家子,就跟一家人一樣說話哩,你呀,現在巴不得把麥芽娶回家哩!”

“那怎滴,隻要她嬸子現在肯放人,我立馬八台大轎把麥芽娶回去,省得我家元青在家就跟掉了魂似的,”李氏也不怕她笑話。反正都挑明了,定親是遲早的事,他們也不是那封建的人。

黃氏真搖頭,“我對你,真是沒話講了,你大侄子也沒娶媳婦哩,你也不說給他張羅一個,就知道給你家元青相,改明謀到個好的,記得給我家大全留著。”

“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大全嘴皮子利落,又會處人,等我好好想想,看哪家的閨女適合他,一定替他留意著!”

“就這麽說定了,要是成了,你可就成了大媒人哩!”

黃家幾人走了,二妞也一步三回頭的,被她娘拉走了。

田氏跟李氏站在門口送他們,見他們進了村子,才走回院子。

田氏看著元青坐在堂屋裏,不聲不吭的,雖然他沒動彈,瞧不出啥醉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也點喝高。

李氏神神叨叨的對田氏道:“知道元青今兒幹嘛非得跟大全喝酒嗎?”

田氏不屑的瞄她一眼,“我咋不知道,你以為就你看出來啦,咱們都是過來人,能瞧不出端倪?”

“喲喲喲,我記得當初冬生他爹相你時,好像就那眼神來著,你果然看的比我清楚哩!”

田氏被她講笑了,“你這死老婆子,八百年前的事還提他幹啥,咱倆誰也別說誰,我看哪,以後咱倆搭夥過得了,人家老來伴,咱倆也能做個伴!”

李氏笑的不行,“你呀,越老越沒個樣!”

冬生幫著麥芽收拾碗筷,到了廚房,見麥芽泡了杯濃茶,他上來就要端,被麥芽躲開了,“不是給你泡的。”

“哦,”冬生悶悶的道:“你現在都不要哥哥哩!”

麥芽走到廚房門口,聽見他委屈的話,回頭笑著道:“你以後有嫂子疼你,我要是對你太好嘍,怕是未來嫂要吃醋哩!”

在冬生回話前,她便跑開了。沒想到,她這個哥哥還挺愛吃醋的,把妹妹當寶似的護著。

麥芽把菜端到堂屋,元青還在那坐著,隻不過換了個姿勢,靠著椅背,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似的。

“元青哥,我給你泡了杯茶,喝了好解酒!”

她聲音柔柔的,是專屬少女的吳儂軟語,聽在心裏,真能把人融化了。

李元青睜開眼睛,眼神裏帶著醉意,可心裏卻清楚的很,他看著麥芽,不動,也不講話。

“哎呀,你把這茶喝了,再到哥哥房裏躺一會,老坐著怎麽行呢,”麥芽見他不動彈,幹脆放下茶杯,動手來拉他。

“嗯,我這就去,”李元青就著她的手站起來,身子有些微微晃動,不過還是很站穩。說實話,他酒品真的很好,不像有些人,酒一喝多,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又吵又鬧的。

反正屋裏也沒人,哥跟娘她們都在院子裏,麥芽骨子裏也啥封建思想,當下便扶著他進冬生的屋裏去了,回頭又把濃給他送了去。

“喏,把這個喝了。”

元青坐在床邊,麥芽便端著水站在他跟前。

“嗯,”元青接過水,看進她的眼睛。

他個子高,麥芽站著,他坐著,視線也隻能平齊。沉默了一會,他忽然開口了。

“麥芽,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不會讓你哭,也許我不能給你最好的生活,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過的幸福,”他握住麥芽的手,微燙的掌心,同樣燙著彼此的心。

麥芽笑了,“早都跟你說了,我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明白不?”

