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剪辮子 無憂中文網

李元青從井裏打了桶水上來,臉浸在井水裏,沒涼水一激,瞬間清醒了不少。他回過身,準備回屋去倒恭桶,他們成親之後,恭桶都是他去倒,要是換作其他男娃,可沒幾個人願意幹這個。其實丟不丟人,全在於你怎麽看,要是心疼媳婦的,倒個恭桶算得了什麽,要是不會疼媳婦的,幹啥他都覺著丟人呢!

他一回身,看見麥芽站在廊簷下,及腰的長發披在肩側,手裏正拿著細齒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長發。

看她梳的挺費勁,李元青笑著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梳子,替她梳發,“頭發這樣長,打理起來也不方便,要不剪短些?”

他們這裏,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留著長發,隻不過男子的頭發長過肩,就會剪了,哪個男人也不想早上為梳個頭發,費半天勁,要是趕上農忙時,誰有功夫天天梳洗頭發。

女人頭發留的就長了,從出生到成親之前,女娃是不剪頭發的,直到四十多歲,要是想剪短,也是可以的,主要看各人喜好。

像田氏跟李氏的頭發,就剪短了,短了之後盤在頭上,反正也看不出啥長短的。

李元青是看她天天洗發,梳發,麻煩的很,才提議的。

他隨口一講,卻讓麥芽來了勁,也忘了跑出來的目的,“可以剪短嗎?哎喲,你是不曉得這麽長的頭發,都快把我煩死了,要不我剪到齊後背,這樣也好梳別的發型,每天都盤頭發,我覺著一點都不好看。”在她想來,盤頭發那都是阿姨嬸嬸們的發型,一點都不合她這個年紀。

李元青笑道:“那還不隨你,頭發是你的,你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李氏這會也起來了,鋪好了炕,也從屋裏出來了,聽見他倆的對話,她也笑道:“芽啊,你想剪辮子?那娘來給你剪,保準給你剪的漂漂亮亮的。”

“真的啊,那我現在就去拿剪子,”麥芽樂壞了,她早想剪辮子了。

李氏剪頭發的手藝還算不錯,至少沒剪的長短不一,她還真給麥芽把辮子剪到齊後腰。麥芽對著鏡子,把兩側頭發辮成小麻花,再往中間一收攏,這發式頗有些韓版的風格,她又在額前梳下齊整的留海。

等她收拾完了,李氏直誇這模樣好看,顯的小臉圓圓的,眼睛也更大了些,又可愛又漂亮。

她倆忙著擺弄頭發的時候,李元青出去收黃鱔籠了,可惜他沒有第一時間瞧見。

一弄好頭發,麥芽就得趕緊著做早飯,這會已經不早了,還有好些活沒幹呢!

李氏對她道:“娘去燒早飯,你忙別的吧!”

麥芽想了下道:“娘,昨天不是還剩了幾個油餅嗎?等會放在稀飯鍋裏蒸一下,咱們今天早上起晚了,再過一會就要到中午了呢!”

李氏應下了,起身慢慢走著,往廚房去了。

麥芽卷了袖子,回屋把髒衣服抱出來,又從井裏打了水上來,把衣服泡上。

乘著泡衣服的空隙,她拿著水瓢,舀了些幹淨的水,把屋裏以及院子的地上,統統撒了一遍水,然後再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掃地。

掃院子的時候用大笤帚,這樣也能更快些。

早上的時間很短,忙忙碌碌中,一個上午很快就會過去。

所以麥芽一點都不敢耽擱,裏屋擱著的雞籠,鴨籠,鵝籠,都得一一搬出來,經過一夜,那竹籠裏的稻草又濕又臭,為了保證小東西有個清爽的小窩,她每天早上,都得把稻草換一遍幹淨的,把濕稻草拿到院門外曬著,晚上的時候再收回來重新鋪上。

新買回來的雞鴨鵝仔們,都得細心伺候好了,絲毫都馬虎不得。

李氏把早飯做好時,李元青挑著黃鱔籠子回來了,麥芽洗完了衣服,正在井邊清衣服,聽見他推門進來的聲音,回頭看了眼。那些個黃鱔籠都是從水溝裏剛撈上來的,他用扁擔著回來,往地上一個擱,那股子腥味就冒出來了。

