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延聞言一愣,沒想到季涼月竟會以這樣的借口維護於妧妧,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孽女為了一個低賤的婢女非要打撈屍體,還放到柴房一連數日,敗壞門風,大逆不道,現在還死抱著這個下作的賤婢,口口聲聲說要為她伸冤,本候作為父親,難道連管教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於延心知不能認下謀殺縣主的大罪,隻好梗著脖子辯駁道。
季涼月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冷芒,嗤笑道:“侯爺管教子女的方式就是一劍殺死嗎?那不知,你對其他的子女,是否也是如此‘管教’的呢?”
“這是本候的事,九千歲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於延氣急攻心,竟連尊卑都顧不得了,冷硬的反駁道。
季涼月眸色一冷,忽然毫無預兆的抬腳朝於延胸口踹去,將人踹的飛出幾米,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砰——”
於延砸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嚇得姚氏母女連忙上前攙扶。
季涼月冷眼看著這一幕,胸口纏繞的濁氣總算消解了一點,聲音還是冷然道:“侯爺,就憑你剛剛那句話,本督就可以治你一個忤逆犯上的罪名,懂嗎?”
於延嚇得臉色慘白,再也不敢逾越,連忙跪伏在地,不甘地服軟:“下官一時情急,絕無冒犯之意,還請九千歲恕罪。”
季涼月瞥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頭一邊命人把於方岩帶來,一邊對身後站著的一個挎著藥匣的中年男人點頭示意。
眾人這才注意到,跟季涼月一起進來的除了他的新暗衛初四,竟然還有一個書童和一個挎著藥匣的男人。
書童正是前幾日逃離侯府的二少爺於方岩的貼身書童,挎著藥匣的男人則是大月國的第一仵作。
仵作接收到季涼月的指示,上前查看婢禾的屍體,季涼月則慢悠悠地看著於延說道:“侯爺,既然縣主說婢禾的死有蹊蹺,必定有她的原因,重新查探一番又有何不可呢?”
“九千歲說得是。”於延盡管不甘,也隻得點頭附和。
與此同時,剛剛就被初四擰起扔到屁股開花的於方岩開口就罵,“放肆!你是哪裏冒出來的,竟敢這麽對本少爺,活膩了……”
話未說完,於方岩的目光就落到站在季涼月身後的書童身上,頓時驚恐地瞪大眼睛。
“你不是走了嗎,誰讓你回來的?”於方岩下意識脫口而出。
於筱筱懊惱地撇開眼,這個蠢貨,簡直是不打自招。
這時仵作也已驗好屍體,走到季涼月身前稟報:“回九千歲,此女子死後確實被人移動過,且身上有多處骨骼碎裂,應是死後被重擊所致,且私處破裂,生前應該被侵犯過,不止一次。”
再次被人將婢禾的死狀描述一遍,於妧妧內心還是止不住地疼痛難忍。
季涼月淡淡地點了點頭,掃了眼站在一旁的書童,書童立即心領神會,噗通一聲跪到了於延身前,開始哭訴。
“老爺,婢禾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都是二少爺……是二少爺做的。他想對婢禾不軌,沒想到婢禾拚死抵抗,最後還服毒自盡了!我隻是被二少爺逼著將屍體搬到了方居閣而已,真的不關我的事!”
“你放屁!”於方岩氣得大罵。
於延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季涼月,不得不冷著臉問道:“什麽意思,說清楚點!”
書童看著雙目眥裂的於方岩,想起離府後無休止的追殺,心裏便升起濃烈的恨意,正要開口,卻見於妧妧站了出來。
“我來說吧。”她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一步一步走到於方岩麵前,“二哥,看來你很喜歡住潮濕陰暗的雜物間啊,竟然自己請願住了進去。”
“那……那是因為……”於方岩看了一眼於筱筱,卻被她狠狠地瞪了回來,他隻好狡辯道,“因為我喜歡那裏的景色,有湖有梅林,風景極好!”
“這樣啊,那以後就要麻煩二哥在那裏長住了。”於妧妧笑意深深,沒有人能看懂她想做什麽。“父親,兩位母親,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婢禾並非如大家所說的爬床未果誤食毒藥而死,而是被於方岩先奸後殺的!”
“什麽?”先奸後殺幾個字一說出來,全場震驚。於方岩更是抖如篩糠。
“於妧妧,你別以為隨便找個證人來就能給我兒亂扣罪名了!”
“是嗎?是隨隨便便一個證人嗎?是亂扣罪名嗎?”於妧妧一點兒也不著急,當季涼月給她帶來書童的時候,她就已經成竹在胸。
“我相信大家也是被凶手蒙在了鼓裏,沒關係,我來幫你們梳理梳理事情的經過。那日嬸嬸一家來到侯府,祖母分明已經安排了你們住在清風苑,二哥卻為何要單獨請願住到離水榭最近的雜物間呢?這分明就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於方岩想要狡辯,於妧妧卻根本不給他機會,繼續說:“據我所知,在婢禾出事的當天下午,二哥還特意去了一趟水榭,隻匆匆看了一眼就離開了,這又是為何?”
“方岩去看看自己的妹妹有什麽問題?”於方岩已經說不出話,沈氏卻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成了窮凶惡極的殺人犯。
“他若真的是去看望我,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二哥,可他那次去分明就是去踩點的,目的隻是確認我在不在,好方便晚上下手而已。可惜我們當時沒有想到你竟然懷著這樣的鬼胎,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肯放過!”
“你胡說!”於方岩滿頭大汗地喊道,“就你那癡傻的模樣,本少爺可看不上你!”
“嗬……”於妧妧被氣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曾經癡傻的我你看不上,現在已經恢複正常的我你就能看上了?”
於方岩嘴巴動了好幾下都找不到反駁的話。
於妧妧朝一旁的婢鳶使了個眼色,婢鳶端著一碗水過來。
“這是從水榭水缸裏盛出來的水,我們已經請人查驗過,水裏含有蒙汗藥。那天晚上,為了方便行動,你在我水榭的飲用水裏下了蒙汗藥,讓所有人都昏睡過去……”說到這裏,於妧妧已經開始有些哽咽,“當日若是婢禾沒有在我**,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我沒有!蒙汗藥不是我下的!”眼見著證據越來越足,於方岩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是嗎?”於妧妧抬眼看了看季涼月,得到肯定的眼神後,也放下心來。
很快,一個穿著藥房掌櫃服的男人就被初四帶了進來。
“草民給九千歲、侯爺請安!”掌櫃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嚇得直接匍匐在地。
“說說當日的情景吧。”季涼月冷聲命令。
“前些日子,有一個人神神秘秘地給了我一錠銀子,讓我準備一些蒙汗藥,說是要殺豬用,我覺得奇怪,殺豬怎麽還要用到蒙汗藥了,但因為他給的銀子比較多,我也就沒多問,將藥賣給了他。”
“買藥的人你還記得嗎?是誰?可在此處?”於妧妧急忙追問。
掌櫃的抬頭掃視了一眼侯府眾人,搖了搖頭,“沒有,我記得很清楚,那人年齡跟我差不多大,長得比較威猛,對了,他的手上有很多傷痕,像是常年握刀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