李元青重重的點頭,他自然明白麥芽的意思,他們這裏,有錢人三妻四妾都是很平常的,縣城裏就有好些,稍微有點家底子的,都想著娶二房,拿人丁興旺為借口,其實還不是管不住自己。

元青在冬生屋裏睡了一覺,直睡到太陽落山酒意才退去。

晚上,他們幾個便就著中午剩下的菜吃了飯,明兒還得去賣菜,冬生跟元青商量了下,他倆一對一天,往縣城裏送菜,陳掌櫃要的菜越來越多,兩家人賺錢的同時,自然也注意到,縣城裏也有些人家慢慢仿著他們的來做。不過麥芽並不擔心,鹵味裏麵的學問大的很,同樣是做,做出的味道卻不相同,而且據冬生的觀察,最近豬肉攤上的下水,賣的都不多,有好幾回要不是陳掌櫃給他提前去買,他們根本都買不著。

麥芽便提議,原料由陳掌櫃一手購買,反正他也要她家的貨,應該沒二話。

端午一過,家家又得忙起來。

玉米苗已經有一拃長,夠規格挪到地裏去種。

趕在冬生在家時,兄妹一大早,便由冬生擔著水桶去地裏栽玉米苗。唯一麻煩的,就是狗剩跟狗蛋,要是林虎在家還好,不在的話,隻得把他倆帶著,不然鎖在家裏怪不放心的。

今兒上午,林虎一早就跑來把這兄弟二人帶走了,估計也是為了中午來蹭飯吃,臨走時還跟麥芽叨咕說,鹵豬耳朵好好吃,還有這好吃,那也好吃。麥芽都一一應他了,她也被這兩兄弟鬧騰急了。

要說這兩人最近的確很乖了,但小娃畢竟是小娃,有時閑的慌,便總要找點事情來做,最近狗剩也學聰明了,犯了錯, 第 065 章 前就挖好了,還從屋後挑了糞肥撒上,經過幾天的暴曬,這會點種正好。

今天是陰天,說不定還會有小雨,能下雨最好,如果不下,陰天也不容易讓秧苗曬死,要不然,就得等到傍晚的時候再種,晴天上午,是萬萬不能種菜的。

冬生走到田時,把擔子放下,又提醒麥芽注意腳下。田沒有犁,油菜梗還杵在那,不小心會被絆倒,也更容易戳著腿。

冬生挖的垵子,就在油菜梗的縫隙,反正菜梗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不會影響玉米收成。

“哥,我去散玉米秧,我來栽,”冬生道,散玉米秧當然輕鬆些。

麥芽點頭,“嗯,知道了,”她從水桶裏捧出秧苗,輕手輕腳的放垵子裏放,每個垵子可以放兩棵。她在前麵散,冬生在後麵用小鐵鍬把根部用土壘好。

他們得保證每個苗子都能活,如果有死苗,回頭還得補種。因為一棵玉米杆,隻能結一個玉米棒子,如果死了一顆,就等於少收一根玉米。

兩水桶的玉米苗肯定是不夠,等帶來的玉米苗快種完時,冬生便叫妹妹在這等著,他回家去挑。剩下的苗,留給麥芽在這慢慢種。

等一塊田栽完了,還得再澆一遍水,得澆透透的。

冬生負責挑水,等他把水挑來了,麥芽就叫他先歇一會,她來澆。

兄妹兩個分工合作,幹起活來倒也快。等到田氏跟李氏趕著驢車回來時,他們都已種完一半了。

天氣悶熱,人熱,小驢子也熱,中午吃過飯,冬生把驢子帶到河邊,舀水給它清了個清涼的澡,隻可惜它不是馬,不然可以到河裏遊泳了。

兩天之後玉米苗栽完了,冬生又栽了兩壟芋頭,這裏的兩壟可不是菜園裏兩壟,田裏的兩壟山芋,要是幸運的話,能結上千斤芋頭了。

栽芋頭是個技術活,趕著一天傍晚,田氏跟冬生去把它種下了。

至於麥芽一心想著的棉花,冬生跟元青在跑了好幾趟縣城,又叫陳掌櫃幫忙留意看有沒有賣的,直到昨兒,才買回來幾十棵。

田氏卻為難了,地裏都種滿了,這會擱哪種哩?