李氏從廚房走出來,拿著毛巾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問道:“冬生他們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回來了,他們一早就出去了,陳叔今天也起了個大早,我去的時候,他們都收一半了!”麥芽看著李元青想擦下汗的,可礙於手上都是腥氣,正要夠袖子擦,麥芽趕忙走過去,擰了塊幹布,幫他擦汗。李元青抬起眼睛看她,瞧著她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細看之下,才發現她眼睛好像更大了些,小臉也越發的俏麗。

李氏看他倆麵對麵站著,也不好找他說話了,笑著轉身回了屋子。

李元青見李氏進屋去了,快速湊在麥芽的耳朵,不知說了句什麽,逗的麥芽咯咯的笑。不過,這笑歸笑,她想起早上還有問題沒跟他講清楚。一想到他敢質疑她胸部的大小,麥芽的小宇宙又要爆發了,抓過他的衣領,把她抓到自己眼前,凶巴巴的問道:“你早上說讓我長胖些,是不是嫌棄我哪裏小了?”她不好直接問他,是不是嫌棄她胸小。

可李元青聽不明白啊,“你說啥呢,我咋會嫌棄你呢?”

麥芽直瞪著他眼睛,可瞪了半天,發現他好像真是不明白,大白天的,她也不好追問,不過現在不問,不代表晚上不能問,關於這個問題,她可是一定是弄清楚的。

吃過早飯,兩家人又忙開了。不光是家裏的事,還有田裏的事,都得抓緊著弄。

那田裏的油菜花已經全都開了,可偏偏從下午開始,老天就下起雨來了,剛開始還是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到了後來就變成瓢潑大雨。

李元青跟冬生都擔心田裏的油菜被雨水淋倒了,兩人披著蓑衣,一塊去地裏去了。

麥芽去田家瞧了一趟,哥哥出去了之後,屋裏就隻剩田氏跟陳掌櫃在家,田氏忙著洗豬下水,現在能做鹵菜了,麥芽原本是想今天鹵的,可一看下雨了,瞧這架勢,明天都不一定會晴,那還鹵個啥呀,下雨天路滑,驢車也不好走。

今天早上撈上來的小龍蝦,還有昨天的,都讓小二拉走了。他這幾天來的格外早,一方便也要把店裏的事情跟老板匯報一下。

陳掌櫃這幾天好多了,今兒田氏又殺了隻老母雞,燉在鍋裏,準備給他補補身子。

麥芽瞧他倆聊天聊的很熱乎,她哪還會留下,冒著雨就跑回家了。

李氏坐在堂屋裏拉小石磨,可是一點都沒耽誤幹活。黃豆是昨晚就泡上的,現在都已經泡發,李氏拿著鐵勺,一手往石磨裏添豆子,一手拉磨,忙的不亦樂乎。瞧見麥芽回來了,趕忙笑著對她道:“麥芽,你快瞧,哎喲,這小石磨還真是好用,瞧瞧這磨出來的豆漿,咋這樣細呢,芽啊,要不咱再磨點糯米麵,以前咱們磨糯米都得用竹網過濾,我看現在就不用了,直接拿磨出來就可以下鍋煮了。”

麥芽看她就了為個石磨開心,也笑道:“成啊,哪咱晚上下湯圓,其實要是用大米磨出來的米麵,做東西也好吃,做成米餅,或是打年糕,冬天燒燒吃,是最香不過了。”

李氏嗬嗬的笑,“成啊,咱都試著做做,說不定以後還能指著這個賣錢呢!”

