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和書棋都知道陶氏在於妧妧心中的地位,不敢怠慢,連忙點頭應道:“是,奴婢謹記。”

於妧妧見狀,語氣軟了下來:“我出嫁時沒有帶你們走,便是將母親交給你們照顧我才放心,你們明白嗎?”

“小姐,不管您是出嫁還是留在侯府,您永遠都是我們的主子。”書棋笑了笑,坦然的看著於妧妧,若是沒有小姐,她此時早就死了,如何還會有命站在這裏?

柳兒也跟著道:“王妃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夫人,不會讓您擔心的。”

於妧妧這才點了點頭,隨後又囑咐了幾句,才將人放走。

人都走後,她才坐在軟塌上發呆,想著老夫人病情的怪異和於筱筱的關聯,可怎麽想,於筱筱都沒有害老夫人的動機。

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雙冰涼的手掌忽然覆上她的眼睛,於妧妧瞬間驚的身子一顫,便聽低沉的男音落在耳畔:“娘子在此發呆,是在思念夫君嗎?”

好聞的龍涎香縈繞在鼻尖,於妧妧聽出季涼月的聲音,也不掙紮,就是靠近他懷裏,語調帶了幾分懶散:“嗯,是啊。”

季涼月一怔,於妧妧很少與他撒嬌,總是要他逗許久才肯惱怒的與他鬧上一會兒,像此刻這樣的反應有些反常,讓他瞬間便察覺到了。

他鬆開手,按著她的肩膀將人轉過來麵對自己,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臉上細細打量,擰眉道:“發生什麽事了?”

於妧妧將侯府的事跟他說了,隨即擰眉道:“我想不通,祖母的病究竟是何原因驟然惡化至此,若說自然病重,未免蹊蹺,若說人為暗害,闔府上下卻找到一人有動機對她一個病**老人動手的人。”

季涼月聞言一時沒有說話,半晌後,忽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幹的問題:“你可知,西北之地今年突逢水災,已經死了很多人?”

“不知。”於妧妧搖頭,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和祖母之事有什麽幹係嗎?”

“姚氏家族的封地,正在西北。”季涼月笑了笑,神態疏懶。

於妧妧一怔,聞言忍不住陷入沉思,忽然問道:“若是西北遭難,對姚氏家族會有多大影響?”

“輕則丟官,重則抄家。”

於妧妧驟然驚醒,恍然大悟的看著季涼月:“所以你是說,姚氏有意盜用侯府錢財,來填補西北空缺?”

西北遭難,姚氏一族在劫難逃,隻有大批的銀子打下去安撫下難民才能度過此劫,所以姚氏在家族的強壓下打起了侯府的主意。

一個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往往與身後的母族有著莫大的關聯,換言之,若是姚氏身後沒有母族撐腰,於延不可能對她有這麽高的容忍度。

即便現在她的母族和於延如今的地位無法相比,但在氏族當眾也是拔尖的。

可一旦她母族落魄,她也會跟著傾覆,所以不論如何,她都要使出渾身解數保住母族。

話雖如此,可她雖掌管府中中饋,但實際上大事還是必須經由老夫人點頭,這麽一大批銀子撥下去,若沒有老夫人首肯,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隻有除了老夫人,取而代之,才能不知不覺的偷渡銀兩。

當然姚氏也清楚這件事是瞞不住的,可於延素來不管內宅,若是等他發現端倪,銀子早就送了出去,一切都成定局,他再暴怒總不能將她殺了,隻能追求利益最大化,最後弄不好還會看在姚氏一族投誠的份上饒過她。

於妧妧越想越心驚,姚氏真是好大的膽子。

季涼月看著她的臉色變了又變,便知道她已經想通其中關節,低聲問:“要本督幫忙嗎?”

“祖母的身體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此時揭穿也不過換來父親不痛不癢的訓斥,毫無效果。”於妧妧搖了搖頭。

既然要抓,那就抓個大的,人贓並獲,讓於延想包庇都不行。

要等狐狸尾巴露出來,一擊必中。

捋清了來龍去脈,於妧妧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這才想到涼王府的情況,抬眸問道:“對了,你師妹如何了?”

唐茗的身份特殊,即使季涼月生氣,也隻能暫時先接回府中,隻不過經過宮裏那場事,她怕是要恨死她了。

她目光落在季涼月精致的俊顏上,有些無奈的彎了彎眼睛。

這個到處招蜂引蝶的男人。

“不吃醋了?”季涼月答非所問,似笑非笑的睨著她,俯身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調侃意味濃厚。

於妧妧抬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嗔道:“誰跟你鬧,快說!”

“茗兒雖然沒真的挨著板子,但為了做樣子,還是受了些皮外傷,若是旁人就罷了,她自幼體虛,又有舊疾在身,隻好在府中暫時養著。”季涼月邊說邊打量著她的臉色,嚴肅的保證道:“隻要她的傷一好,我立刻送她離開。”

於妧妧抬頭看他一眼,她確實對唐茗心懷芥蒂,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好笑的掐了他一下:“你這副模樣,搞得我好像母老虎一般,我有那麽凶嗎?”

“嗯,凶。”季涼月一本正經的點頭。

於妧妧錯愕的看著他,反應過來後撲上去就要咬他,季涼月笑著將人按進懷裏,不讓她亂動,胸膛因為笑聲一震一震的輕顫著,發出低沉的聲響。

“好,不凶,本督的夫人一點都不凶。”鬧了一會兒,季涼月笑著改口,服軟道。

於妧妧沉了一晚上的臉也不禁露出笑意,這人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現在竟也學會了逗人開心,隻有兩人相處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麵。

比曾經矜冷如仙的九千歲,更多了幾分鮮活之氣。

季涼月抱著人轉身坐在**,斂了臉上的笑意,垂眸看她:“你當真決定了袖手旁觀?”

“誰說的?我這分明是撒網釣大魚。”於妧妧不服氣的瞪他一眼,抬了抬下巴,頗有幾分高傲的睨他一眼。

“你知道本督說的意思,當真舍得?”季涼月忍不住敲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