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此題無解
舊酗暫門之外,一乘小小的“四人抬。候夜色之中。一盞嗽嘶的紗燈照不了三兩步遠。見到林三洪從裏頭出來,魏成棟上前小聲說道:“林老弟,林老弟這邊和,”
魏成棟虛虛的攙了一把,把林三洪送進“四人抬”:“我已經等了不少時辰,快走吧,快走吧。”
朱林直接從監副所提人,肯定是有事情,何況皇帝也沒有打算治林三洪的大罪,關進監牢也不過是走走過場。估計這次提出來之後就會放人了。考慮到林三洪腿腳不便,朱高煦特意讓人宮門外候迎。
時已是午夜,月過中天靜寂無聲,“四人抬”悄無聲息的進了漢王府。
“父皇和你說了什麽
朱高煦兄弟二人出宮之後,朱林單獨留下林三洪一人,肯定是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朱高煦自然關心。
林三洪道:“就是《大明國》書文的種種細節,看這個架勢,皇上已經有了對北方用兵的打算。漢王要有所準備才是。”
削藩之事已經有了眉目,一旦安頓好內部,必然對北方用兵。這已是水到渠成之事。大軍北伐事關重大,絕對不是象戲文裏那樣說一句“兵發涼州去者”就可以辦到的。
數萬大軍,轉戰千裏,因為冷兵器時代的特性,每一場大戰都是曠日持久,先不去說戰爭本身,光是事先的準備就需要至少半年的時間。
朱高煦一邊命人備飯,一邊說道:“縣上已著我領禮部衙門了
看著朱高煦神色之間頗為得意,林三洪趕緊追問:“這可是皇上的密劄之中所言之事?。
“是,就是密劄裏說的,過丹天我就會領禮部諸衙門!”
也怪不得朱高煦得意,他雖然是漢王,卻是空頭的爵個,身份雖然尊貴實權卻沒有多少。除非是有皇命差使,否則就是閑散王爺一個。如今欽命領禮部衙門,已經是正式的任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實權了。以後會有很多做事的機會,自然也就有了皇帝麵前表現的機會。
林三洪卻沒有多少欣喜之色。
按照明朝的體製,朱高煦這樣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做實官,不可能統領禮部,朱林這麽幹明顯是和祖製不合。
朱元璋廢除宰輔,建立內閣六部製度,其本意就是為了把皇權和行政權分開。雖然朱元璋本人也不把內閣當成內閣,可好歹還保留了內閣和六部的執行權。朱林則進一步的徹底把內閣秘書化了,這一次又讓皇子統領六部之一的禮部,已經傳達出一個清清楚楚的信號:皇帝不僅要架空內閣和六部,這一次是直接插手控製。皇權還會進一步集中,六部很快就連後的執行權限都被錄奪了,天下權柄將皆出皇帝之手。
禮部,掌各藩王、屬國、土官往來之事,職嘉禮、祭禮、軍禮、賓禮等。雖然天下學政、科舉也歸口禮部,但是開科取士並不是禮部獨攬,而是要和其他衙門會同辦理。如果朱高煦統領禮部的話,主要職能還是內務往來和外交事宜。
“漢王統領禮部,大王爺也肯定分到了六部中的一部朱林已經明鑼明鼓的說出要給兄弟二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照這麽推算的話,大王爺朱高熾也應該有相應的職責。林三洪略作思之後說道:“莫非是工部?”
吏部、戶部、兵部這樣的衙門實太過要害,就算朱林想要抓權,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所有權限攬手中。若是這樣的話,必定有人用“祖製”來堵住朱林的嘴,若是一次不能通過的話,以後就不那容易辦理了。所以大王爺朱高熾也不可能執掌太過要害的部門,漢王撈到禮部。剩下的也就是刑部和工部了。相對而言,還是工部的可能大一點。
“不管大王爺那邊了,先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朱高熾很踏實的說道:“禮部主要是執掌內外藩屬、土官往來之事,如今削藩之事已成定局,恐怕很難再有寸進。我想對外關係上做做工夫,賢弟以為主要方向何?”