麥芽邊跟她說話,邊進了裏屋,這兩天烘幹的小幹魚跟小蝦,都晾在後頭。她摸著小幹魚,有些發粘了,幹蝦還好,摸著手感挺幹燥的。

不過這魚幹發粘,可得趕緊處理一下,不然下雨天更容易發黴。

麥芽把裝小魚幹的籃子拿著,出了裏屋,“娘,我去把小鹹魚用煙熏一下,省得擱發黴了。”

“噯,去吧,”李氏磨豆子,磨的一身勁。

外麵下著雨,麥芽就從廚房拿了些幹草,然後蹲在廊簷下熏魚。這些小魚都小的很,她隻能用筷子夾,根本不能用手,隻稍微熏一會,表皮就變黃了。

不過,這魚是變黃了,可她也被熏的眼淚都下來了。

李氏聽她在外麵咳嗽的厲害,探出頭來,“芽啊,要不你把魚幹放那,等會我來弄,看把你熗的,都快成花臉貓了。”

李元青跟冬生從地裏回來,正好從李家門口經過,瞧見院裏有煙升起,冬生也禁不住要跟進來看看。

最近,他也有好些話想跟妹妹說呢!

李元青一進門,見她弄的灰頭土臉的,放下蓑衣笑道:“你這是幹嘛呢,讓大哥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麥芽白他們一眼,道:“我是怕魚幹長黴,所以拿出來用煙熏一下,你倆身上都濕了吧,廚房裏有薑湯,還有鍋裏溫著呢,要不你倆把衣服換下來晾晾。”

冬生笑著搖搖頭,“不用了,這陣子雨不大,就是褲子跟鞋打濕了,身上也沒濕。”他倆穿的都是草鞋,這又是泥巴又是雨水的,此時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都被泥巴糊滿了。

麥芽見著魚幹差不多也熏好了,便站起來,回屋拿了兩雙棉拖鞋,“還是快換掉吧,你沒聽人說過,病從腳入嘛!”她拿來的棉拖鞋還是冬天穿的,她正想著這幾日做幾雙布單鞋,晚上洗過腳了,也能有個換的。她又打了盆溫水,他們那腳上都是泥,總不能就這樣換鞋吧!

冬生依著妹妹的話,跟元青天兩個洗過腳,擦幹淨了之後,才把鞋子換了。李元青換的是他自己的鞋,成親之前,他是沒有固定拖鞋穿的。條件不允許嘛,雖然麥芽也有給他做鞋,可他也舍不得穿,直到成親之後,不穿不行了。

在他們洗腳的時候,麥芽去了廚房,給他倆一人端了碗薑湯水,裏麵加了紅糖了,喝著就不會那樣苦了。

喝完薑湯,冬生想起陳掌櫃也在家裏,也不急著回去了,便也坐在廊簷下,跟李氏還有麥芽聊起天來。

元青惦記著秋天田冬生要成親的家具還沒打好呢,這些日子光顧著跟麥芽卿卿我我了,差點把這事都給忘了。他跟冬生打了聲招呼,便去木工房幹活去了。

冬生見李氏在磨豆子,也過去幫她的忙,幫她拉磨。

李氏樂的省事,隻坐在一邊添豆子,“冬生啊,田裏的油菜咋樣,這場雨下的,沒有傷著油菜花吧?”

冬生一早就是為了看油菜花去的,也正為這事愁呢,“這場雨下的不是時候,那油菜花都被早上的暴雨淋掉了,好些油菜頭都斷了,還有不少都撲倒了,現在還下著雨,也不能把油菜扶起來,等雨停了,我們就去地裏,能挽回一些損失,是一些。”

麥芽跟李氏都沒有想到田裏的情況這樣糟糕,油菜開花的時候最忌諱下雨了,因為那樣會把花粉淋濕,而且下雨的時候,蜜蜂也不能出來采蜜,這樣便會影響到菜籽的收成。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光在這唉聲歎氣,實在不是麥芽的作風,“哥,還是等天晴了,咱們再想辦法,眼下咱們什麽也做不了,不如再想想別的,你看這黃鱔跟小龍蝦都上市了,咱們一天光是賣這兩樣,也有幾十文錢的收入,雖說是小本買賣,可咱們不也是從小本買賣幹起來的嗎?先前賣到四方貨棧的山芋幹跟竹筍幹,效果都不錯,今年快到秋季的時候,山上的板栗也是好東西,我在想,今年上山采板栗的人肯定多,隻要咱們肯努力,肯幹活,倒個油菜花怕啥,那都不算個事!”

