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似是故人來

飛機哥看我神色不對,也把頭伸了過來,看了半天,他也沒看出來啥問題,就問我風哥,有什麽不對嗎?

我對他搖搖頭,沒有吭聲。

這紙人紮的手藝倒也精致,惟妙惟肖,在當今市麵上也算得上一流貨色,隻是令我皺眉的是這紙人竟然隱隱約約和一個我所認識的人長得很像。

隻不過我所認識的那個人已經很老了,而這個紙人的樣貌卻很年輕,眉眼依稀很像,特別是這紙人嘴上的那顆黑痣和我所認識的那個熟人長得地方竟然也是一模一樣,這就是讓我奇怪的地方了。

我所說的那個熟人就是幾次欲置我於死地的朱不二!

那老狗上次在那義莊之中本來躲在地下想暗算我,卻不想被土地娘娘一腳震在地底沒了動靜,生死難料。

那朱不二的眉眼竟然和這紙人依稀相似,我閉上眼,幻想著朱不二年輕時候的樣子,最後得出的結論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紙人竟然和朱不二年輕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一瞬間,我冷汗直冒。

原來這裏真的不是在演戲,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假如這裏是為了製造神秘感而假扮成各個朝代的商家話,那這個用朱不二年輕時候樣子做成的紙人作何解釋?

朱不二已經活了百年,這紙人是他二十來歲時候的樣子,距今已有八十年左右的光陰,試問,這女店家如果不是和他同一時代的人,又如何知道他那時候的樣子?

更何況,用真人模樣紮成假人燒給死人的話,那真人必然受到侵蝕,黴運不斷,壽元大減。

這是何等的仇?何等的怨?才會讓這女子如此詛咒朱不二?

我試著問那女店主說這位大姐,不知道你這店開了多少年了?

女人看我一眼,噴出嘴裏的煙霧說誰個知道啊,反正一年也就醒這麽個幾天……

她說完這些,仿佛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止住話頭,問我你到底買不買?你要是不買就去其他店看看也好,姐姐我還要去搓牌呢!

我連聲說我買的,怎麽不買啊,隻是有點奇怪,我在前邊那兩家本來已經買好了東西,等到付錢的時候,他們卻不要我給的軟妹幣,說是不認識,在他們那不好使,非要什麽金銀銅板之類的,結果忙活了大半天也沒買成一件東西,大姐,你這店裏不會也不要軟妹幣吧?

女子一臉的好奇說什麽是軟妹幣?拿出來我看看。

我對飛機哥使個眼色,這貨慌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燦燦的一百大鈔遞給那女子。

我留神觀察那女子的表情,就隻見她疑惑的接過軟妹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好半天,好像一頭的霧水,最後問我這就是你所說的錢幣?

我點點頭說是啊,現在外邊世界上就流通這種貨幣,用它什麽都可以買到。

女子搖搖頭說我也不認識這是什麽玩意。

她把那張鈔票還給了飛機哥,然後走進櫃台,從抽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從裏邊摸出一把銀幣,遞給我說你看看,這種東西在我這才好使,你給我那錢幣我回去也沒法用啊。

我接過那枚銀幣一看,竟是一枚麵值一元的‘袁大頭’。

何為‘袁大頭’?

那是袁世凱稱帝期間製造出來的貨幣,這女子竟然說這種貨幣在她那流通,難道說這女子竟然是袁世凱時期的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袁世凱是在1915年12月自封稱帝的,後來受到各方勢力反對,引發了護國運動,被逼無奈之下隻做了83天的皇帝就下台了。

假如這女子真是那個時期的人的話,那她現在應該已有百歲高齡,這也正好和那朱不二年齡相仿,那她為何認識年輕時候的朱不二也就說的過去了。

隻是這女子為何會用朱不二的樣子紮成紙人燒給死去之人,這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這百年風雨似乎沒在這女子身上留下劃痕,看上去依然隻是四五十歲的樣子而已。

我把銀幣還給女子,苦笑著說你真是袁世凱時期的人?

那女子臉上微微變色,左右看了看,對我嗔怪道:“你個小冤家,聲音小點,被人聽到了就不好了,直呼帝名,抓住是要砍頭的。”

到了這時,我也終於相信眼前這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並不是他們串通好的在欺騙我們。

隻是當我接受了這是事實的時候,我的感官再次發生了錯亂。

不同朝代,相隔千年的人竟然同時出現在這裏。

而那女子方才不經意間透露的話裏我也了解到他們也可能隻是到了鬼市盛會的時候才會醒來幾天,平時都在沉睡之中……

縱然我身為風水術士,見慣了太多的離奇事件,可是當我發現和不同朝代的人共處在一條街上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時空發生了錯亂。