“蒙古,絕對是蒙古!不論是北元還是其他蒙古汗國,漢王好是這個方向上努力
朱林已經對朱高煦兄弟二人表麵了大明王朝未來的國策,就是積極對外擴張,第一個要麵對的肯定是蒙古各部。所以就應該這個方麵下細細的功夫,至於細節還不是現應該考慮的問題。
正說著,王府的仆役上了膳食,朱高煦留林三洪用了飯:“賢弟現是白身了,不過也不要緊,起起落落的事情賢弟也不是沒有經曆過,等削藩的事情一過去,我就多跑跑宮裏,爭取把賢弟調過來,咱們兄弟並肩攜手,好好幹一番事業給天下人看看
林三洪並沒有接過朱高煦的話茬,而是自顧自的說道:“湖廣之事雖然了了,可還有些收尾事宜一定要做。於我同行的包慕正已然身死,他的身後之事還需要處理。此人留下一個”一個遺孀,我本應該去看看。可是包慕正之死和我有莫大牽連,我也沒有臉麵去見那個女人。漢王可遣人去瓜子巷找一個叫做喚兒的女人,給她些銀子做度日之用”。
“嗯,這個我可以理會到。”
“還有武家營的那些山民,這些人不僅曾大力助我,對我有莫大恩惠。當時情形緊迫,不得不將這些人送到京城,我擔心他們過不上好日子,想,,想
朱高煦哈哈一笑:“這些人被朝廷收容,暫時安置城東的皇莊裏,有個大使專門照看。若是賢弟念著他們的恩惠,我也能調過來給你照看
“多謝王爺,我正是此意。”林三洪說道:“我現是無官一身輕,也確是把這些山民拉身邊親自照看著
隔了一日,朱高煦出是書文,林三洪終於再次見到武家營的山民。英子等人似乎也一直等待著林三洪,他們看來,也隻有林三洪這個。舊略頸遙遠的京城!地。武家營的山民們貝到林二洪就好仙吧聊期盼凡久的親人一般,英子大步迎了上來:“欽差大人總算來領鄉親們了,”
“我時時刻刻都是惦記著大家,隻是”不得自由才耽擱了這麽許多時日。如今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帶著大家到我那麽去”林三洪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笑道:“我也不什麽欽差大人了,和大家一樣都是尋常的百姓。”
武家營的鄉親們這才知道林三洪不僅被罷官,而且還深陷圖固,一時無語。
大家的心目中,欽差大人這種敢於和楚王公然叫陣的人物絕對是大明朝絕無僅有的錚錚忠臣,大明朝聖天子位,如林大人這樣的忠臣就應該加官晉爵,怎麽還丟了官職進了監牢?
“昏君!”英子小聲的罵著,可把林三洪唬的不輕。這可是皇莊裏頭,要是被別人聽去了,少不得又是一場麻煩。
急忙做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皇上有皇上的想法,可不敢這麽亂說的,”
“林大盧、是我見過唯一的清官,對皇上對大明忠貞無二,連林大人這樣的忠臣都被罷官,可不見是昏君麽?”
英子這些百姓的眼中,天底下的官兒隻有兩種,絕大部分屬於那種撥刮地皮威福地方的贓官貪官,如林三洪這種為老百姓辦事情為朝廷忠心的好官已如鳳毛麟角一般稀少了。連忠臣奸佞都分辨不清楚,皇帝可不就是昏君麽?
官場之事,永遠不是隻有黑白兩色,也不是象英子想的這麽簡單!
林三洪無奈的說道:“清官這兩個字千萬莫用我身上,莫然我汙了如此崇高的字眼兒。至於是不是忠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呢。管這些做甚?反正武家營已經毀了,我過來就是帶領大家跟我回去大家和我一起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無論皇帝是昏君也罷是明主也好,不管大明朝的官吏是清官還是贓官,老百姓們並不是十分意,和所有人一樣,武家營的相親們關心的還是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既然“欽差大人”林三洪來了,肯定已經做好了安排,大家隻管跟他去就是了。
當日午時不到,林三洪並武家營百餘人口離開京城,
按照林三洪原本的想法,是要把武家營的鄉親們安頓自己的繩絲作坊裏。作坊中本已有兩百來人,怎麽也能安排下這些人吧。
等到了江邊,看到自己還沒有見過的繩絲作坊之後,林三洪大為失望。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孤零零的矗立著十幾座粗糙的竹木棚子。大灶上炭火熊熊,煮繭時候散發出來的臭味彌漫空氣中,聞之欲嘔。
看著連一圈圍牆都沒有就直接暴露曠野中的這一切,林三洪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投資一萬多兩銀子弄出來的繩絲作坊?
