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吧,估計也就是這幾天了,你何必折騰?”於妧妧無奈的看他一眼。
“無妨。”季涼月不以為意。
她不在府裏,他也懶得回去,倒不如陪她在水榭。
於妧妧看他執意,也不再勸他,目光落在他眼下的烏青上,勸道:“你這樣熬下去身體怎麽成,一會兒去水榭睡一會兒吧?”
如今他們已經成親,倒是不必避諱許多。
季涼月確實也感到有些疲累,便點了點頭,放下茶盞起身:“好,那便走吧。”
於妧妧帶著他到自己的房間,季涼月是真的累了,剛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全無半點戒備。
她看著他恬靜的睡顏,感覺這一刻的他格外乖巧,溫順漂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半晌,她忍不住輕笑一聲,給他掖好被子轉身出了房間。
傍晚時分,於妧妧來到墨韻堂給老夫人守夜,於妗妗和她囑咐兩句便離開了,於蓁蓁被夜離叫走了,而於筱筱從早上走後就沒再出現,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於妧妧在墨韻堂守到半夜,沉睡的老夫人忽然轉醒,抬眸看到於妧妧守在床邊,忽然喃喃著喚她的名字。
“三姑娘.......”
坐在軟塌上昏昏欲睡的於妧妧立刻清醒,起身走過去,俯身詢問:“祖母,我在這裏,您要喝水嗎?”
於妧妧對這位祖母心裏沒有多少感情,但也談不上厭惡,而她沒有多少日子了,她更要多加寬容一些。
“嗯。”老夫人虛弱的點了點頭。
於妧妧了然,去桌邊端了水給她喂下,看她麵色緩和許多,起身剛要離開,忽然被一雙蒼老的手抓住手腕。
多年的精致生活讓老夫人的手即使布滿皺紋也並不顯得粗糙,於妧妧頓了一下,忽然抬眸看向老夫人,輕笑了一聲:“祖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三姑娘,我知道這些年侯府對不起你們母女.......”
老夫人剛開了個頭,於妧妧的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打斷:“祖母,您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您有什麽話,不妨開門見山。”
老夫人一陣,被她噎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卻還有心事未了,抿了抿唇,終究斟酌著說道:“我知道大姑娘的性子要強,即便她如今嫁了三皇子,晉了位份,這日子隻怕仍不好過。
這世道身為女子本就艱難,我已時日無多,唯放心不下你們兩個,你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日後不要再同她計較?”
於筱筱即使做了許多錯事,可畢竟是老夫人寵愛著長大的,孺慕之情不可分割,尤其人之將死,愈發珍惜往昔的感情。
所以,素來將侯府顏麵看的比什麽都重的老夫人,此刻卻會為了於筱筱求她。
“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於筱筱?”於妧妧垂眸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笑問。
老夫人聽出她語氣間的嘲諷,心裏忍不住升起一股不悅:“大姑娘那份婚事雖然看著光鮮亮麗,可實際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現在已經是涼王妃,何苦再逼她?”
她醒來後聽人說了她們兩人的事,她雖然身為老夫人,但同樣是女人,最明白於筱筱此刻在三皇子府麵對的是怎樣的困境,若是這個時候於妧妧再去逼她,於筱筱豈能落著好?
若非如此,她何苦求她?
“那又如何?”於妧妧眼底沒有絲毫動容:“她走到如今這一步,有誰逼她害她了嗎?沒有,全都是她咎由自取,配的上誰的同情?”
“而她做下的那些陰險齷齪的事,又豈是一句要強能夠掩蓋的?”
“祖母,我敬您是我的祖母,不願口出惡言,但於筱筱做下的那些事,我實在無法原諒。”
“我已是將死之人,她畢竟是嫡女,受我撫養長大,就算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對她多幾分寬容,就那麽難嗎?”老夫人臉色難看,呼吸急促:“難道你非要鬥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嗎?”
於妧妧沉默不語。
她和於筱筱之間,從來都不是她要鬥,而是於筱筱不肯放過她。
可老夫人此刻被迷了心智,一心讓她原諒,什麽都聽不進去,多說無益。
於妧妧看著病**臉色蒼白,眼神卻格外執拗的老夫人,半晌嗤笑了一聲:“祖母,您偏心也要有個限度,分明是她於筱筱的錯,憑什麽要我這個受害者原諒?”
“若我當真原諒了,隻怕婢禾的英靈在上都不能答應。”
“祖母的請求,恕孫女無法成全。”
“你!”老夫人看著於妧妧強硬的態度,一口氣頓時噎在嗓子裏,眼底燃燒著怒意,眼看就要發火,卻因為體虛而無能為力,反倒激發了病情,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你.......咳咳........孽女啊!”
老夫人這一陣激烈的咳嗽立刻引來守在門外的侍女,侍女跑進門來一看,頓時一驚:“老夫人.......老夫人您沒事吧?”
老夫人卻越咳越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雙眼睛卻緊緊盯在於妧妧身上。
於妧妧眸光一沉,上前一步,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就朝著老夫人身上的穴位紮去,隻見原本劇烈咳嗽的老夫人忽然停了下來,隨即昏倒在**。
“這.......”侍女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不敢說話。
於妧妧掃她一眼:“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大夫?”
因為老夫人的病情,這幾日府裏住著大夫以備不時之需,隻是這麽一番折騰下來,府裏的其他人也被吵醒了。
於筱筱和於妗妗最先進門,隱約可見臉上惺忪的睡意,剛一進門,於妗妗目光仔細的將屋內掃了一圈,剛想說話,就被走在前頭的於筱筱壓了下去:“這是怎麽了?”
於筱筱沉眸落在於妧妧身上,開口就是質問:“祖母昨晚還好好的,怎麽今晚到了三妹妹這就忽然劇咳了起來?”
“哦?大姐姐這是什麽意思,祖母因何劇咳,妹妹還以為你知道呢。”於妧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底彌漫著化不開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