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妧妧剛開口,話都沒等說出來,就一口血噴了出來,同時身體一軟竟摔在了地上。

“妧妧!”

即使明知自己中毒仍麵不改色的季涼月,卻在於妧妧吐血的瞬間,霎時變了臉色。

他強撐著體內翻湧的氣血,捉住於妧妧手腕將她拉進懷裏,便往她體內輸入內力,企圖化開她體內的毒素。

不想內力一衝進體內,激的於妧妧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胸口劇痛。

好在季涼月本就是試探,輸送的內力並不多,見她吐血,連忙收了回來,才沒危及性命。

“你下藥就下藥,怎麽連自己也跟著喝,你傻了嗎?”季涼月氣急,他察覺到酒有問題,隻以為她是給他下藥想要逃走,卻沒想到她竟想著與他同歸於盡麽?

她竟如此恨他!

季涼月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麽感受,隻覺心如刀絞,魂魄都在跟著發顫。

眼看著於妧妧的臉色寸寸灰白下去,她不似他有渾厚的內力護體,這麽劇烈的毒連他都撐不住,更何況她?

“酒裏我隻下了蒙汗藥,應該是有旁的人做了手腳,我隻是想離開,從未想過要你性命。”於妧妧眼底一片淩厲之色,她掙紮著從季涼月懷裏出來,快速封掉兩人身上幾處大穴,不讓毒素蔓延,隨後扯開季涼月的喜服,從袖間取出銀針朝他身上紮去。

蔥白的指尖在輕顫的針尾輕撚,隨即將桌上的茶杯摔碎,用瓷片在季涼月腕間劃出一道傷口,令黑血排遣而出。

季涼月怔愣了一瞬,隨即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就要去拔身上的針:“你先給自己解毒,我不要緊。”

“不可!”於妧妧連忙阻止,眼前已經浮起淡淡的迷霧:“這毒極其霸道,一旦施針便不能中斷,否則會遭到反噬,損傷心脈。”

“無妨。”季涼月堅持。

“不行!”於妧妧聲色俱厲,又低聲哀求:“此禍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下藥,你也不會明知酒有問題還喝下去,若是你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給我一刻鍾,一刻鍾就好。”

於妧妧現在無比懊悔,想要離開皇宮有無數種方法,為什麽非要鋌而走險,給他下藥!

如果季涼月有事,她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當中。

季涼月看著她眼底的哀求,緩緩鬆開手轉而攬著她,好半晌才艱難道:“好。”

她如此倔強,從未在他麵前露過這樣的神色,他再也狠不下心。

他目光緊緊落在她麵上,決定等時間一到立刻拔針,讓她給自己解毒。

然而,不過兩三息的時間,於妧妧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呼吸越來越弱,原本清透的眼底蒙上一層淡淡的血霧,越來越濃。

季涼月看的臉色驟變,頓時開始掙紮起來:“於妧妧,你根本就沒打算給自己解毒對不對?你根本是在騙我!”

不過兩三息的時間,她的狀態已經嚴重至此,若真的等過一刻鍾,她恐怕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

於妧妧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蒼白的唇瓣緊抿:“季涼月,我並非不珍惜性命之人,若是能活著,我自然也希望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如果你我之間隻能活下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於妧妧並不偉大,更不聖母,在極端的條件下,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間取舍,她也會自私。

可是,若那人是季涼月,便另當別論。

這毒太過霸道,以她之力,隻能全力救治一人,尚且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一起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

季涼月麵沉如雪,眼見於妧妧眼底的霧氣越來越濃,竟似要泣血一般,心中大駭。

於妧妧見他麵色冷沉,繼續勸說:“今日我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不同,你已經登基為帝,此時朝中內憂外患,若你有事,豈非置萬民於水火?我豈不成了天下的罪人?”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何談黎明百姓,治理國家?”季涼月冷笑。

這一次,他沒再給於妧妧時間,強硬的捉住她的雙腕,反手將她壓在膝間,讓她不能動彈,另一隻手飛快拔出身上的銀針。

果然。

銀針剛一拔出,他隻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攪碎了一般,連他這般毅力如鐵的男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盡管如此,他仍是麵不改色的將銀針全部拔出。

於妧妧隻能救一人固然有此毒過於霸道的緣故,也更因為她袖袋裏所帶的銀針寥寥可數,隻夠給一人施針。

見他動作如此決絕,於妧妧氣的嗓音都撕裂了:“你瘋了!”

“瘋的是你。”季涼月嗓音平靜至極,在所有銀針全部取下的瞬間,季涼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隨即連七竅都跟著冒出暗紅色的血絲。

越來越多。

“救你自己,否則我永遠都不原諒你。”季涼月撐到極致,最後落下這句話就昏了過去。

他不氣她下藥算計他,也不恨她害他慘死,卻不能忍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銀針散落一地,桎梏在於妧妧身上的大手瞬間消失,她卻呆呆的看著倒在血泊裏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知所措。

“砰——”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一襲火紅鳳袍的穆璃曉帶著一群侍衛闖進來,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裏的季涼月,和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的於妧妧。

她表情霎時一變,疾言厲色的指著於妧妧斥責道:“好你個毒婦,竟敢謀害皇帝,難道你還要為你那死去的父母報仇不成?”

“來人,給本宮把她拖下去,關進天牢,明日午時處斬!”

坐在地上的於妧妧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穆璃曉身上,聲音冰寒:“是你。”

語氣篤定。

合巹酒裏的毒是她的放的,目的就是為了除去她,否則在這皇宮之內,她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個動機和能力做這件事。

她不明白的是,她不喜歡她大可以直接毒死她,為什麽要讓季涼月和下那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