雖然工藝簡陋,可這種大型的作坊也應該算是工廠了!可再怎看也瞧不出絲毫工廠的樣子,這完全就是一個破敗的難民營嘛!就這些就值一萬兩銀子?要不是早就知道金子煥和黃萬裏這兩個大股東絕對不會貪墨作坊的銀錢,林三洪都要去找他們理論了:老子出了那麽多錢,你們就給我鼓搗出這麽個破玩意兒出來?
因為作坊是林三洪去了湖廣之後才開的張,作坊裏忙碌的傭工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東家,林三洪以“驚奇”的目光打量整個作坊的時候,他們也用同樣的目光打量著林三洪。
“三洪哥哥!三洪哥哥,”
清脆脆的呼喊聲中,春桃就從一人來高的大灶上跳下來,十分歡喜百分喜歡的奔跑過來:“三洪哥哥你可算是回來了”
眼前的春桃穿著粗麻的大褂子,腿上的綁腿一直綁起七八寸高,腰裏係著黑乎乎的牛皮隔裙,臉上汗水淋漓,身上還散發著濃重的臭味。
這還是以前那個容裝整齊嬌嬌怯怯的春桃妹妹麽?
“春桃妹子,你怎麽”,你怎麽也這裏?”
“我煮繭呀”春桃抬手攏了攏被汗水打濕成一縷一縷的額前發,炫耀一般的說道:“三洪哥哥不的這些日子裏,我已經學會了觀火和煮繭,隻要掌握了緞粒和撚絲。這一套活計就算全了。”
當世之下,林三洪絕對算是少數幾個了解春桃的人了。林三洪心目中,春桃大的缺點是愛慕虛榮和心胸狹動不動就怨天尤人,從來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可看到眼前的春桃,實無法讓人和以前的春桃聯係一起。
春桃真的變了,而林三洪樂於見到她的這種變化。
“我的這幾個月裏,你一直都作坊裏幹活?”
“一直都呀,這個作坊是三洪哥哥的,你不的時候我要替你照看著點兒。再說繚絲也是一門手藝,又是自家的作坊,我不出力誰出力?”說著說著春桃就忽然變得扭捏起來,低頭說道:“阿娘也說了,繩絲作坊是三洪哥哥一定要做的事情,若是我學會了綠絲的手藝,哥哥……哥哥就會很喜歡的。”
“嗯,不錯,做的不錯。”管春桃這麽做也有一點點的小算盤,可終究是一個很好的轉變,林三洪笑道:“如今我的官職也丟了,正好專心弄這個作坊,等過些日子手裏有了銀錢,專門給弄個大灶口。”
“還添灶口?”春桃趕緊拽了拽了林三洪的衣袖,聲音壓的極低,唯恐被別人聽到一般:“三洪哥哥我對你說呀,千萬莫添灶口了。咱們這個作坊已經是方圓百裏大的,雇的傭工也多。可就是,就是賺不了錢。這裏的情況我很清楚,要是能不虧錢就阿彌陀佛了,再添灶口肯定要虧的
一萬兩銀子的投資,本身已經是不小的規模,這麽大的作坊又無人經營,根本就沒有賺錢的可能。林三洪盲目擴大規模,隻能虧的多。
林三洪根本就不意這些,笑嗬冉的說道:“虧錢有什麽打緊的?那是因四獠絲洪顧不卜作坊罷了。如今我有了空閑,憑我的本事凶帖維不好一個小小作坊?灶口是一定要填的,縹車也要再添置幾架。還有庫房也要加大,雇工還要增多,”
林三洪遙遙的畫了一圈兒:“這一片地方。全都蓋上圍牆圈起來,以後這裏就都是縹絲工廠了
“啊這麽大?怕不有七八十畝?三洪哥哥有那麽多錢麽?”春桃拖著長長的尾音,驚的下巴都能掉到腳麵上。忽然明白了什麽似地,自作聰明的趴林三洪肩頭,笑嘻嘻的問道:“三洪哥哥你是不是貪了朝廷銀子?要不你怎會有那麽多銀錢?”
