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我身邊做個藥童吧。”於妧妧遲疑了一瞬,皺眉看著她提醒道:“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從軍可是很辛苦的,而且隨時可能遇到敵人伏擊,即使實在後方,也避免不了危險。”
如果戚小草要跟她一起,她就隻能把戚小草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有了赤桑鎮的前車之鑒,她可不敢放任她在軍中胡來。
一個不小心掉腦袋是小事,還可能連累無數生命。
戚小草對於當於妧妧的藥童有些不滿,但她也知道自己身無長處,若不如此,估計連軍營大門都進不去,隻能點頭。
於妧妧被叨擾兩次也睡不著了,幹脆洗漱後帶著戚小草往征兵處去報名。
她從軍除了報效國家,最重要的還是幫季涼月調理身體,他的身體實在太差,從軍無疑是近水樓台最好的辦法,在他身體恢複健康之前,她不會離開。
這會兒軍中最缺的就是醫者,所以於妧妧報名很順利,隻調查了一下她們的身份證明,走程序後就給了令牌。
次日,於妧妧帶著戚小草去郊外軍營,出示令牌後一路暢通無阻。
戚小草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怨念都要把整個人都籠罩住了,尤其是看到營地中心狼狽躺著的傷兵時,目光從他們猙獰的傷口上一掃而過,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傷口腐爛的味道,戚小草不禁掩住口鼻,悄悄撇開臉去。
於妧妧來到軍營才知道這些傷兵的情況竟惡化至此,眼底浮起一抹沉重,忽然注意到一個傷兵表情屈辱憤慨的瞪著她身後,於妧妧愣了一瞬,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恰好捕捉到戚小草臉上沒來得及收起的嫌惡和作嘔的動作。
於妧妧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怒火,還不等說話,給她領路的軍長也注意到戚小草的表情,登時怒斥道:“你這是什麽表情?躺在地上的都是我軍中英雄,豈容你如此折辱,給我拖出去重打二十軍棍。”
軍棍可不比旁的懲罰,就是壯漢二十軍棍扛下來,也要躺上半天,更何況戚小草?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戚小草哪見過這麽凶的人,那表情仿佛要生吃了她一般,頓時嚇的臉色慘白,求救的看向於妧妧。
於妧妧目光冷冷的瞪她一眼,心中餘怒未消,但她不可能看著戚小草被打,隻好攔了一下向軍長作揖道:“軍長息怒,我這藥童年歲尚小不懂事,回去我定會罰他,還望您網開一麵,饒她一次,現在還是為重士兵醫治要緊。”
軍長聞言麵色稍緩,他知道於妧妧會針灸,現在軍中缺少藥材,於妧妧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得罪不得。
他麵色不好道:“既然於大夫求情,念你是初犯就算了,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是,多謝軍長饒恕,小草定不再犯。”戚小草真的被嚇住了,連忙收起臉上的表情,不敢再泄露一絲一毫。
於妧妧側眸看她一眼,漠然道:“這裏不用你,你去外麵守著吧。”
傷兵都被圍在軍營中心的帳篷裏,免得他們傷口感染,卻仍製止不了惡化的趨勢。
“是。”
戚小草應聲便出了帳篷,她跟來軍營本來也不是為了給於妧妧當藥童,她是來尋找自己真愛的,而且那帳篷裏的味道真的是太臭了,她才不上去自找罪受。
她百無聊賴的站在帳篷外,擺弄這竹筐裏的藥材,這些是來時於妧妧旁邊山裏采的,多少能應應急。
就在這時,戚小草無意間抬頭忽然看到正來軍營裏視察的季涼月,頓時狂喜的瞪大眼睛。
......
於妧妧先後查看了十幾名傷兵的情況,麵色肅然,眼底的神色愈發沉重起來,舉目望去,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傷兵竟有數千人之多,頓了頓,她起身對著前方的軍長問道:“看這傷口至少已經拖了五六日了,為何不給他們用藥?”
依季涼月愛兵如子的性格,應該不會看著這些人傷口惡化死去才是。
軍長歎氣:“於大夫有所不知,軍中藥材緊缺,能用的都已經用光了,兄弟們便隻能這麽生生熬著。”
說著,軍長眼眶不禁紅了,全然沒了剛才凶人的狠勁,地上躺著的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夥伴,看著他們這樣,他心裏同樣不好受。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軍中也不會放個女大夫進來,死馬當活馬醫。
“我知道了,先檢查一下諸位的傷勢再做定論。”於妧妧點頭,心頭卻已經沉沉壓了塊石頭。
軍長眼底亮起希望:“於大夫能救他們嗎?”
“他們的傷口已經感染了,十分危險,針灸也不是萬能的,我無法保證,最好還是有藥材治療。”於妧妧歎了口氣,無奈的潑了軍長一盆冷水。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針灸再神奇也要有藥物配合,而且這裏半數都是重症,僅憑一針想救人,難如登天。
軍長眼底的光芒瞬間寂滅,正想說點什麽,忽聽帳外傳來一聲厲喝,他和於妧妧對視一眼,兩人快步走了出去。
剛一出帳門,就見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幾個人,於妧妧一眼就看到站在幾人前麵臉色蒼白的季涼月,隨後是跟在他身旁的白鳳和初七。
而戚小草跪在幾人前麵,初七的劍搭在她肩上,隨時可能劃破她的喉嚨。
於妧妧嚇了一跳,心知定是戚小草又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有些頭痛,皺眉走了過去:“屬下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屬下?”季涼月看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於妧妧,墨色的瞳孔緊縮了一瞬,薄唇輕啟。
軍長連忙走過來解釋:“回稟皇上,於大夫精通針灸之術,是今日到軍中報道的新兵。”
季涼月了然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於妧妧,意味深長道:“於大夫才藝頗多,著實讓人驚豔,沒想到竟會投身軍中,實乃巾幗不讓須眉。”
“保家衛國是每一個晉國子民的責任,皇上謬讚屬下受之有愧。”於妧妧心裏一凜,總覺得季涼月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