麥芽提議就在田梗阻上種,選平時不走的田梗,反正棉花跟玉米一樣,也不挑地方,現在種上,等到了秋天,就能采棉花彈被子,冬天也能好過些。

等他們忙好地裏的活,一轉眼端午節都過去好幾天了,這天下午終於把孫氏給盼來了。

她一進門,挺著胸脯吆喝,“狗蛋,狗剩啊,想娘了沒有哇?”

今兒下午林虎沒來帶他們,兩兄弟便在院子裏自己玩泥巴,聽見孫氏的喊話,狗剩抬起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做他的泥人,狗蛋表情多一些,喊了聲娘,然後也跟哥哥一樣,低頭玩去了。

孫氏滿腔熱情,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不快的扭著屁股走到他倆跟前,揪著狗剩的耳朵,“喲,你小子連娘都不會認了,你大姑給你倆吃啥了?我看你倆是毛雞蛋吃多了,忘性大吧?”(注:毛雞蛋,就是沒有孵出小雞的雞蛋,等於死蛋,老人們講毛雞蛋吃多了,小孩會變笨,記性變差!)

“哎喲……”狗剩被她揪的疼了,跟著她的手站起來,五官扭在一起,看樣子疼的很。

田氏跟麥芽在菜園子裏忙活,瞧見是孫氏來了,田氏忙擱下鐵鍬,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迎了出來,“弟妹來啦!”她臉上雖然掛著笑,可心裏也不舒服,把孩子擱在她家,一擱就是半個月,連個人影都不見,這算啥事呢。

孫氏放下狗剩,一屁股坐下了,笑著道:“這些天真是麻煩大姐了,兩個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還不是家裏忙,脫不開身嘛!”

麥芽聽見她的話,涼涼的回了一句,“瞧舅媽說的,現在誰家不忙呢!”

孫氏臉刷的就拉了下來,田氏趕忙訓了麥芽幾句,回頭又對孫氏賠上笑臉,“孩子不懂事,你別生氣,快喝水口,走這麽一路累了吧!”

孫氏直撇嘴,陰陽怪氣的道:“大姐,我們也是沒辦法,今年活特別多,孩子真是看不過來,家裏就我跟你兄弟兩個能幹活,要是再把一個人看孩子,那還做啥哩,麥芽反正是在家,隨便看看不就完了嗎?能費多大事,這兩孩子聽話的很,雖然偶爾會調皮,但總的來說還是很聽話的。”

“是是,他舅媽,麥芽是小孩子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再好好訓她,”隻要孫氏不說出格的話,田氏不會跟她計較,俗話說,長姐為母嘛!

孫氏越發蹬鼻子上臉,“是該好好管管,這嘴皮子,以後要是嫁進婆家指不定還得惹出多少事來呢!”

田氏臉上掛不住了,再多的笑臉,也得被她磨平嘍,“他舅媽,你到底有啥事?”

孫氏見她生氣了,在心裏呸了一口,麵上倒不敢,“我這不是來接兩個娃回家嗎?稻子都栽上了,剩下的都是些小活,帶著幹幹就成。”

“哦,那就帶回去吧,我去把他倆的衣服收收,路上小心些,趕早回去,到家天還沒黑呢,”田氏站起來就往屋裏走。

孫氏直扭嘴巴,回答的還真幹脆,也不說留他們再過幾天,她本來想著,隻要田氏挽留,不管是客氣還是真心,她都打算帶著娃在她家過幾天的。是她帶著娃,不是光留兩個娃在這,她也想在田家住兩天呢。可田氏這樣一講,她倒不好說了。

麥芽忍著笑,拿著鍬從園子裏出來,“舅媽,待會帶些鹵味回去給我舅做下酒菜,我家還有鹵好的,得趕著回去就吃,不然擱久了,味道就不對了呢!”

孫氏一聽說有鹵味,也忘了要留在這兒的目的,“你得給我多裝些,上回你娘從我們村子過,隻留了那麽一點點,哪裏夠吃,這回多裝點,你舅舅最好酒了!”

