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土耗子

好在下一站的距離並不太遠,老舊火車哐當哐當兩個小時左右總算停了下來。

趴在車頂上雖然很冷,不過酸疼的身子慢慢恢複了力氣,等到火車完全停穩之後,我悄悄的跳了下來。

警犬小黑也跟著跳下火車,老老實實的跟在我的身邊,雙眼盯著四周,十分警惕。

這個火車站同樣不大,下車的旅客很少,不過上車的旅客卻很多,擠擠攘攘的月台上人頭晃動,大包小包的行李,使得這座小站熱鬧起來。

我心裏邊惦記著躲在車廂裏的朱不二,怕他有所察覺又提前溜走,跳下火車之後就隨著擁擠的人群擠上了火車,列車員指著我:“哎,你的車票呢?”

我對他拍了拍口袋,說在口袋裏。

然後,我一低頭,隨著前邊的乘客上了火車。

這時候人來人往熱鬧異常,列車員忙的手忙腳亂的,也顧不上去追我,就這樣被我混上了火車。

可是小黑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貓狗類是不準帶上火車的,我呼喊著它往一邊跑去,省的被車站的人逮住了。

進了車廂之後,一股子怪味撲麵而來,臭腳丫子味,方便麵湯的怪味,還有廁所裏傳出來的騷臭味,混合在一起,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我皺著鼻子擠在擁擠的人流裏朝裏走著,雖然我很擔心又被朱不二給溜掉了,可是車廂裏到處都是人,連個小腳點都沒有,我幹著急,也沒有辦法。

先前在安江火車站的時候,我看到朱不二是坐在三號車廂的,而我此時是在五號車廂上的車,還要穿過四號車廂才能到那裏。

千辛萬苦總算擠到了三號車廂,我手裏捏著一根桃木釘防備著,小心謹慎的慢慢往前走著。

此時火車又慢慢啟動了,小黑追著火車一路狂吠著,我先前告訴李鐵讓他通知這一站的鐵道幹警提前在這裏布控,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沒有看到一點布控的痕跡,難道說李鐵的消息沒有傳達出去?

看火車上風平浪靜的樣子,我估計著很可能被我猜對了,要麽是李鐵沒有領會我的意思,把消息轉達錯誤了,要麽就是鐵道幹警行動太慢,沒有提前在這一站布控。

現在再糾結這些已經無濟於事,看來還是要靠我自己了,車窗外,追逐火車的警犬小黑忽然被幾個鐵道工作人員拿網子給套住了,眼睜睜的看著被拖走,慢慢消失不見。

我心中頗為難過,不過小黑是警犬,落在公職人員手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主不二,剩下的都可以放在一邊。

可是當我走到朱不二先前坐著的位置的時候,我傻眼了,座位上這個時候坐著個女孩子,戴著個眼鏡,正在看書,看樣子像個學生妹子。

我舉目四望,車廂裏哪裏還有朱不二的影子。

我慌忙問那個女孩子:“美女,請問原先坐你位置那人呢?”

女孩子抬起頭看我一眼,異樣的問我:“什麽先前的人?我從上車就一直坐在這裏的啊!”

她的話令我一陣茫然,難道自己先前看錯了不成?

可是,不對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朱不二坐在三號車廂第一個車窗這裏,這邊屬於車廂尾部了,很好記的,不可能記錯。

可是這個女孩子卻說她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坐在這個位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的邊上坐著的是個戴著棉帽子的鄉下老頭打扮的人,我瞄了一眼,也不是朱不二。

這可奇了怪了,這個結果令我很是沮喪。

難道說先前是我看花眼了,那一幕是我幻想出來的不成?

很快,我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先前我在安江車站的廁所內看到朱不二當時身上穿著一身黑灰色的衣服,而那時候他是戴著帽子的,那是一頂早已過時的鴨舌帽,我剛才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無意間發現那頂帽子正掛在女孩子身邊的掛鉤上。

看到這頂帽子之後,我的眼睛一亮,自己先前並沒有看錯,朱不二就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沒有說實話,她在騙我。

想通此點,對這個女孩子我不由多看了幾眼,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孔,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人,我相信她也不會認識我,可是她為什麽要騙我?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和朱不二認識,她故意說這些話是為了掩護朱不二逃走。

最後得出的這個結論令我氣氛異常,我生氣的盯著女孩子的眼睛,問她你確定這個位置是你的?你確定先前朱不二不是坐在這裏?

女孩子一臉的迷茫,皺著眉頭,問我誰是朱不二?你是誰啊,好奇怪,我又不認識你,你再敢繼續騷擾我,我就要報警了啊!