“胡說。”一聲大喊震的春桃耳鼓嗡嗡作響。站林三洪身後的英子聽到春桃這麽說,大喝一聲踏前兩步。劈手就把春桃推了個趔趄:“林大人為國為民,清廉無雙,是當世難得一見的大清官!”
湖廣之時,林三洪鬧出的動靜驚天動地,為了武家營的鄉親們和楚王公然叫陣,一舉格殺了桌台逼死了藩台,麵的智慧都司的千軍萬馬都不曾畏懼,此間種種是英子等人親眼目睹親身體會,試問這樣的官員怎麽可能是貪官?
武家營的山民和林三洪一路相隨,也算是經曆過生死患難的場麵,容不得有人說林三洪的不是。聞得春桃說林大人是貪官,英子第一個就惱了臉麵。
餘者這才知道這個女子是說林大人是貪官,皆對春桃怒目而視。
春桃看到三洪哥哥領著一些人回來,還以為是心招募來的雇工,看這些人一個個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裏有點發毛:“三洪哥哥,這些人,這些人怎麽如此,”
“這些人都是你哥哥我的朋友,割脖子提腦袋可以以性命相托的那種朋友,以後他們就住這裏。”
林三洪把武家營的山民介紹給春桃,春桃的神色之間也多了不少的恭敬一三洪哥哥的好朋友麽,自然是要敬重的。
林三洪指著破敗不堪臭氣熏天的作坊說道:“先委屈大家住這裏吧,過些日子等我手上有錢了,就把圍牆先圈蓋好,多蓋些房屋,”
武家營的長者說道:“林大人不必擔心我們,我們祖祖輩輩山中於虎豹狼蟲為伍,有沒有圍牆都不打緊,也不怕那些偷雞摸狗的小賊,能有一片立足之地能有一碗果腹之粥食就足夠了”
讓春桃去安排武家營山民住所,林三洪又作坊裏四處走動,順便查看詳情畢竟這是自己的產業,就算是一堆破爛攤子,也要之地究竟爛到了什麽程度。
經過半個下午的查看,終於知道了作坊的大致情形:豐隆昌繩絲作坊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各色灶口、縹車、撚絲架都很齊全,庫存的蠶繭已經煮了不少,基本具備了一個縹絲作坊應有的一切。技術方麵有黃萬裏支援的幾個工匠師傅,勉勉強強也說得過去。但是管理方麵完全就是一團糟。
這個比較容易糾正,隻要糾正了這一點賺錢應該不算很難。
到了晚上,林三洪和已經安頓好的武家營山民作別,和春桃一起回到家拜
母親根本就沒有想到林三洪會這個回來,乍一看見兒子立刻就變得歡喜起來,一雙大手圍裙上搓了又搓,仿佛分別了多少年一樣:“我的兒,可算是回家了,為娘的整宿整宿的睡不安穩,佛爺保估,總算是回來了。”
天下親情,莫過於母愛。應為金子煥曾經來過,所以母親知道林三洪湖廣做下了何等驚心動魄的大事。每一想起這些驚心動魄的場麵自己就先“驚心動魄”起來。
身千裏之外,處處是敵四麵是災,格殺朝廷大員“霸占”武昌府城,等等等等這些事情就是戲文裏看到都會感覺太過誇張。可這所有的一切就活生生的發生自己兒子身上,作為母親的焉能不驚?
至於後來被皇帝降罪丟到監獄裏頭,反而要顯得安全多是,至少比武昌的時候要好很多。經過金子煥之口,母親也知道皇帝不會真的把兒子怎麽樣,隻不過是關一陣子就會放出來。從來也沒有想到朝思暮想的兒子會猛然出現自己的麵前。
母親不善言辭,也不想讓兒子看出自己有多麽擔心,隻是不由自主的來回念叨著“總算回家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母親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查看林三洪腿上的傷疤:“我聽那個金大人說起過,說我兒的腿上受了點小傷,給為娘看看,傷的重不重?”
