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求徒
“師傅的丹爐碎片，”莫問看著武道人手裏的銅片，不由訝然，“怎麽會在師伯手中？”
魏青雲當年初學煉藥之時，便炸毀了丹爐，他師父還誇他天縱奇才，雖然是諷刺居多，但足以讓魏青雲驕傲不已，便收集其中三枚銅片作為紀念，後來，一枚送給了姬家家主姬文末，另一枚送給靜雲仙子，隻有最後一枚未曾出現，莫問怎麽也想不打這枚銅片竟然出現在武道人的手裏。
武道人歎了口氣，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第二次遇到他，又被他狠狠地修理一頓，臨走之前將這枚銅片丟給我，說以後若有所求，可去昆侖山尋他。我當時氣急，本想丟掉，可是冷靜下來一想，這枚銅片就像是我受到的侮辱，銅片可以丟但屈辱卻丟不掉，不洗刷所受之辱，就算丟了銅片也於事無補。現在想想，當時真是可笑，魏兄弟是怕我丹毒淤積有性命之憂，才將此銅片交給我，我卻以為他是在羞辱我，我心有恨，他心無怨，勝負立判，我徹底的輸了。”
莫問接過銅片，小心的把玩一陣，他知道武道人的隱患已經沒有問題，當武道人知道自己的症結所在，這些小病還是手到擒來，隻是讓莫問繼承醫道衣缽，他是無法接受的。
“師伯，雖然有師傅的銅片，但師侄還是不能答應！”莫問歉意的說道。
“為什麽你還不答應？”武道人這次真的急了。
“師伯，你聽我說，我雖然未曾學醫，但對於醫道也知之甚多，這個要從小培養，就像我小時候被師傅逼著背誦毒經一般，藥典藥名藥性缺一不可，再說我這性格不適合學醫，毒術不精僅多是在殺人的時候毒不死人，還能在下次繼續下毒。可是這醫人，萬一學醫不精醫死了人，可就沒有下次了。再者說，我現在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鑽研一件事情，正所謂幼有所樂，長有所成，我非璞玉，已經是成型的磚瓦，不值得再去雕琢。”
莫問的話字字珠璣，真誠感人，武道人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確實莽撞了，這醫道天賦是自小培養的，莫問早已成年，而且浸淫毒道日久，讓他學醫無異於邯鄲學步，得不償失。武道人想著想著把視線定在葉曉星身上，眼睛猛地一亮。
“我觀這丫頭，雖然體質虛弱，但瞳孔光潔，黑白有秩，睛白玲瓏剔透，可稱得上是極品璞玉，稍加雕琢其成就當高於我。”
莫問無奈的苦笑：“師伯，你身為武家家主，族中絕豔之輩舉不勝數，我看武枉填就不錯，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明有城府，加上他是你的親孫子，作為你的衣缽傳人當是名副其實，為何要賴上我？”
武道人歎了口氣：“天資極高者，天下不知凡幾，但醫道不同其他，不止要求天資，還需要一顆玲瓏之心。枉填雖然聰明但卻不適合，就因為他太聰明，所以才不會腳踏實地長久的堅持一件事，說實話，第一眼看到這丫頭，我就看出這丫頭是我衣缽傳人的最佳人選。”
“那你剛才還說要我...”莫問愣了一下，“我明白了，你知道我不會答應，所以才故意提出來的吧。”
武道人尷尬的一笑：“你總不能好意思一直拒絕我吧！”
莫問苦惱的摸了摸額頭，看了一眼正在捧著小罐激戰正酣的葉曉星，才搖頭說道：“師伯，並非我拒絕你，而是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武道人一臉明了：“當然了，這件事自然需要你們夫妻二人都同意，我不急，你回去好好和這丫頭的母親商量一下，改天老夫親自去拜訪。”
莫問眨巴一下眼睛，看著武道人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反應過來，連忙擺手說道：“師伯誤會了，這事我們都不能做主，這要看小星自己是否願意，如果她不願意，我是不會勉強她做什麽的。”
武道人詫異的看著莫問：“如果她選錯了你也不管？”
莫問摸了摸葉曉星的腦袋，後者抬起頭露出甜甜的微笑。
“人之一生，最可怕的不是犯錯，而是在錯與對之間徘徊不前。隻要她選擇了自己的路，不管是對是錯我都會支持，如果萬一她走錯了，那錯誤的代價我會替她承擔。”
武道人苦笑一聲：“你對這丫頭當真是溺愛。”
莫問淡笑一聲沒有說話，意思很明顯，你可以使出渾身解數了，能不能讓她同意就要看你的本事。
武道人正襟危坐，打算整理一下衣衫，低頭一看，卻不由臉上一陣尷尬，原來他現在還光著腳，一身泥濘加上被莫問蹂躪一番之後的種種慘象。
“等我一會。”武道人慌忙說了句，便急匆匆跑向裏間。
莫問看著那狼狽身形，尤其那半根依然晃悠的筷子，想笑但卻不好意思笑，剛才自己就是看那根筷子不順眼，才順帶著更看不順眼武道人，所以當時沒少下黑手，至於那筷子當然是故意為之。
“老爸，你嚐嚐這個，很好吃的，還是多種口味的，這個像菠蘿。”旁邊葉曉星將小手伸到莫問眼前，手裏拖著一顆如水一般晶瑩的丹藥。
莫問一樂，這活血丹自己也曾聽魏青雲提起過，這是武道人的寶貝，之所以珍貴並非是藥草難尋，而是非常難以煉製，有時百十斤藥草都難以練成一顆，這活血丹顧名思義，那就是活血化瘀，對修真者和俗世武者內傷有很好的療效，隻要一顆活血丹，往往比自己閉關百餘天療傷的效果都要顯著，而且這藥沒有陰陽屬性，旨在活血，所以吃的再多，效果和吃一顆一樣，所以莫問並不擔心葉曉星吃多了有什麽危險。
“老爸不吃，”莫問搖頭說道，“小星自己吃吧。”
葉曉星打了個飽嗝：“我...我早就吃飽了。”
“吃飽了還吃？”莫問聞言樂了。
葉曉星賭氣的又往口裏塞了一顆：“誰讓他欺負老爸，我要把這些都給他吃光了，老爸，你沒發現那個老頭剛才有多心疼，嘿嘿...”