麥芽頭皮一陣發麻,哪有人直接就上來要,難不成得把鹵味都裝給她?

還真就如此,孫氏等不急麥芽給裝,幹脆自己拿了瓦盆,到廚房裝去了,足足塞了一大盆豬耳朵跟豬蹄子,臨了還使勁按了按。麥芽粗略看了下,估計得有四五斤,他們能吃的完嗎?這麽熱的天,擱久了還不得壞?

“舅媽,要是明兒晚上還沒吃完,就不能吃了,不然會壞肚子的,”麥芽覺得應該盡責的提醒她,免得以後找她後賬。

“沒事沒事,這麽點,一晚上就能吃完,哪裏還留得到明天,”孫氏以為她心疼鹵肉,衝她直擺手,又拿了塊抹布把瓦盆給裹了一層。加上盆的重要,這一抱可不輕。

田氏想了想,還是叫冬生趕驢車把他們娘三送回去得了,免得又叨叨個沒完。

冬生扳著臉去牽驢子,心裏悶悶的不大痛快。

狗蛋聽說要走了,哇的一聲哭了,狗剩好像也很舍不得,站在門口半天不挪步子。

麥芽心裏緊張了,這兩位祖宗可不能鬧著不回家呀,要真哭的稀裏嘩啦的,估計田氏又得心軟,她急忙上去哄他們,“別哭,要是你們再哭,下回來就沒有好吃的東西,也沒有泥人玩,也沒有糕點吃,什麽都沒有了哦!”

這話比什麽都來的管用,狗蛋吸吸鼻涕,可憐巴巴的道:“姐姐,下回來我要吃芝麻糖,蔥油餅,還有……還有……”

“成,下回一定給你備多多的,”這下回可就不曉得是啥時候了。

瞧見孫氏張嘴要說話,田氏趕忙插嘴道:“唉,要不是大姑家過幾天要修房子,哪能舍得讓你們走呢,等大姑家房子修好了,一定接你們過來多住幾天。”

孫氏已經都坐上驢車,瓦盆就擱在她手邊,她一手抱著,聽見田氏的話,眉頭挑的老高,“喲,大姐,你家要修房子啊?”

田氏聽她講話味道怪怪的,臉又拉了下來,“我家房子到處漏雨,不修能行嗎?你家房子前兩年才蓋的,你當然不曉得屋外大雨屋裏小雨的滋味!”

孫氏眉毛揚的更高了,“大姐,瞧你這話說的,誰家不是從苦日子熬過來的,我知道你家最近掙了錢,放心,我沒打算找你借錢,看把你給急的,”她說的半認真,半開玩笑。

眼看著田氏又得冒火,麥芽真是頭疼了,孫氏每來一次都能把人給氣的半死,她還讓不讓人好過了。

麥芽攔下田氏,對孫氏笑道:“舅媽,我們賺的都是小本生意,哪裏有什麽錢,修房子錢還差的多著呢,這不正在想辦法嘛!”

“哎呀,我想起家裏豬還沒喂,你舅舅心粗,肯定給忘了,我得趕快回去了,大姐,我們走了啊!”孫氏臉變的夠快。

等她走了很遠之後,田氏噗嗤一聲笑了,麥芽也跟著笑彎了腰。

田氏寵溺的點了她額頭,“鬼靈精!”

麥芽長長的舒了口氣,“唉,隻要能把她們送走就成,田裏的活完了,咱們得修房子,夏季都到了,再不修,說不定哪天真就被雨水衝壞了呢!”其實她也沒什麽,倒虧了孫氏的精明,怕田家向她借錢,趕緊逃之夭夭去了,好不容易她才把賬要回來,現在打死都別想叫她再借。

“說的也是,這下把他們送走了,真得著手修房子,這事可耽誤不得,”田氏望著門遠的小河,直出神。不曉在想些什麽,過了會,又重重的歎口氣,“你爹要是還活著該多好,修房子是男人幹的活,他要是還在,哪用得著咱娘倆操心。”

麥芽摟著她的脖子,把頭靠在她肩上,撒嬌道:“娘,你擔心啥呢,不是還有哥哥嘛,元青哥也會幫著咱們,他跟哥哥一樣,都能做頂梁柱,你還怕他倆撐不起一個家嗎?”