林三洪的腿傷已經傷筋動骨,雖然經過這麽多時日的修養基本已經痊愈,可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不便,即便是咬著牙堅持,隻要仔細觀察,還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瘸子。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林三洪笑嘻嘻的上下蹦跳幾下,管傷口疼的鑽心,還是做出渾然無事的樣子笑道:“金子煥那個人就是個牛皮的貨,有一分事情經過了他的嘴也會變成十分。我腿上隻不過是舌破了層皮,連血都沒有見多,哪裏算是什麽傷口
看到兒子沒有缺胳膊也沒有少腿腳,母親終於放心了:“我這就去擺飯,這就是擺飯。難得我兒回來,若是月娘也的話,咱們一家可不就團圓了麽。”
月娘江北打理天豐號的生意,暫時還回不來,林三洪母子和春天圍坐一桌,共用了晚飯之後,這才仔細問起縹絲作坊的事情。
說起縹絲作坊,春桃比林三洪要清楚的多:咱家作坊裏出的絲,即便是好的上絲,也無法於兩淅的相比。前一陣子有個收絲的客商到了咱家作坊,人家要的那種雪絲咱們根本就做不出來”
“為何做不出?是不是咱們的工匠不行?還是縹車不好?”
“我的哥哥呀,咱們的工匠和緣車都不錯,就是咱們的繭不行。”春桃掰著手指說道:“冉們收的董都是沿江的小野繭,這種蠶繭根本就做不出上等的好絲,無論如何改進”
“咱們收的繭不行,可以找好繭收啊。為何不想法子收上好的蠶繭來繚製成絲?”
“上好的蠶繭?咱們這裏根本就不出產,我仔細問過了,真正好的蠶繭多兩淅。這是因為水土不同,所以咱們這邊出不了上等的繭。有些蠶戶也從兩淅弄過好蠶種,但是再怎麽上好的蠶種到了咱們這裏也結不出好的繭來,”
這種顯現和技術無關,完全就是因為水土的問題。就和“淮南生掛淮北為積”是一個道理,環境和水土的差異無法改變,同樣的物種也會出現巨大差異。這一帶的小野蠶怎麽也結不出大雪繭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是咱們也大兩淅去收繭的話
春桃毫不遲疑的就否定了林三洪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兩淅縹絲作坊比咱們這樣要多的多,蠶繭都不夠他們自己用的,咱們舟車鞍馬花這盤纏腳錢,去了好多花一層牙錢,收不收的到先不說,就算是收到了也會貴很多,咱們這邊收上等絲的客商很少,咱家的作坊隻能虧的多
恐絲這個行業技術簡單。裏頭有多少利潤基本已經透明化了,完全不存什麽暴利,尤其是近年來,江南的製絲行業和黃淮一帶的仿紗業空前發展,大打價格戰已經是普遍現象,利潤已經被壓到的很低。要想賺錢,隻能是積沙成塔聚少成多的細水長流。
春桃的話讓林三洪意識到縹絲作坊所麵臨的困境,不過並沒有多少擔心。
腦海中有無數的先進技術還沒有用呢,小小的困難不算個什麽。
立式仿紗機應該和強車差不多吧?拿來改造一些應該可以。聽說那玩意可以幾十倍的提高生產效率。有了這麽高的生產效率還怕賺不到錢?
等等,好像不對頭。立式仿紗機究竟是什麽鬼樣子隻有天知道,領先這個時代幾百年的林三洪也沒有親眼見過那玩意兒,隻是知道一個名字,肯定造不出來,要是提供這個創意給那些有經驗的工匠,或許可以造的出來。畢竟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嘛。也不對,那玩意兒好像是用蒸汽機驅動的,,
要不就把蒸汽機也鼓搗出來?
旋即林三洪就被自己這個無聊的想法給逗笑了。
蒸汽機這個,東西不是說知道原理就能製造出來的,還需要冶煉技術的支持。
要不就先大煉鋼鐵?好像還是不行。就算是有足夠的鋼鐵,密閉壓力技術無法解決還說個屁的蒸汽機?
林三洪越想越遠,忽然之間就哈哈大笑起來:想那麽多沒有用的麽蛾子完全就是瞎胡鬧,自己真要是有能力讓大明王朝提前跨入蒸汽時代,早他娘平推天下了,還窩這裏費這心思?
