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受到萬鈞力道的重壓,身體一分一毫也動彈不得,手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折彎了來,牢牢摁在身後,臉頰貼著地上冰冷堅硬的泥土,肮髒不堪。強大而又森冷的氣息籠罩在四周,胸口沉悶得幾乎無法呼吸,痛楚一陣陣從身體內部蔓延出來,渾身上下仿佛被無數冰針所刺,冷透骨髓,痛徹心骨。

她的身體正以一種屈辱的姿勢,被迫匍匐在那個人的身下。

眼前垂過他雪白的長發,耳廓上驀地一抹微涼擦過

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驟如火山噴發奔湧而出,她埋首地上,銀牙幾將咬碎,“不回去……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

話音剛落的瞬間,沉重到無法抵抗的威壓自頭頂鋪天蓋地傾壓下來,冰冷不帶半點溫度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那可由不得你。”

段瑤心中陡然一震,繼而整個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的戰栗起來,雙手如拳越握越緊,“你給我放手!!!”

一聲怒喝,無窮無盡的熱量自身體內部爆散而出!

如狂風席卷,姑射涵身上寒霜凝現,強大的靈壓重如山嶽轟然降下,無邊的霜氣隻在一眨眼間,已將那肆虐的火焰撲滅了來,他一手按住底下少女的頭,森寒的嗓音中透出凜然的殺氣

“徒兒還有什麽手段,一並使出來,也讓為師的看看,你這些日子到底長進了多少!”

…………

眼前金星直冒,手臂好像要折斷了來,全身上下被那股霜氣一侵,仿佛也凍成了冰塊……

可是好痛……為什麽還能感覺到痛……

身體像是被巨石碾過,從裏到外一寸寸破碎開來……

…………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強自咽下喉中的腥甜,她伏在地上,一字一句的恨聲說道,“想要我再受製於你,那是做夢!”

迫人的寒意漸漸消散,身後那人突然沉默了起來。

良久,方聽他冷然的聲音徐緩的道,“我若是不再限製於你,你可願意跟我回去?”

段瑤心頭遽然一震,仿佛聽到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話語,她一點一點、慢慢的轉回頭來,一雙眼眸之中,滿是驚懼和訝然

“你你說什麽?”

姑射涵原本如冰雪晶瑩剔透的眼眸之中,好似冰消雪融,一抹淡淡的溫和流露了出來。“我不再限製於你,也不會強令你留在冰宮,如此,你可願意跟我回去?”

段瑤目瞪口呆,隻覺一生之中,從未聽過這般令人無法理解的言語,先前隻道這人記恨自己暗算於他,念念不忘要找她來報仇,她自忖贏不了他,這才千方百計要逃離開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來找自己回去的,這個她從來憎恨,也一度認為自己同樣被他憎恨的人,竟然是來找她回去!

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陡然湧上,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卻是猜測不透他的用心,段瑤想到那三仙島上猶在等待的一人,張口就要說道:“我不”

“段姑娘!!”

一聲女子的驚呼突如其來的闖進兩人之間,緊接著是一個男子憤怒的喝叱,“放開她!!”

坑外數丈之處,一個粉衣女子一臉驚恐的望著這邊,她旁邊一個白衣青年,手中祭出一團紫金色的奇棱光氣,就要往這邊攻了過來。

姑射涵朝二人瞥去一眼,忽地冷哼一聲,一手微微朝著那邊舉起,段瑤窺在眼中,知他一出手必是殺招,不禁大驚失色,隻朝那兩人大喊一聲:“走開!!!”

情急之下,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臂猛然一掙,已是從他懷裏脫了開來,她也不轉身,反手一掌就朝背後那人的心前狠狠擊了出去

李婉真與她的師兄葉夏初所在之處,天空一道電芒,如靈蛇衝霄而下,隻聽轟隆一聲大震,晃眼地動山搖,煙塵衝天起處,瞬息已將他二人埋入其中。

於此同時,段瑤隻覺手腕處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往前便倒,砰

身體再度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強大無匹的靈瀏覽器上輸入39;看最新內容-”壓自頭頂鎮下,全身的氣力仿佛都被抽空了來,手腕斷口處,一陣陣有如刀割火燎的刺痛,銀牙將下唇咬出血來,眼角的餘光處,那一抹黑影森然壓下,冰寒如刀鋒的聲音響在耳邊

“徒兒莫不是剛才沒有盡興,還想與為師再切磋一次?”