田氏慈愛的笑了,拍拍她橫在她麵前的手,歎惜道:“你終歸是要嫁人的,以後啊,你得跟著元青過,娘哪能都指望你們哩!”

麥芽撅著嘴不樂意了,“咋就不指望,男娃跟女娃都是一樣的,都有贍養老人的義務,幹脆這樣好了,元青家的房子太小,要是跟他成親,屋子也不夠住,趕明兒等他掙夠了錢,也讓他蓋新房,就蓋在咱家旁邊,呃,我看就那裏好了,”她指著田家屋子邊的空地,田家離村子遠,周邊到處都是空地,既然沒說是誰的,就等同於是村裏的,大不了跟他們談談,看能不能把地買下來。

“咦,你這丫頭說的啥話,還沒定親呢,你就想要他家蓋房子了,這話在娘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不能說,也不要跟元青說,娘會找機會跟你李嬸商量著辦,你一個女娃子總是掛在嘴邊,也不嫌臊的慌!”

“這有啥好害臊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總歸都有那麽一天,我總不能稀裏糊塗的就嫁人吧,與其後麵天天煩惱,還不如早些就把話說開,李嬸的大媳婦肯定不是啥好惹的人,我也不想跟她做鄰家。”

她穿過來的這些日子,村裏人也認識了不少,可唯獨沒見過李元木一家子,連他家小孩都沒瞧林虎提過。

有一回,她站在院門口,遠遠的看見小河邊走過來一個男人,虎背熊腰的,長的很壯,那身板跟李元青差不多,她差點就把人認錯。可那人一抬頭,也看見麥芽,卻把臉一扳,扭著頭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後麵詢問元青,才知道,那人正是李元木,外表雖然很寬闊,心眼卻小的不得了,生怕別人沾他家一根筷子。他們也很少跟村裏人來往,反正就是那種摳門到極點的一家子。

田氏雖然覺得女兒想的有點過,但再一想,又覺得她說的有理,跟李元木做鄰居確實不太好,她得找個機會跟李氏通通氣。

田家的生活又恢複的平靜,夜裏,田氏把錢罐子搬出來,跟麥芽坐在床上數錢。

麥芽趴在床上,看著她數。

“娘,修個房子得要多少錢?”

田氏捧著銅板數,都是小本買賣,哪裏有整錢給你,“娘也不曉得,這房子是我跟你爹成親以後,自己借錢蓋的,原先你爺爺留下的房子,都給了你二叔,當時蓋這個房子時,咱家借了不少錢,都是你爹一手去辦的,大概有個幾十兩吧!”

“那明兒叫哥哥去打聽一下行情,咱不能兩眼抓瞎啊,”麥芽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好舒服呢。正要閉著眼睛睡覺,忽然想起一事,“叫哥哥找陳掌櫃幫忙問問,他認識人多,路子廣,還有哦,明天叫哥哥逮幾隻鴨子回來吧,買些半大的回來也成,我好像養鴨子!”

田氏笑道:“就想著吃鴨子,成,明天讓你哥去問問,反正明兒輪到他去縣城送小龍蝦,最近陳掌櫃給咱十天結一次賬,每回都給大銀子,我瞧著,他生意做的很好,聽你哥說的口氣,他似乎想買咱家做鹵菜的配方呢!”