沒有完成基礎技術的積累之前,什麽樣的技術革都空中樓閣,都是徹頭徹尾的瞎胡鬧。
自己大的優勢並不是領先的技術和科技,而是眼光和豐富的曆史經驗。真要是強論技術的話,自己未必就比作坊裏的工匠強多少。但是要說起高瞻遠矚的目光和對這個時代的深刻了解,已經這個時代的曆史定位,當世不做第二人想。一個完全可以用現成的手段解決的問題,偏偏能想到蒸汽機上去,真是離題萬裏。
春桃永遠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三洪哥哥一瞬間已經跨域了曆史的長河,想到了很多不切實際的東西,看他臉色忽喜忽憂,還以為他為作坊無法賺錢的事情發悲
“三洪哥哥,作坊的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想的太多也沒有用,隻要咱們辛苦一些,也不會虧太多
“虧?”林三洪哈哈笑著點了點春桃的額頭:“虧不虧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你三洪哥哥我肚子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兒本事的,這點小事不話下,一年之內,咱們的作坊肯定會做起來,”
“這個我從不懷疑,三洪哥哥是有大本事的嘛。”春桃不是拍馬屁,而是真心實意的崇拜這個三洪哥哥:“我隱隱約約的聽人說三洪哥哥湖廣鬧的好大動靜,也楚王都敗哥哥的手下,哥哥那邊究竟做了些什麽大事?給我念叨念叨唄!”
“那有什麽好說的,都是官場上的事悄,一個小丫頭能知道個甚?睡覺睡覺,去睡覺吧。”
“三洪哥哥給我說說唄,讓春桃也曉得我哥哥是何等的英雄。”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給你念叨念叨”
和時間的所有兄長一樣,麵對小妹妹的時候總是喜歡扮演大英雄的角色,總是喜歡看到妹妹崇拜的眼光。
“從我接到皇帝聖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欽差大人了”
林三洪大致的說了一下湖廣之行的經過,這一趟差事本就十分凶百分險,經過林三洪的刻意渲染,幾個緊要的關節加扣人心弦,完全就是一出驚險萬分的話本戲。
春桃聽得緊張萬分拳頭攥的緊緊,伏桌子角上,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林三洪,唯恐聽漏了一句。
“三洪哥,你說那個叫方伯謙的大壞蛋為什麽要跳下去自殺呢?”
“方伯謙不是什麽壞蛋,其實他是一個好人,至少是楚王手下的一個好官。他貪墨了幾百萬兩銀子,這些銀子根本就無法追查。沒有任何人可以治他的罪。要不是他親口說出,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那麽多銀子,偏偏他一個銅錢也沒有動,而是全都交給了楚王”
“他自己不花錢?那為什麽他要貪墨呢?既然貪墨了為什麽又要交給楚王?”
“他貪墨巨額銀錢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的享樂,而是為了成就大事”。
“就是幫著楚王造反麽?造反可不是什麽好事,是要掉腦袋的。古往今來的反賊哪個有好下場了?”
“造反?嘿嘿,曆史從來就是勝利者書寫的,勝負未分之前。也說不準誰才是反
“可是……他們就是想造反呀
“什麽造反、如今楚王都進京城見過皇上了,誰敢說楚王造反的事情?皇上還不是客客氣氣的和楚王大說親親之誼、還不是老老實實把楚王送回湖廣、光賞賜的金銀財帛就裝滿了幾天船呢”
“皇帝不知道楚王想造反?不對呀,”
“行了,行了,我怎麽會和你說起這些事情。”林三洪終於認識到和春桃這樣的小丫頭糾結這些事情完全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以春桃的格局和眼光很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剛才自己所說的一切。她隻要知道她的三洪哥哥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就足夠了:“快去睡覺吧,我發覺你現對作坊裏的事情很上心,作坊裏正缺你這樣的人,趕緊睡覺明天好幫我照看作坊,作坊裏的事情我還不如你知道的多呢。”
“嘿嘿,後還有個)問題,三洪哥哥回答了我就去睡覺。”
“快問。”
“三洪哥哥是不是不惱我了?”
管春桃極力做出一副嬉皮笑臉的小丫頭模樣,林三洪也知道她是很認真的問這個問題。
林三洪正色道;“你可比以前好很多呢,能見到現的你,三洪哥哥歡喜還來不及,怎麽會惱你?”