她身邊的那個鄉下小老頭也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很明顯,他也把我當成了騷擾女孩子的色狼。

我無語的氣的直搖頭,冷笑著說妹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為朱不二作掩護,不過我要在這裏提前告訴你,朱不二身上背著三條人命,他剛剛為了逃命連手下都能殺死,你若是真的是他一起的,哥哥勸你一句,盡早離開他身邊。

女孩子白了我一眼,說了句神經病,就又低下頭看書去了。

我就那麽在一車人的注視之下無奈的走到了車廂的連接之處,煩躁的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默然無語。

看來朱不二一定是提前發現了我的蹤跡,所以才會從火車上提前逃走的,由於走得匆忙,沒有顧得上摘下掛鉤上的帽子,這一點給我留下了線索。

那個說謊話的女孩子一定和朱不二認識,我估計還有非同一般的關係,要不然她也不會為朱不二刻意隱瞞了。

這個女孩子我是第一次看到,她是朱不二的什麽人?

還有,她是提前躲在火車上和朱不二匯合的還是碰巧碰上的?

這一切的一切像一團霧一樣,我的腦子亂哄哄一片。

看來想要找到朱不二,隻有去湘西了,那女孩子既然和朱不二關係不一般,那麽到了湘西,下了火車之後隻要跟著她,一定能夠找到朱不二,這樣有個目標總比我自己無頭蒼蠅滿世界亂竄的強。

李鐵他們我已經完全無法依賴,因為到了湘西之後,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他隻是安江這個小市一個小片警而已,就是去了千裏之外的湘西也是鞭長莫及,剩下的路隻有靠自己了。

火車仍舊哐當哐當的行駛著,天色慢慢黑了下來,深冬季節,車廂裏縱使人擠人肉挨肉的,也是頗感涼意。

一路上人上人下,連個空著的座位都沒有,我是逃票上車的,所以我也不敢太顯眼,以免被巡查的列車乘務人員發現,而且我也不敢離開那個女孩子太遠,假如她再從我視線消失的話,湘西那麽大,想再找朱不二就千難萬難了。

車子開過江西鷹潭這一站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二點左右,我正昏昏沉沉的蹲在車廂連接處休息,火車慢慢停了下來,我扭臉一看,原來又到了一站。

這一站下去的人仍舊不多,上車的也寥寥無幾,不過當我看清上車的那幾人的樣子的時候,警惕了起來。

這是四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南方人特有的臉型和體格,個子不高,很是瘦小,可是當我對上他們的眼睛的時候,心裏仍舊冷不丁的咯噔一聲。

正常人的眼睛是靈活而帶有靈氣的,而這四人的眼睛卻是呆滯木訥,沒有一點靈性,仿佛沒有意識的傀儡一樣,不過他們行動卻是無礙,和常人無異。

他們四個明顯沒有買到坐票,上車之後,就在我的身邊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

我的眉頭皺起,他們蹲在這塊地方之後,空氣中竟然莫名其妙有種腥臭的味道,這種味道我很熟悉,這是和死人打交道多了的緣故,身上沾染的那種揮之不去的味道。

邊上本來蹲坐著不少沒有買到坐票的乘客,可是當聞到那種味道的時候都皺起眉頭遠遠的躲了開去。

四人中個子稍高的那人斜眼瞄了一眼躲開的人,沒有吭聲。

這四人絕非普通小老百姓,他們從事的行業一定是不太光彩的行業,單從他們臉上那層淡淡的屍氣都能猜測出來。

假如我沒有看走眼的話,這四個人一定是一夥‘土耗子’,靠土裏刨食混飯吃。

何為‘土耗子’?

這是對盜墓賊的俗稱,他們在官話上也叫搬山道人,或者摸金先生。

果然,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當我無意間看到其中一個脖子上吊著的吊墜的時候,我就更加確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完全正確。

那個吊墜是一顆動物的牙齒,看樣子應該時間頗為久遠,牙齒顏色呈現黑灰色,上邊還隱隱出現一絲裂縫,我的眼神很尖,一眼就看到了牙齒上刻著的那個小字,那個字是個繁體的‘山’字,這是搬山道人的尊稱,也是下去盜墓之時的護身符。

無意間的這個發現使我困意全無,這四個土耗子大半夜坐上火車前往湘西一定不是去遊玩的,看他們一臉謹慎的樣子,估計是要去湘西幹大事,這類靠犯罪為生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凶狠起來六親不認,自己和他們呆在一起一定要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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