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瞥了姚氏一眼,似是對她剛才的話不滿,但又顧念她懷著身孕,並沒有多加計較,隻是淡淡的說道:“延兒的身體要緊,還是越早知道越好,有什麽隱疾,三姑娘但說無妨。”
“也沒什麽,就是父親長時間處理政務,積勞成疾,平日會有些失眠罷了。”於妧妧話音一轉,並未將心裏話說出來。
隻是失眠.......這算什麽隱疾?
老夫人怪異的看了於妧妧一眼,不等說話,就見於筱筱狼狽的跑了進來,一進門就撲到老夫人跟前,緊張的問道:“祖母,父親的傷勢怎樣了?”
那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和狼狽的衣著,與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於筱筱判若兩人。
老夫人有些嫌惡的退了兩步,若說現在她最不想見誰,那多半就是這個害她兒子躺在**的罪魁禍首了。
隻要一想到爆炸時的場麵,和差點失去兒子的後怕,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臉道:“你還有臉說,好好的一場宴會,要不是你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如何會變成這個場麵?”
更糟糕的是,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王公貴族,卻差點在侯府丟了性命,如何會善罷甘休?
“祖母說的是,都是筱筱的錯,但筱筱之前檢驗的時候,並無絲毫不妥,一定是有人在背後陷害筱筱,故意借此打擊侯府。”於筱筱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引人垂憐。
老夫人卻不見絲毫動容,冷著臉低斥:“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言辭之間,厭惡之意毫無隱藏的表露出來。
她此生最在乎的,就是侯府的聲譽與權勢,現在這兩樣都要毀在於筱筱的手上,讓她怎能不氣?
如今這件事是不可能隱瞞下來的了,明日傳到朝堂上,不知等待侯府的又是怎樣的一番風雨。
想到這裏,老夫人隻覺自己恍若一瞬間又老了十歲,肩上的重擔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她將目光落在昏迷的於延身上,隻希望他能早日醒來,扭轉局麵。
於筱筱自知闖了大錯,原本想要趁著於延昏睡求得老夫人原諒,卻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引來老夫人厭惡,隻好灰頭土臉的被姚氏拽著離去。
於妧妧看著房間裏隻剩下老夫人和昏睡的於延,便也起身告辭。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於延,於妧妧現在都沒有任何好感,他們或生或死,或一夜白發,又與她何幹?
走出紫雲閣,於妧妧毫無意外的被姚氏攔下。
“母親,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大姐不在嗎?”於妧妧了然的眨了眨眼睛,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沒見到於筱筱的身影,便挑眉問道。
於筱筱那種人,能忍住不找茬?
不過隨即她便想明白了,雖然於筱筱現在對她恨之入骨,但比起她而言,她更在乎自己的相貌,現在她胳膊被炸傷一片,能挺著來老夫人麵前賣慘,已經是極力忍耐了。
現在想必早就跑回房去,讓大夫診治了吧?
姚氏現在心情煩亂,懶得跟於妧妧打嘴炮,開門見山的質問道:“你剛才在裏麵的話,是什麽意思?”
“母親指的是父親的隱疾嗎?您覺得是什麽意思?”於妧妧挑眉,反問。
姚氏見於妧妧如此難纏,也知道她多半是在誆自己,穩了穩心緒,強自鎮定道:“你父親到底有沒有隱疾,作為他的妻子,難道我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嗎?”
“既然如此,母親又何必多此一舉,前來質問我?”於妧妧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姚氏簡直要被於妧妧打太極的回答氣到吐血,一雙眼睛泛起猩紅的血絲,咬牙道:“於妧妧,你剛剛到底診出了什麽隱疾,你最好如實告訴我,否則別怪我對你們母女不客氣。”
如果隻是於妧妧,還真不懼姚氏的威脅,但加上一個陶氏,就不得不讓她忌憚幾分了。
於妧妧眸色一冷,終於正麵回答道:“什麽隱疾,母親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您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怎麽來的,想必您比誰都更加清楚吧?”
沒錯,剛剛於妧妧診脈時,發現於延在多年前,就沒有了生育的能力,而姚氏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懷孕了,事情的真相還用細查嗎?
姚氏出軌,還懷了孽種,是不爭的事實。
隻不過於妧妧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誰給她這麽大的膽子,知道有了身孕不僅不趁機打掉,還堂而皇之的宣揚?
忽然,於妧妧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不成,姚氏從頭至尾,就不知道於延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才敢在出軌之後,如此明目張膽的宣布自己懷孕的消息,企圖繼承於延家業?
越想越有可能,於妧妧暗自心驚。
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的姚氏,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千算萬算,竟沒算到,於延會沒有生育能力。
她和於延這麽多年夫妻,還生了筱筱,怎麽會想到,他在多年前就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這件事還被於妧妧知道了,一旦於延醒來,她們母女的末日也就到了。
姚氏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眼看一切就要唾手可得,卻毀在這麽一個疏漏上。
她強壓著心裏的憤怒和驚慌,現在的情況隻能打死也不承認,先把於妧妧穩住再說。
想到這裏,她表情稍緩,看著於妧妧輕笑道:“猜到什麽?我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是你父親的,妧妧你年紀小,有些行差踏錯的地方我也不跟你計較,但這件事茲事體大,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況且,現在什麽事都講究個證據,你若沒有真憑實據就是誣告,知道嗎?”
一番話,軟硬兼施,半是勸告半是威脅,掌握的恰到好處。
“母親放心,妧妧既然敢說,自然是有真憑實據的,您放寬心便好。”於妧妧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