她這話也不全然是安慰哥哥,本來就是實情嘛,想想他們這一年裏,能幹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又不是光靠著種那點地就能發家的,倒就倒了吧,他們又不能未卜先知,種田本來就看老天爺臉色的,哪能有個準。

李氏聽著她的話,自然是極力讚同,“冬生,你妹妹說的對,我看啊,乘著這幾天下雨,你們活也少了,不如不商量著個法子,把後麵的魚塘掏幹淨,你跟元青晚上的時候去趟村長家,他也不能啥都不管,問問他,這魚塘能包下不?省得以後有人看著眼饞,再挑咱們的不是。”

冬生點頭道:“我跟元青路上也正商量這事,行吧,等下回去我再問問陳叔,看看他是啥意見。”其實他想的也挺簡單,陳掌櫃現在住在田家,他又是長輩,要是不跟他商量下,好像說不過去似的。

想到田氏跟陳掌櫃的事,李氏笑著問道:“你娘跟陳掌櫃到底咋樣了,有戲不?”

冬生直搖頭,他哪知道有沒有戲,他娘的心思埋那樣深,他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麥芽看哥哥忽然就沉默了,自打她把陳掌櫃這事挑明了之後,他倆還沒坐在一起好好說說話呢,現在也沒別人,她就想著跟哥哥敞開了談談。

“哥,他們倆的事,你到底是咋想的,鄭玉又是咋想的,你問過她沒有,雖說昨兒她也是看著陳掌櫃住進家裏的,可有些事,得你跟她談,今後你倆是兩口子,說話得透著底的說。”

冬生想了會,還是搖頭,“這叫我咋問,反正我是不會反對,我就怕娘多心,以為我成親之後容不下她,想慫恿她嫁出去。”他跟鄭玉成親,在這個時候要是跟田氏提這事,不是可能多心,是肯定得多心。

麥芽道:“咱們先不說娘咋想的,我就想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還有鄭玉娘家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在她跟前嚼舌根,鄭玉我了解,我知道她不是那小氣的人,可難保她家裏人不會講出閑話來,你也曉得咱娘好麵子,哪怕有一丁點閑話傳到她耳朵裏,她肯定都受不了。”

李氏同意麥芽的觀點,同是寡婦,她最了解田氏的處境,“麥芽的顧慮是對的,你們的娘最要麵子,也怕對不起你們死去的爹,她也不像我,身子有病,不過啊,我要是跟她一樣,腿腳好好的,我說不定也要再找個男人嫁了呢,唉……”

麥芽見李氏神情黯然,便握住她的手,衝她溫暖的笑笑,“娘,你就是想嫁,我們也不讓呢,你還得看著我跟元青的娃長大,再說,家裏少了你可不行。”她這樣說,自然是為了安慰李氏,年紀輕輕就守寡的滋味不好受,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眼見著娃們都長大了,也各自成了家,不再需要她們了。這失落的痛苦,也隻有當事者自己知道。

李氏舒心的笑了,兩個兒子,隻要有一個頂用,也就夠了。

冬生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那我找機會,跟鄭玉談談,反正我是沒啥意見,陳叔要是願意跟娘在一塊,那我以後便給他養老送終,也算是對他盡了孝心。”

說起這個事,麥芽想到陳掌櫃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之人,但大小也是個老板,他開的酒樓也值不少錢。要是被人誤以為,他們是貪圖陳二順的錢財,這事情就又扯不清了,“哥,我看這事還得再等等,咱們誰也別挑明,讓他倆自由發展,等到了那一步,再想轍,不光是娘這邊的問題,陳叔那邊的問題也很多,一時半會還真是理不清,不過隻要咱們齊心協力,這世上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嗯,隻要咱娘高興就成,其他的有我在,”冬生亮出自信的笑容。

