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合上,便如與世隔絕一般,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也進不去。

於妧妧下意識皺眉,天生對危險敏銳的洞察使她下意識不願進入這猶如鐵桶一般的牢房,看似安全,卻也注定了失去了隨時逃跑的機會。

然而對季涼月的信任,又讓她心裏的抵觸消散大半,抿了抿唇,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

皇宮。

老夫人的拜帖送往皇宮已經一天了,昨晚才收到回信,今早就迫不及待的坐著馬車,進了宮。

馬車依例在城牆處停下,老夫人下車獨步走到明熙宮外,剛想請人通報,就被告知明太妃正在小憩,讓她等會兒再進去拜見。

在這皇宮大內,宮禁森嚴,可不比侯府唯她一人獨尊,即便早已年邁,卻仍不得不規規矩矩的等在門外。

這一等,又是一天。

眼看日影西斜,隻剩殘暮餘暉散發著柔軟的熱度,老夫人站到雙腿打顫,一陣酸痛,才終於恍然明白,明太妃這是再給她敲警鍾。

沒有人小憩一會兒,能從早上一直睡到中午,而明太妃卻始終不曾叫人傳喚她,必是早已清楚了她的來意,故意將她晾在外麵,給她敲個醒,讓她明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隻是這件事,關乎到侯府的生死存亡,即使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卻也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求一次。

隻希望,她能念及舊情,幫她一次。

好在沒過多久,便有宮婢前來傳話,說是明太妃醒了,正在叫她進去。

老夫人點了點頭,跟著宮婢走了進去,笑意卻不達眼底,隱隱帶著一抹思量和退避,剛一踏進房門,就感到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良人司。

季涼月坐在雕花木椅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裏的茶盞,抬眸掃了眼地下跪著的暗衛,喉結微滾:“你是說,老夫人進宮了?”

暗衛感覺到季涼月語氣裏暗藏的危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點頭道:“是。”

“可知她去找的什麽人?”季涼月挑了挑眉,來了一絲興趣。

“她去了明熙宮,被明太妃擋在門外一整天,傍晚時分才請進去,後麵的屬下怕暴露,就沒有跟進去。”暗衛恭敬的答道。

“明熙宮麽?”季涼月聞言抿了抿淡色的唇線,嘴角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長的指尖在茶盞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仿佛在回憶著什麽,又仿佛在算計著什麽。

跪在地上的暗衛隻覺背脊爬上一層冷汗,被季涼月沉思間無意識釋放的威壓,驚的大氣不敢出。

好半晌,才聽頭頂傳來一陣輕笑:“本督想起來了,這老夫人在閨中時,與明太妃是手帕交,嫁入侯府後,似乎還幫助過在宮裏處境艱難的明太妃,確實算得上有些過往。

隻是,如今時隔多年,老夫人想利用舊情挾恩圖報,你猜明太妃可會答允?”

跪在地上的暗衛知道,雖然主上說的是問句,可實際上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並不是真正詢問他的意見,所以幹脆低著頭保持沉默。

季涼月淡淡的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珠,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好半晌,他才再次啟唇:“想必,明天會有貴客到來,你下去打點一下,本督不希望今日刑訊室裏發生的一切,有所外泄,懂了嗎?”

“屬下明白,請主上放心。”暗衛聞言連忙應是,悄然退了出去。

入夜。

於妧妧躺在鋪著鬆軟棉被的床鋪上,將自己裹成了繭,卻還是感覺時不時有冷風從四麵八方鑽進來,凍得她直打顫。

或許是受傷還未恢複的緣故,此時的她異常怕冷,晚間她這一側的牢房又無獄卒把守,想要要個取暖的物件都找不到人,心裏頓時又把季涼月罵了幾遍。

看看他,給她都安排的什麽鬼地方!

正這麽想著,忽聽牢門處傳來一陣響動,於妧妧精神一震,身體倏爾繃緊,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裝睡。

這麽晚能輕而易舉進入她牢房的,絕非善類,好在季涼月把她丟進來時,給她留了防身的匕首,若是真的發生危險,或許也有一搏的能力。

一聲輕響再次響起,牢門被從裏麵鎖死。

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朝著床邊靠近,輕的讓人難以察覺,然而那股危險的氣息,卻無處不在。

於妧妧一手伸到枕下,輕輕的握上匕首的手柄,隨時準備拚死一搏。

近了.......

突然,就在來人靠近床邊的一刹那,於妧妧猛地從**躍起,匕首出鞘,風馳電掣的朝著來人的咽喉刺去。

一擊斃命。

可惜.......匕首的刃尖離咽喉的距離,差了一毫米。

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截了下來。

下一秒,修長的指尖猛地用力,在她腕間的穴道上重重的按了一下。

於妧妧隻覺手上一麻,匕首應聲而落,被另一隻手從下麵接住,下一瞬,冰冷的觸感頓時貼上她的側頸,讓她不自覺的渾身一顫。

一切都發生在刹那之間,等於妧妧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早已被完全壓製,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如果此時貼在你頸側的不是刃背,你早就成了一具屍體。”清冷的男音自頭頂響起,帶著一抹玩味的輕笑。

於妧妧一愣,倏地抬起頭來,季涼月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瞬間闖入眼簾,她眸色一暗,惱怒的將人推開,怒斥道:“季涼月,你腦子有病吧,大晚上出來嚇人!”

她是真的生氣,任誰被這麽莫名其妙的嚇一場,都不可能沒有脾氣。

季涼月聞言收回匕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天地良心,本督隻是想來看看你,誰知道你二話不說就動手,若不是本督身手比你好上那麽一點,此時早就血濺當場了。”

“那你來就來吧,幹嘛還鬼鬼祟祟的鎖門?”於妧妧被噎了一下,重新鑽回被窩,指責道。

“鎖門比較保險一點,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端倪麽。”季涼月挑了挑眉,輕笑著說道:“你也知道我這良人司不是鐵板一塊,妖魔鬼怪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