麥芽皺了下秀氣的眉,“不賣,咱家做好好的,幹嘛要賣給他,以前賣小龍蝦是因為家裏急需錢,現在不一樣了,咱也得靠這個奔小康,哪能隨便賣給別人,你叫哥哥隻管把我說的話跟他講,咱家的鹵味獨一份,他不會不顧生意,跟咱硬要。”

田氏有些擔心,她可沒麥芽那般自信。不過既然閨女說了,她隻得勉強相信。

一大罐子錢數完了,算了算,加上陳掌櫃給的大銀子,總共才三十幾兩,這幾天家裏置辦的東西也不少,都是本錢啊。

“哎喲,這錢可能還不夠哩!”田氏愁容更深了。

麥芽把錢罐子從她手裏抱過來,又重新擱好,“不夠就不夠唄,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現在擔心這,擔心那的,也沒啥用處,等到了那一步自然就有辦法了,行了,快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幹呢!”、

臨睡覺前,麥芽到堂屋喝水,冷不丁看見堂屋坐著個人,倒把她嚇著了。

平複了心跳之後,她慢慢走過去,問道:“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在這兒幹嘛呢?”

坐在堂屋的,是冬生,大桌上點了油燈,他就坐在油燈下,手裏拿著竹篾在編東西。麥芽走出來的時候,他聽見了,這會抬頭笑著回答道:“不幹啥,我瞧你最近曬了不少魚幹跟菜,家裏的竹扁不夠用,反正我也睡不著,幹脆先編一陣再說。”

麥芽朝半開的大門,往外麵看了看天色,月兒才過梢,才剛過亥時,不過才九點多鍾,的確是早了些,又是擱在前世,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但在這兒就不行了,為了省點燈的的油錢,農家人早早就睡下了,天還沒亮就起來幹活,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律的很。

麥芽其實也不困,用白瓷的小杯倒了水,便坐在哥哥旁邊,看著他編。

冬生瞅著空,瞧了她一眼,“你不去睡覺,跟這兒坐著幹嘛?我不用你陪。”

麥芽把下巴搭在大椅子上,趴在那,“沒事啦,反正我也不困,陪陪你無防啊!”

冬生臉上露出笑容,不再作聲。

他的手很巧,雖然農家漢子大多都會編編這,編編那的,但很少有人能編的這樣好看,他削的竹篾, 第 065 章 市的時候看見有人在賣小鴨,就給你買了二十隻,這些小鴨仔比春上的大些,也好養一點,到秋分時,就長的差不多了。”

冬生也湊上去看:“這鴨仔不便宜吧,多少錢一隻?”

元青道:“別管多少錢一隻,買都買回來了,明兒就在屋後的塘裏放,傍晚的時候去撈些小蝦小魚回來,也不用多少糧食。”

冬生讚賞的拍了他肩膀,雖然他講的似乎挺簡單,但這會哪家會去這麽大的小鴨仔。

麥芽歡喜壞了,好好養的話,到中秋就能吃到紅燒鴨子,可惜沒有啤酒,不然啤酒燒鴨也好吃的很,又或者米粉蒸鴨也成哩。

她越想越美,仿佛已經看到香噴噴的鴨肉端上桌了似的。

冬生把二十隻小鴨,先趕到院子的水坑,最近不用儲存小龍蝦,也就養殖了幾條小魚,正好給小鴨們當臨時遊樂場,等它們適應了田家的氣氛,就可以趕到後麵放養了。

元青下完貨,把驢子拉到河邊飲了水,回來又給它喂了頓好料,犒勞犒勞它。

麥芽喜滋滋的回了家,先把薄荷葉,用清水洗幹淨,再用竹扁裝好散開,擺到堂屋放著。

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跟他們解釋起薄荷的作用,當然了,她是借用了某個老大夫的話。

聽說這東西能驅蚊,田氏便叫麥芽多做些,大家都能用。麥芽自然也是這麽想的,不然哪裏用得著裝那麽些。

傍晚的時候,林虎 第 065 章 市上去便宜賣了,他家也買了些,便宜的很。麥芽見到牛肉,當然高興了,可惜沒有牛骨頭,不然做出的牛肉湯一定很好吃。

林德壽聽她念叨牛骨頭,便立馬叫林虎回家去拿,他們平時連豬骨頭都不想燉,更別說牛骨頭了,扔了又可惜,做又不會做,跟雞肋差不多,他哪裏好意思拿出來。

黃年也不甘落後,拎著兩條大鯰魚,這是他早上從自家門口抓的,現在還活蹦亂跳。

麥芽一早就在廚房裏忙活開了,元青跟冬生蹲點在院子裏,按著麥芽的方法,殺黃鱔。先是把頭跟尾剪掉,手上抹一把青灰,再去劃開黃鱔肚子就比較容易,不會那麽粘滑。

元青負責宰殺,冬生負責清洗,他倆分工合作。林德壽跟黃年就在旁邊看著,林虎也在那,他這個小娃膽子大,覺得好玩,便也去抓,林德壽也不攔著,他經常打獵上山下河,他知道黃鱔其實沒有毒,吃倒是沒吃過。