攝人的寒光從他眸中射了出來,段瑤接觸到那目光,竟是生生打了個寒戰,“不……不是……”她極力將頭偏向一邊,口中下意識的答道,“徒兒……徒兒隻是有事情要去辦,暫時……暫時不能跟師父回去……”

“哦?”那抹黑影愈發壓近了來,冰涼的氣息微微拂在她的頸上,“徒兒有什麽要緊的事?說來聽聽,看為師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是……是家中的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竭力往旁邊躲開了來,“師父幫不上的……”

姑射涵清冷笑了一聲,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如此甚好,為師這幾日正是清閑,就陪你回去走上一遭,也是無妨。”

段瑤聽他此言,竟是要與自己回皇宮去,心中悚然一驚,脫口便道,“徒兒自己的事,不敢如此勞煩師父嗚”一句話尚腕之上,那人的勁力驟然加緊,傷口處如有萬千鋼針攢刺,痛得她渾身直冒冷汗,幾乎要暈厥過去。

姑射涵的聲音沉沉在頭上響起,“徒兒的事就是為師的事,你我之間,不必分得那麽清楚。”話音中並無任何感情,先前那有如曇花一現的溫情,仿佛隻是他給與別人的一場錯覺,晃眼即逝,轉念即消。

段瑤強行壓住蠢蠢欲動的怒氣,終是順從的答道,“是,多謝師父。”

姑射涵淡淡嗯了一聲,手上的勁力忽而鬆開了來,一手輕輕將她扶起,口中輕緩道:“剛才可有傷到?為師此行匆忙,未曾帶任何靈藥在身,若是有傷,我可用靈氣為你調理一番。”

段瑤將一雙手腕藏在身後,不動聲色的望向他道:“徒兒無事,不須勞煩師父。”

姑射涵半蹲於地,長發如雪披了滿身,他微微偏頭看著她,淺色琉璃的眸中,隱隱似有笑意沉浮。

“徒兒忘了為師剛才說了什麽?你我之間,何必分得太清。”

一隻修長完美的手,忽朝她伸了過來,段瑤眼中寒芒一閃,終是咬牙忍了下來,身體如同繃緊的弦,隻將頭轉向一邊,感覺他的氣息緩緩靠了近來。

頰上微微一涼,似有一根如冰的手指撫上臉頰,細細的將那些沾染的塵土一點點的抹去。

耳中聽得他的聲音淡淡的道,“……為師不在的這些天,瑤瑤都跑去哪裏玩耍了?那柄劍又是從何處得來?天雷屬性,倒是符合,可惜你尚未能練**劍合一,不然威力至少還可再翻一番……”

段瑤始終垂著眼,也不去看他,口裏敷衍說道:“那是偶然在一個地下宮殿裏發現的,看著屬性相符,所以一直帶在身邊。”

姑射涵道:“待回到冰宮,為師便教你禦劍之術,你隻要能練到劍與人合,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段瑤心中自是萬分不願與他回去,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垂首應道:“徒兒一切都聽師父的。”

姑射涵收回手指,立起身來道:“剛才那兩個人,徒兒可是認識?”

段瑤被他一問,這才想起李婉真和她的八師兄葉夏初,姑射涵那一擊雷霆萬鈞,隻怕兩人早已是性命不保,不禁也有些黯然,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在此留下,倒害得他們白白丟了性命。將來遇上淩天一,又要怎樣跟他交代才好?

念及此處,對麵前之人愈發怨恨,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說道:“他們是徒兒的朋友。”

“朋友?”姑射涵哼了一聲,語帶不屑的道,“修道之人,哪來的什麽朋友。便是你那些親族,也是遲早要舍棄的。為師這次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手下留情,以後少跟這些人來往,知道了嗎?”

段瑤聽他說到手下留情,連忙就往那處望將過去,隻見那兩人倒在地上並無聲息,心中也不知他所說是真是假,想過去看上一看,又怕惹得他不悅,當下隻得先應了一聲,便聽他說道:“此去皇宮尚有些路程,徒兒身上有傷,先在此處找個地方歇息一陣,明日再上路不遲。”

段瑤又往那二人處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徒兒本來與他二人住在城東一座府邸,很是別致幽雅,不如”她說到此處,拿眼瞟了瞟姑射涵,見他臉上並無表情,低下頭一口氣說道,“徒兒這就叫他們搬走,以免擾了師父清淨。”

說完順勢就要朝那邊走過去。姑射涵又是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不必了,既然這兩人原來就住在那裏,為師也不行強取豪奪之事,且讓他們先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