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座冰山因為漂浮在無重力的世界，所以和實質意義上的冰山並不一樣，它會隨著累積物的方向和多寡排列出不同的形狀，雖然往往一根手指大小的冰塊在平靜的宇宙中，都要經曆數百年的積累。尋找站，+
這座冰山像是一隻展翅的灰色大鳥，外邊包圍著無數被凍結的水和碎石，還有砂礫，在普通人眼裏這隻是一塊石頭，不過對於地質學家來說，這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曆史，幾乎能追溯到人類未出現之前，甚至是更久遠的年代。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人再感興趣，因為沒有人可以在陰暗雙星分離對撞中活下來，就像是魔說得，隻要有思想就會有好奇和求知欲，但是這種思想沒有了**的承載，那一切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莫問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巨大冰雕，意識早已進入裏麵，不過他從裏到外探索了兩遍，眼前的這座冰雕並沒有絲毫的不同，隻是用普通的宇宙浮遊物累積而成，甚至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探測不到。
莫問將視線移到雀阿的臉上，雀阿立馬明白了他的心思，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那種感覺很強烈，我以為你會感覺到的。”
“在宇宙混亂的邊緣地帶，可以形成如此巨大並保存完好的冰山，的確是很詭異。”莫問平靜地說道。
看到他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雀阿咬了咬嘴唇，一揮白色的衣袖，輕身飛到冰雕的表麵，借助那微弱的引力貼在上麵，單手伸出抵在冰冷的石頭上，一道昏暗的白芒在她手中閃現，緊接著又消失在冰雕體內
莫問見此不由得皺眉，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對著一塊石頭輸送真元，她難道認為裏麵會再跳出一隻猴子嗎？
一個久遠的記憶閃現在莫問的腦海裏，自己還是一片意識的時候，是這個女人用自己的靈魂滋養他，毫無保留的灌溉他，甚至用意識的交融來喚醒他，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夢，在夢裏也許會感到無限的溫柔和感動，但是醒來，也許用不了三分鍾，這種感覺就徹底的煙消雲散。
“喂，你還去不去仙界，我可不會為了你這不知所謂的女人浪費時間。”莫問平靜而又無的說道。
雀阿額頭已經冒出汗珠，因為沒有重力，汗珠並沒有滴下，而是依附在她白皙的額頭上，如同清晨花心的露水那般晶瑩，又像是珍珠那樣透亮，雀阿聽到莫問的話，本要打算放棄的心卻突然固執起來，自身真元如同不要錢一般輸進冰雕的身體。
“你還真是個傻女人，跟塊破石頭叫什麽勁，索性讓我打爛它。”莫問不耐煩的說道。
“不要，等一等，”雀阿回頭看向莫問，麵色有些白，但還是驚喜的說道，“它在吸收我的生命。”
“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讓塊破石頭吸收了生命精華，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莫問皺了皺眉頭，似乎在為雀阿浪費時間而感到不滿。
隨著雀阿生命精華被吸收，那黑色的石雕終於有了變化，雖然外表依然是醜陋的暗灰色，但是莫問感覺到，雀阿的那一股生命精華就如同順著脈搏流進了石雕的中心，然後在那裏匯聚，漸漸的壯大，最後竟然傳出詭異的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然後越來越頻繁。
仙魔的生命是無限和永恒嗎？這個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在天道麵前，一切都不可能永恒，仙魔如同人間的花草一樣脆弱，不過生命和修為一樣，可以隨著時間增長和修複，雀阿也是這樣，但也抵不住如此迅速的損失，隨著生命精華的灌入，她的身體漸漸的顫抖起來，靈魂也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脫離肉身，一旦她的靈魂脫離出來，那她的肉身也會精華流盡化為飛灰。
“走開，你這個白癡女人，你真是瘋了，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掌風吹過，雀阿被推到後麵，在無重力的虛空中輕輕轉身，便站在一邊，她看到莫問手抵在冰雕之上，繼續用自己的生命精華灌注，不由得笑了：“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
莫問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久，到底能不能支撐這塊冰雕的吸收，但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也許下一秒就會後悔，但還是那麽做了。
龐大的生命精華被冰雕吞噬進去，然後化為剛勁有力的心跳，讓莫問驚訝的是，一顆心跳平穩下來，生命精華的吸收並沒有停止，反而吸收的更加迅速，直到那顆心跳旁邊又響起一聲心跳，但是吸收還是沒有停止。