李氏本來坐在鍋灶下燒火,田氏也在幫忙,二妞跟林翠進來,把她倆趕出去歇著了。知道她們女娃子在一起有話講,田氏跟李氏也樂的清閑。

麥芽注意到今天的二妞似乎沉默了許多,她忽然想起她托自己問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問過呢,這一想,倒叫她對二妞感到很抱歉,“二妞,這幾天一直忙著,我也忘記問了,要不今晚我就去問問?”

二妞坐在鍋灶下燒火,對麥芽笑了笑,露出兩排牙齒,也沒吭聲。

這叫麥芽奇怪了,林翠接過話茬子,跟她講了原由,“她家親戚給她講了門親事,好像就在你舅媽他們那個村,你舅媽那不是王家村嗎?”

麥芽直搖頭,他們對舅媽一家向來不感冒,她也從不問。

林翠歎口氣,她在幫著麥芽和麵,晚上好蒸饃饃,“其實那娃人也還好,就是家裏兄弟姊妹多,那個男娃是家裏老小,上麵的幾個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就剩他一個跟老父母親住著,黃嬸說,要是二妞同意,過幾天要讓他們見麵相親哩!”

話是這樣講沒錯,可麥芽畢竟是經曆兩世的人,還是一下就聽出來,表麵上瞧著,是門好親事,可誰知道那男娃的性子是什麽樣的呢,一般來說,大部分做老幺的,都慣的很,要是這男娃吃不了苦,拈輕怕重,這以後的日子可就過不好了。還有,很多老幺都很聽母親話,就是有點戀母,這給以後婆媳相處埋下了不少隱患,依著二妞的性子,隻怕也會不安生。

麥芽瞧了眼二妞,問道:“你要是不願意,就再等等,興許還能找到更好的呢?年紀又不大,等兩年又不是不行!”

二妞撅著嘴,搖頭腦擺腦的晃悠,“我也不知道哩,又沒見過麵,要是現在就回了,隻怕會惹人家不高興。”

麥芽插嘴道:“要是見了麵,再回別人,那人家就更不高興了,怎麽做都一樣。”

二妞直歎氣,“我也曉得,可不這麽辦,又能怎麽著。”

林翠也跟著她歎氣,做女娃的命運,就是如此,要是嫁的不好,可就是一輩子遭罪。

麥芽寬慰她倆,“歎氣管什麽用啊,要不這樣,二妞,明兒我給你個答複,退一步講,如果真的非相親不可,明兒我家會有人上門進鹵肉,到時候我再幫你問問,再不行,咱偷偷跑到王家村,先瞧上一眼再說。”她前麵說的話,雲裏霧裏的,也不好講明,不過後麵卻是叫人意外。

二妞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我……能先去瞧一眼?”她當然想,這樣心裏也有底嘛!

“怎麽不行,我們偷偷的去,不叫人家知道,也不叫人家知道,要不然這樣也行,我舅舅家不是在那嗎,我就說去看親戚,這樣總成了吧!”她也不管舅媽是否真的歡迎,反正也沒打算真的到她去。

“我看成,麥芽,你定個日子,我跟你們一塊去,”林翠雖然外表纖瘦,但骨子裏還是有著年輕的冒險精神。

麥芽道:“那就後天,後天一早,趕早去,天沒那麽熱,王家村也不遠,我叫我哥幫著趕驢車,不到中午就能回來了。”

二妞聽著有了希望,又恢複了往日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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