他這一笑,倒讓麥芽瞧出,過了個年,他也變的成熟許多,下巴上還有青澀的胡茬,腰背也更加結實,他已經是真正的男子漢了。

這場雨一下起來,還真是沒個完了,傍晚時分,又打起春雷來了,沉重的悶響,把整個山野都震撼了。

吃過晚飯,看著雨下的這樣大,李元青他倆也不好去村長家,村裏的路跟和稀泥一樣,又濕又滑的,還不好走。所以他吃過飯,隻是跑到隔壁,跟陳掌櫃還有冬生講了一會話,便早早的回來了。

麥芽收拾好了廚房,幫李氏把洗腳水燒好,陪著她在屋裏說了會話,又替她鋪好了被子,這才回了自己屋。

點上油燈,用針把燈芯挑亮了,便拿起鞋底,她想著要做幾雙單拖鞋。鞋樣子她有,既然做了,她就得給每個人都做一雙。

單拖鞋好做,上麵隻有一層棉布,不過為了讓鞋麵更結實,麥芽用的是糊過的鞋麵,硬的很,得下一次水才能軟乎,因為漿糊摻了好幾層布糊的,所以這鞋麵也結實的很。

聽見大門被推動的聲音,她透過窗戶瞧了一眼,看清是李元青的身影,才放下心。

李元青在堂屋門口脫了濕鞋,又跺了幾下腳。麥芽又聽見他關堂屋門的聲音,以及他推開新房門的動靜,緊接著,她便瞧見他了。

這聲音她聽了很多遍,從他們成親開始,她就喜歡聽他回家的聲音。

就像這樣,她坐炕上等著他回來,一步一步的,那聲音就如同嵌進她靈魂裏似的,成了她最熟悉的聲音。

李元青一進門看見她就著微弱的油燈,上鞋底,心疼的道:“老看油燈傷眼,要做明天再做吧。”他邊說話,邊徑直走到炕頭邊上,那裏擺著他的衣服,這身上的衣服來來回回也濕了好幾回,不能再穿。

麥芽沒有直接參與回答他的話,看他要換衣服,便道:“你先去洗個澡,廚房裏麵還有熱水,這樣換衣服可成,快去洗洗。”

李元青衝她嘿嘿的笑了,果真停下脫衣服的動作,拿了衣服拉開門去廚房了。

途中,李氏聽見門開的聲音,在屋裏喊了一聲,“元青,是你嗎?”

“娘是我,我打些水洗個澡,您快睡吧!”

“哦,”裏屋傳來李氏的應聲。

李元青洗澡的動作倒也快,因為天氣冷嘛!下著大雨,氣溫透著濕冷。他洗完澡便趕緊跑回屋裏,身上隻穿著單衣,一到房間關上門,便跳到床上去,抱著麥芽的腰,把頭枕在她腿上,臉朝著她的小腹,就這樣抱著她。

麥芽瞧著好笑,“寒冬臘月的,外麵下著大雪,我也沒瞧出你怕冷,現在都開春了,咋了,你還過回去了?”

李元青的身子一動不動,講話的聲音也是悶悶的,“有了你,便覺著冷了,這樣抱著才舒服。”他最喜歡麥芽怕冷的時候,雙手雙腳都纏在他身上,恨不得用繩子綁著。知道她怕冷,他便用自己的體溫,替她驅逐冬夜的寒冷。隻是最近天氣回暖,她也不像剛一成親那會愛黏著他了。不過不要緊,她不來黏著他,他也可以主動的嘛!

麥芽被他逗笑了,“我可警告你,到了夏天,你可別想靠近我,你身上那樣燙,還不得把我熱死。”

李元青忽然就抬起頭,從下至上,仰著頭看她,這個角度又讓他發現麥芽的另種美。與他的眼睛對視,而且兩人的姿勢又這樣的……麥芽難免要臉紅,也越發不自在,“你先下去嘛,你的頭好重呢!”

李元青就這樣半撐著身子,在盯了她有幾秒鍾之後,忽然張嘴咬住她胸口的豐滿。他使的力度恰恰好,既不會弄疼她,又能讓她從感觀上受到刺激。

麥芽氣呼呼的想推開他的腦袋,“你幹啥呢,咬的我好疼,真煩人。”她這抗議在李元青聽來,實則是在嬌羞。

他將她手裏的針線擱在一邊,大手一撈,便把麥芽拉過壓在他身上,並固定住她的纖腰,不準她逃走,“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你都不準在睡覺的時候跟我保持距離,我都習慣抱著你睡了,要是沒有你在懷裏,我怕是會失眠。”

麥芽嬌笑著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辯駁道:“少來,我們成親兩個月還沒到呢,啥就叫習慣了?”

