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裏剛升起的一絲竊喜,頓時化作滔天怒火:“你這不孝子,今日我非要給畫心討個公道回來,誰也別想攔著。”

眾人見老夫人真的動了氣,連忙上前爭先恐後的勸慰,一時之間,後院之中嘈雜不斷。

於妧妧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莫名就想起婢禾死時,也是沉冤未雪死狀淒慘,這些人卻全然換了張臉麵,尖酸刻薄,冷嘲熱諷,恨不得席蓋一卷丟到亂葬崗去幹淨。

當時老夫人是怎麽說的?

一個賤婢而已,如何值得為她討個公道?

而如今,死的是她房中的婢女,卻全然兩種態度,勢要找出凶手為她昭雪,正義凜然的讓人幾乎就要信服。

雙規的如此明顯。

果然不是傷在自己身上,是不會知道疼的。

心裏忽然就生出一股怨氣,於妧妧眸色一暗,忍不住開口嗤笑:“祖母,說到底畫心也不過是一個賤婢而已,死了也就死了,這可是當初婢禾死時,您的原話,您都忘記了不成?”

老夫人聞言眼神頓時淩厲的朝於妧妧瞪來,她也不知她今天是怎麽了,三番五次的忤逆她,她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簡直像專門跟她作對一般。

“於妧妧,你別以為你母親現在管這家,你就可以目無尊長,為所欲為!”老夫人麵色不善的看著於妧妧,語氣威脅。

這後宅之中,到底還是以她為尊,於妧妧幾次三番的忤逆,早已觸了她的底線。

於妧妧還想再說,陶氏已經一把拉住她拽到了身後,示意她閉嘴,上前一步道:“老夫人,妧妧這孩子也是護母心切,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隻是畫心之事,確實與妾身無關,若是您不信,自可等良人司的人到後仔細調查,若結果當真說明妾身是凶手,那妾身願承擔一切刑罰,絕無怨言。”

陶氏話音剛落,老夫人還不等說話,就聽一側傳來一聲嗤笑。

轉頭望去,就見於筱筱正一臉譏嘲的看著於妧妧和陶氏二人,目露諷刺:“說得好聽,誰不知道九千歲與三妹妹的關係,讓良人司來查,有罪也成了無罪。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談心親眼看到三妹妹身邊的婢女和護衛大清早鬼鬼祟祟的呆在井邊,還商量著毀屍滅跡,你們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於筱筱說完,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婢女打扮的小姑娘就顫巍巍走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指認道:“奴婢奉夫人的命令,今早來水榭向主母討幾個家丁修繕院門,卻不想第一次來水榭,不小心迷了路,無意中撞見三小姐身邊的這個姐姐和一個護衛正商量著如何掩藏屍體.......”

這個婢女,正是今早在月亮門處,撞見婢鳶和初三的談心。

“你胡說!”婢鳶聞言,立刻厲聲反駁:“什麽掩藏屍體,我們又沒有殺人,犯得著藏屍嗎?”

“奴婢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姐姐敢說沒有與那護衛合計搬挪屍體嗎?”談心聞言立刻質問的看向婢鳶。

婢鳶一愣,頓時語塞,想起她和初三在後院時確實說過這種話,但明顯其中的意思被曲解了,想要反駁的話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下,竟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感,隻能呐呐的說道:“我們是說過那種話,但那是因為.......”

“夠了!”婢鳶的話不等說完,就被老夫人厲聲打斷。

婢鳶被老夫人色厲內荏的模樣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閉了嘴。

老夫人警告的看了婢鳶一眼,隨即目光落在於妧妧身上:“現在你的婢女都招認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招認?她話都還沒說完,怎麽能叫招認?”於妧妧簡直要被氣笑,這麽明目張膽的陷害她的婢女,真當她是泥捏的不成?

“好!真好!如此無法無天,真是我的好孫女!”老夫人怒極,竟連著大笑三聲,隨即臉色驟然板起,冷眼看著於妧妧道:“今天祖母就教教你,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於妧妧打量著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心裏猛地一緊,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下一秒,老夫人就朝身側的管家厲聲吩咐道:“你去給我把這個賤奴捆起來關到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給她飯吃水喝。

若是誰想要阻攔,就幹脆一仗打死這賤婢,拖去亂葬崗丟了幹淨。”

最後一句話,讓於妧妧要上前的動作生生止住,隻能僵硬的看著婢鳶被管家壓下,朝柴房拖去。

老夫人此舉,分明是被她方才氣的狠了,故意借此來打她的臉,又偏不要了婢鳶的性命,讓她投鼠忌器,真是好算計。

於妧妧冷冷的看著老夫人,幾乎是咬著牙床問道:“祖母,您究竟想要如何?”

老夫人見於妧妧妥協下來,不再像刺蝟一樣紮人,才略微滿意的挽了挽唇,沉聲說道:“我侯府素來賞罰分明,畫心又是自小在我屋中伺候的,現在無辜慘死,不得不查。

隻是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陶氏,人證物證都與水榭主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既然你說你們是冤枉的,我身為你們的長輩,也就給你們一次自辯的機會。

三日之內,你們若能查到真凶,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但若不能,不僅陶氏要承擔罪責,整個水榭也要跟著連坐,你們可有異議?”

陶氏聞言,也明白這是老夫人最大的讓步,再多也不可能了,隻能怪自己一時不慎被人鑽了空子,上前一步答道:“多謝老夫人寬宥,妾身無異議,三日之內,必定找出殺害畫心之人,以證清白。”

而於妧妧,早已氣的半句話都懶得多說,直接走到井邊畫心的屍身旁蹲下,將人翻躺在地上,細細的查驗屍體。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為今之計隻有找出凶手,才能洗清他們的嫌疑。

她隻有三天時間,必須爭分奪秒找出凶手,也沒有時間在與他們多費唇舌。

“這是怎麽回事?”就在這時,一陣沉厚威嚴的男聲忽然自院門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