我和飛機哥告別了這風塵女子,接著往下一家店鋪走去,一家接著一家,一家挨著一家,隻到肚子餓的咕嚕作響,我才終於停了下來。

停了下來之後,我整個人都感覺周身疲憊,心力交瘁。

那些店鋪果然都不是一個朝代的人開的,有唐朝的在這賣糯米香油的,有宋朝的在這賣宣紙石墨的,有元朝的在這賣馬骨法器的,有明朝的在這賣陰陽秘籍乾坤法術的……

飛機哥到了最後,也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個岩洞裏到處都是那種天然發光的石頭,將這封閉在地下的神奇空間照耀的如同白晝,岩洞好似沒有盡頭,大街上熙熙攘攘,什麽朝代的人都有,人雖然多,卻井然有序,並不擁擠,也沒有外邊街上亂哄哄一片那樣子。

這裏的一切好像就應該存在著一樣,一點也不違勃自然的規律,滾滾的曆史車輪似乎將這裏的一切都遺忘了一樣……

我和飛機哥休息了一會,抬頭看到前邊不遠有個麵館,誘人的香氣迎風飄來,飛機哥肚子又是一陣咕嚕直叫。

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最神奇的是,我的手機竟然連時間都停留在了下井的那一刻。

我好奇的讓飛機哥把他的手機也掏出來,看過之後,我再次深深震驚。

他的手機也是一點信號都沒有,最讓人驚恐的是他的手機時間也停了,和我一樣,停在了下井前的那一刻。

難道這處地下世界連時間都被遺忘了……

自從來到這鬼市之後,太多的不可思議,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我的腦子,到了現在我都有點麻木了。

當初就算在劉大發那火葬場見到那萬鬼齊聚的場麵也沒有這一刻我心中的震撼感強烈!

好久好久,飛機哥打破了這沉默,他對我說風哥,忙活了大半天了,肚子好餓,去前邊那麵館吃點東西唄。

我正好也是饑腸轆轆,就點頭說好,不過,這地方到處都透露著詭異,你小心跟在我身邊,千萬別離開我。

飛機哥聽了我這話,也是有點害怕,連說好好,一切聽風哥你的。

今天他跟我來這一趟也算是眼界大開,很多年後這貨還在和人吹噓今天所碰到的一切,隻可惜,別人都不信,說他吹牛逼,每次這貨都是惱羞成怒臉紅脖子粗的跳起來要揍人家……

麵館不遠,我倆走了幾步就到了地方。

走進去一看,店麵不大,外邊擺著煮麵的鍋灶之類的雜物,屋子裏邊擺著四張舊桌子,還有幾條凳子。

店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子,頭上包著一塊白毛巾,穿著一件馬褂,馬褂上打了好幾塊補丁,看穿著打扮似乎有點像舊社會時候的樣子,一張臉上笑盈盈的,長得很像笑麵佛。

店裏邊客人不多,各個朝代服飾的人都有,我和飛機哥在這裏逛了大半天,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見怪不怪了,當下一人點了一碗麵條吃了起來。

吃完了,我一摸口袋,才發現壞事了。

飛機哥看我神色不對,問我怎麽啦?

我無奈的攤開手小聲說不知道這店家是哪朝哪代的人,咱這軟妹幣在他這不知道能不能用啊?

飛機哥一聽,也說我艸,還真是,這可咋整?

我苦惱的撓撓頭皮說我哪知道啊,這個鬼市集合了上下五千年的精髓,各朝各代的人都有,我這一上午腦子都被搞暈了,誰還記得起這茬啊?

兩人正在束手無策,小聲商量計謀。

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馬車軲轤轉動的聲響,那聲音到了店門口停了下來。

我坐的地方正好對著門口,將店外邊的一切剛好看得一清二楚。

就隻見一匹高頭大馬在店門口停了下來,從前邊車架子上跳下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那老頭將馬匹拴在路邊的樹上,掀開後邊車廂簾子,從車廂裏下來一個一身白衣,長發飄飄,身材修長,肌膚賽雪,眉目如畫,不施粉黛的女子。

那彎腰駝背的老頭在前邊小心伺候著,將那白衣女子扶進店內找張幹淨桌子坐了下來,要了一點吃食,安靜的立在女子身邊。

看到那彎腰駝背的老頭子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

再看到那神駿非凡的高頭大馬,那鑲金帶銀的金色馬車,還有那雙從馬車裏探出的白皙嬌美的玉手,我的腦海記憶裏的閥門轟然被打開。

我想起了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那流沙河畔,土地娘娘廟前,像火車頭一樣大的鯰魚頭,從河裏衝出的飛天馬車,喝過神奇藥水變成人樣的千年老蝦……

飛機哥看我的臉色不是很好,就擔心的問我怎麽啦?不就是兩碗麵條嗎?大不了咱也學那劉三變劉老狗吃上一次霸王餐又如何?

我對他搖搖頭說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這裏恐怕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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