李元青被她壓著動彈不得,便仰起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眼眸深邃的看著她,那眼神似是要把她融化了似的,“即使是很短的時間,那也足夠了。”

麥芽發覺他最近越來越愛講情話,一點都不像成親之前,那個笨嘴笨舌,跟她講了兩句話,就會臉紅的男娃。

她點著李元青的下巴,嘟著嘴道:“噯,我發現你變了哦,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以後是不是也會跟別的女娃講這些,還是你準備現在練練嘴,以後也好再取個妾回來,對哦,我差點都把那個女娃給忘了,就是何秀要給你說的女娃,聽說人家就是看上你了,說不準還對你一見鍾情呢,要不然……”

她後麵的話沒說完,就被李元青一翻身,帶到了身下,“練嘴應該是這樣的練……”他傾下身,吻在她唇上,力度有些大,有些狂野,像要把她的唇啃噬掉一樣。

隻消片刻,麥芽便被他揉的喘息連連,這家夥是想把她的嘴咬掉嗎?

“啊,痛……”她真疼了,忍不住在他後背上捶了幾下。

李元青應她的要求放輕了嘴上的動作,輕柔的吻著她,吻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最後他的喘息也停在她耳邊,“下次再敢亂說,我可真咬下去了,還會一直往下,即使你求饒也不成。”

麥芽被他弄的很癢,笑的連身子都在顫抖,“好了啦,我不說了,人家跟你開玩笑的,可真小氣,這樣就生氣了?”

李元青雙手撐在她身側,與她拉開一些距離,靜靜的瞧著她,“這些事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看他說的這樣認真,麥芽心下也明了,他對她的情意,是沒有假如的。所以,她欠起身,夠到他的唇,以纏綿悱惻的吻,來填平她剛剛捅下的婁子。

話說,要是原本的田麥芽還在的話,如今的日子肯定不是這樣的。以她對謝文遠的病情,如果謝文遠肯回頭示弱,原本的田麥芽說不定連妾也肯做。可是做人家妾是那麽容易的事嗎?瞧瞧宏桂芹的模樣,怕是她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黃年跟林德壽最近都很忙,因為他倆又要當爹了嗎?黃氏還好,沒什麽反應,能吃能喝也能睡的,就是這肚子大的很,才五個月的身孕,就跟人家懷了七八個月似的,惹的黃年真擔心,這兩個娃會不會把他們娘的肚子給撐破。

二妞帶著王大慶過來住了幾天,可也不能老住著,再者二妞也懷孕了,地裏的油菜又快要收割了。加之,二妞今年也讓王大慶買了幾頭豬回來,所以這家裏也忙的很。黃大全怕黃年照看不好他老娘,家裏活也多,要是她忍不住幹的多了,身體也吃不消,所以他提前把黃氏接到縣城裏,跟他一塊住,反正他後麵的屋子也蓋好了,小六幹脆把床搬到前廳去睡,早上再把床鋪收掉就成了。大家都將就著些,但是他也擔心了,你說要是黃氏生產了,誰幫著給她做月子啊,這一下要帶兩個娃,那可不是啥輕鬆的活。

想來想去,黃大全隻得托人去把他奶奶請來,黃奶奶一直是一個人獨居,也不跟其他子女住,也不住在榆樹村,那位老人家脾氣怪的很,所以跟其他子女也住不到一塊,但眼下也隻有把她請來,隻要照顧完黃氏做月子就成了。

相比黃氏為坐月子發愁,林氏就幸運多了,在她生娃之前,林翠都還有家裏呢,而且林虎的姥姥也應該來照顧她做月子。

這些事都得一早定下來,別到時候大家趕在一塊,或是被什麽事耽擱了,臨時上哪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