生命精華被吸去大半的時候，莫問才有了感覺，那種如同扒皮抽筋一般的痛苦，又像是數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骨髓，讓他忍不住冷汗泉湧，他的心一陣悸動，他不知道身邊的那個白癡女人是如何忍下來的。
隨著第四聲心跳響起，那塊冰雕才漸漸的減緩吸收的速度，莫問長長的喘了口氣，將手從冰雕上拿開，並且一臉平靜的擦擦汗，退到雀阿身邊。
“她說的沒錯，雖然天道抹去了你的感，但是你的心還在。”雀阿似乎很開心，雖然說話都沒有太多力氣。
“我隻是不知道如何去仙界，才不想看著你死，等到了仙界你是生是死，跟我再沒有半點關係。”莫問毫無表的瞥了雀阿一眼。
雀阿嗬然一笑，眼底的悲傷被她很好的掩飾過去。
“砰轟隆”
暗灰色的冰雕突然裂開，緊接著生巨大的爆炸，猶如火山噴一般向四周爆射而來，莫問隨手一揮，在雀阿和自己身前撐起一道光幕，所有的灰塵被反彈回去。
“吼”“啊嗚”
灰塵中飛出四道巨大的影子，火紅色深綠色灰色和白色，四道身影飛出之後，便相互盤旋在空中組成一個奇妙的光圈。
莫問定眼一看，不由鬆了口氣，原來虛空中盤旋的四道身影正是火紅的朱雀、綠色的青龍、灰色的玄武，白色的白虎。隻是卻不見周燕李業和武枉填三人。
隨著光圈散盡，四道身影也齊齊向莫問這邊飛來，在中途朱雀龐大的雙翅一收，化成一團火焰，緊接著從火焰中走出一女子，一身火紅的長裙如同在火中起舞，而李業武枉填也都顯出身形，隻有小黑還是原來的樣子。
“表弟，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死的。”一個火熱的擁抱，讓莫問感覺很陌生。
“你們怎麽會被困在冰山之中？”
莫問和李業武枉填點了點頭，又摸了摸小黑伸過來的腦袋，才淡淡的問道。
周燕奇怪的眨了眨眼睛，才說道：“當時我們負責守護四象陣點，不過後來突然生了大爆炸，那時我們也找不到你，眼睜睜看著銀河係表弟，我媽和外公他們”
看著周燕泛紅的眼睛，莫問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地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我們被一陣強大的吸力拉到銀心邊緣，不過後來雀阿姐姐也被拉進來，是她救了我們，不過她自己卻被銀心吞噬了，”周燕擦了擦眼睛，看到莫問身後的雀阿一愣，忍不住驚喜的問道，“你是雀阿姐姐嗎？”
雀阿輕笑點頭：“是我。”
“太好了，你還活著，要是你死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周燕激動的說道。
莫問皺了皺眉頭：“後來呢，有沒有見到一團黑霧，自稱是魔的家夥？”
“沒有，”李業搖了搖頭，“我們出來之後，現整個空間都在扭曲，好像隨時都可能坍塌，這個時候，我們接收到上古傳承的記憶，於是我們就和神獸合為一體，然後組成四象之陣，耗盡自身真元和生命，才將空間暫時穩定住，但從那時起我們就失去了意識，直到剛才，莫兄將我們叫醒。”
這是叫醒那麽簡單嗎？就連雀阿也忍不住苦笑，倘若不是自己和莫問用自身生命嫁接到他們身上，他們也許永遠不會再醒來。
莫問平靜的點了點頭：“這麽說現在人間界暫時穩定住了？”
“我們也不知道。”三人一龍茫然的搖頭。
莫問沉吟一下，才抬起頭說道：“這樣吧，你們在人間界四處探查一番，如果暫時沒什麽問題，你們就去黃泉路和師娘天靈他們會合，這個給你們，可以破開空間找到煉獄的所在。”
莫問說著將一顆黑色光球丟給周燕，繼續說道：“還有表姐，你幫我照顧一下小星。”
“你你要去哪？”周燕心裏一驚，怎麽感覺像是在交代後事？
莫問的目光移向無盡的虛空，淡淡的說道：“去找回我失去的。”
“表弟，你說清楚，你”周燕愣愣的望著原先莫問站立的地方，此時已經沒有了他的影子，連雀阿也不見了。
“怎麽感覺莫家主變了，”武枉填摸了摸肥大的腦袋，說道，“以前他可是喜怒如雲談笑如風的，現在怎麽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麽。”
“我也有這種感覺，他的麵前就像是有一團霧，我努力看清他，但是總感覺有什麽東西隔住了，而且是一道永遠不可能跨越的鴻溝，比天上的星辰還要難以捉摸。”李業認同的點頭。
“天上的星辰？”周燕苦笑著看了眼灰蒙蒙的虛空，再沒有一點光亮，“我真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表弟了。”
“他不是他了。”小黑在旁邊歎息道。
“什麽意思？”周燕美目一簇。
“我和他之間一直有感應，就像是血脈相連的感覺，但是現在，這些感應完全沒有了，你沒見他剛才看都沒看我一眼嗎？”小黑傷心的說道，“我感覺他就像是一塊石頭，無悲無喜無怨無怒。”
“石頭。”三人不由自主的點頭，這個比喻真的很形象，風雨不動安如山，似乎對莫問來說，所有的事都不能打動他。
“還記得你們地球上的傳說嗎？”小黑悠悠的說道。
“什麽傳說？”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天生美猴，破石而出，天搖地動，鬼哭神嚎”小黑堅毅的說道，龐大的眼睛裏晶瑩流轉。
“孫悟空呃，不，是孫行者，你說莫兄會像孫行者那樣，慢慢變成石頭？”李業不由得變色。
小黑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是石頭了，心如磐石無無欲，不過我相信他早晚有一天會找回自己的東西，然後破石而出聲震三界，那也許是人間界的最後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