“嘿嘿,那我去睡覺了啊。”
春桃毫不掩飾內心的興奮,歡天喜地的回屋睡覺。
“我的兒,春桃真的長大了,也懂事了。”母親坐林三洪身邊,象十幾年前那樣撫摸著他的頭發;“想來你也知道為娘的要對你說什麽,春桃這個丫頭是我看著長起來的,你們的婚事肯定要定下來。我不管你心下如何。春桃的婚事不管你認還是不認,我是一定認的。”
林三洪就知道母親重彈從前的老春桃的婚姻問題。
“你現也不是什麽大老爺了,也別家裏拿捏什麽大道理大做派。之前春桃就說過,做小也不是不行。這丫頭能讓到這一步,不易了呀,我的兒切莫自誤!”
要是納了春桃妹妹為妾,對於林三洪本人來講,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兩人之間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春桃已經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現也轉變了不少,林三洪眼中雖然遠遠談不上什麽佳人良偶,卻也自有一份親情裏頭。尤其是春桃已經走到現的地步,不能看著她嫁個不如意之人。
這個時代,說什麽愛情完全就是扯淡,絕大部分夫妻都是湊合著過日子,非要說所謂的天荒地老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是給自己找不自了。粱山伯和祝英台永遠也到不了現實當中,也沒有人追求什麽刻骨銘心的所謂愛情。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林三洪感覺可以接受春桃,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現的林三洪和以前不一樣了,並不是說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就變得圓滑世故,而是他已經有家業有妻子了。
納妾一事,不論林三洪和春桃這兩個當時人如何願意,也不管母親如何撮合,都沒有用,後拍板決定成敗的隻能是一個人:杜月娘。
杜月娘是明媒正娶的絕對發妻。
別的事情上,月娘必須中規中矩的完全服從婆婆大人,但是納妾這種事情上,婆婆說了也不算,因為杜月娘這個發妻擁有一票否決權。
要是杜月娘不同意的話。就算說的天花亂墜舌綻蓮花也一點用沒有。
月娘這個妻子和春桃這個妹妹之間的關係早就很緊張,婚前的時候,月娘和春桃就已經互相敵對。尤其是吃訂婚茶的時候,又被春桃大鬧了一場,月娘不可能忘記。
成親之後,又母子二人居中“斡旋”月娘和春桃之間保持了表麵上的和平,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麵鏡子;兩個女人並沒有和好,隻不過是把表麵上的鬥爭隱藏化了。
月娘雖然不是那種心眼比針眼兒小的女人,可絕對沒有大度到和一個仇敵一般的女人共享自己的如意郎君。
林三洪有絕對的把握;納春桃為妾的事情,月娘的態度絕對不會改變!
對於月娘這個發妻來說,這是她的正當權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權幹涉結發之妻對納妾一事的一票否決權。
就算明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來,月娘也絕對不會同意納妾的事情。
這一點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阿娘也知道,月娘那邊”恐怕不大好說呀。”
無論是按照法律還是人情,甚至是這個時代普遍認同的道德掛念,林三洪這個做丈夫某些情況下有權提出納妾。但是發妻同樣有權不同意,而不同意直接的結果就是辦不成。
母親也知道月娘不會同意這個事情,可看著春桃也實可憐,不願意再這麽耽誤下去,試探性的說道;“要不然等月娘回來的時候,我兒哄哄她的開心,說不準月娘一時高興,順嘴就應了呢”
“這種可能沒有,不大吧!”
要不是為了照顧母親的心理,林三洪直接可以說出“沒有可能”這四個字來。
哄哄月娘的開心,就能讓她同意了?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沒有這種可能。
“要不然我去和月娘說說?月娘應該還會給我這個婆婆幾分麵子的吧?”
“算了,您來人家還是別去說了,說了沒有用。”雖然還沒有去說,林三洪就已經料到了終結局。月娘一定會委婉而又堅決的否定此事,就算是給婆婆大人麵子,多也就是把話說的加委婉一點而已,原則問題不會改變。
“那,那終不能看著春桃成個老姑娘吧,這一年又要到頭了,就又大一歲了”母親無奈的歎息了聲,,
“那”那我想法子和月娘提一提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