好像是你老爸欺負人家吧，莫問哭笑不得：“小心撐到，老爸問你，你想不想跟這個老頭學習醫道？”
葉曉星愣了一下：“我...我願意！”
“為什麽？”莫問奇怪的問道。
“因為那樣我就不用老爸再為我擔心了。”葉曉星誠實的說道。
“傻丫頭，”莫問將葉曉星抱在自己膝蓋上，“你怎麽能這麽想呢，老爸擔心你，你難道不擔心老爸嗎，不管你是好是壞，老爸都會一樣擔心你，就像你擔心老爸會被人欺負一樣，告訴老爸，除了這個，你還會答應學醫嗎？”
葉曉星抱著小罐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如果可以幫人看病，也許小星會很開心。”
莫問愣了，童言無忌，但卻最真，也許隻有小星自己才能體會，那種病痛和孤獨，若是有一天她可以幫助別人解除這種病痛和孤獨，也許那樣，她會有成就感和存在感。
“如果我答應，是不是以後不能跟著爸爸了？”葉曉星弱弱的問道。
莫問在心中歎了口氣，笑著說道：“怎麽會，老爸是不會丟下你的，隻不過等你長大了，爸爸也會變成糟老頭子，那時就怕你不要爸爸了。”
“小星永遠不會丟下爸爸，小星要和爸爸永遠在一起。”葉曉星反摟著莫問笑著說道。
莫問隻作孩子的玩笑話，笑著說道：“不過，雖然你答應了，但你也不能這麽輕易就放過那老頭，知不知道，你可要幫爸爸報仇。”
“嗯，放心吧，老爸！”葉曉星露出她那對還未長成的小虎牙，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陰謀的味道。
“讓兩位久等了。”一聲高深莫測的聲音自內室傳來。
“撲...”剛要品茶的莫問差點跌坐在地上。
隻見內室走來一位飄逸的仙長，一身白淨長袍，白發後垂頭頂有髻，用一幽綠晶瑩的發簪串起，手持拂塵，特別是腳下一雙碎花登雲靴，更顯飄逸不羈，若不是戴著一雙熊貓眼，那就真的是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師...師伯，你...”莫問喘了口氣，“你這是要雷死我啊。”
武道人一無所覺，雙臂輕抬自戀的轉了一圈，才說道：“剛才那隻是老夫閑暇之時的裝束，你也知道這經營藥田，研製丹藥接觸的都是些腐朽之物，所以隨便一些，這身才是老夫經常出門行騙...呃，遊山玩水時的裝束，莫師侄，你看如何？”
“很好，好。”莫問摸著鼻子違心的說道。
武道人一揮拂塵：“閑話不談，言歸正傳，這位小友，可有心入我醫門，學習起死回生之術？”
葉曉星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會不會很辛苦？”
武道人連忙說道：“怎麽會辛苦，你沒看我這身裝束嗎，一塵不染，做的都是輕鬆幹淨的活，每天就是看看醫書，擺弄幾顆藥草就行，醫生可是天下最幸福的職業。”
葉曉星故作為難的說道：“可是我想學習本事，整天這麽輕鬆，那不是荒廢時間嗎？”
“噶？”武道人差點栽倒在地上，連忙語氣一轉，“怎麽會荒廢時間，我告訴你啊，這醫術之道可是博大精深，隻是需要熟記於心的草藥就多達千餘種，還要記萬餘藥方食譜，這還隻是入門功課，你想想這些東西記下來，就算是不吃不喝，少說也要三四年，咋會荒廢時間？”
“啊？”葉曉星捂著小嘴，“這麽多，那該有多辛苦啊，小星腦袋很笨，學乘法口訣就學了七天，這麽多東西怎麽能記住啊！”
武道人老臉一陣**，這丫頭到底是怎麽個想法，太輕鬆了不幹，太累了也不行，你到底要咋樣啊。
“這個...”武道人尷尬的一笑，“這個還是看個人的資質，腦袋笨是相對而言，其實這醫道還是很輕鬆的。”
“可你剛才還說需要記很多很多東西，到底是輕鬆還是辛苦啊？”葉曉星天真的眨著眼睛，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武道人不由看向莫問，後者仰頭向天，竟然打起盹來，你妹，眼睛賊溜亂轉，腦袋卻如瞌睡蟲，你這是裝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