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之間的愛輕得像空氣,
而我依然承受不起,
任往事在心裏不停的堆積,
如果你不懂珍惜,
思念會過期。
我們之間的愛重得像空氣,
越想逃離卻越沉迷,
而回憶太擁擠,
我無法呼吸,
隻能擁抱著空氣,假裝那是你,
不曾遠離
……
“啪啪啪……”巴掌聲自身後傳來,我以為是弘皙,並沒有理睬,仍然專注的彈著鋼琴。
“今兒怎麽來得這麽早?”竟比以往早了半個時辰!
前些日子,我終於從一堆藥碗中逃離,在陸太醫的批準下,正式可以離開屋子,所以便定期到琴房教弘皙彈琴。
“看來你恢複的不錯啊!”調侃聲悠悠而來。
“???怎麽是你?”我大驚,噌的跳起身,跑到他身邊。
“怎麽不能是我?”微挑的眉目,蘊含著一種不同於女人的風情,含笑的眼眸直視著我。
“盈月樓整修開張,你不是一直在忙嗎?”
“這次進宮是別的事情,順便過來看看你這個藥簍子啊!”他笑謔,輕點我的額頭。
我捂著額頭,眯起眼睛怒聲道,“說誰藥簍子!”要不是他們總是強硬的灌藥,我會落下這麽一個名聲?
“哼,誰應就是誰唄!剛才彈的是什麽,從來沒聽過,不過倒是挺好聽的!”他慢慢的踱步至鋼琴前,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敲著一個個琴鍵。
我站在一旁,聽著他完全不成曲的調子,欣賞著他頎長的身影。
“你和十三弟是怎麽認識的?”
“啊?”我一愣,直直的看著他,隨後走到他身旁,緩緩地牽起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在琴鍵上一下下按著,彈著最簡單的曲子。
“康熙三十八年,我才從南方回來後不久,想要逛逛京城,便私自跑出府。誰成想得罪了幾個壞人,在逃跑時不小心撞到了他,也就認識了。”彈著琴鍵,我狀似無意的說,隨即又想到了什麽,算計的笑著說:“現在,換我問你!??,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也二十歲了吧,怎麽連個福晉也沒混上?”古人算年紀,好像都是虛歲的。
胤?想是沒有料到我會這麽問,身體輕輕的顫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歸於平靜。
“哦?還不說?不過也是,誰願意老公長得比自己還要漂亮,有哪個女人甘願當綠葉?”我用餘光瞟著他,而他卻隻是揚著唇梢,睬也不睬我。
“老公?”久久,他抿著唇,眉頭微微皺起。
“就是相公啊!”我一愣,迅速回答,含笑帶過。
“你對誰都是那麽粗枝大葉,毫不顧忌嗎?”他沉思片刻,掙脫我的手,唇角高高的揚起,眯著眼睛說。
哦!居然不願意回答!我想了想,決定放他一馬。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況且,我們是搭檔!所以,我選擇相信你,起碼,你應該是了解我的!”笑望著近在咫尺的他,聞著他身側傳來的淡淡熏香氣息,我兀自的彈著單調的曲子。
“嗬嗬,搭檔?我喜歡這個稱呼!”白色的衣袂,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過些日子,皇阿瑪就要回宮了。前幾天,有旨意傳了回來,五月初一,十三弟會迎娶瓜爾佳氏;而九月初七,十四弟迎娶若含。”
叮——琴音倏然一抖——
“那可要恭喜他們了!”心底一沉,笑容漸漸斂去,我緩緩的說。
他驀然回首,深沉的看著我唇邊乍然漾起的笑容,久久,兀自笑出了聲。
這些日子,宮裏忙得團團轉,每個人的臉上都漾著喜色。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同年迎娶側福晉,而且月份相近,他們當然要加緊布置采購了。
噙著一抹譏諷的笑容,我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單手撐著下顎,癡癡的望著蔚藍無痕的天空。
“盈盈?”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我頓時怔住,撐起的手臂僵硬酸疼。
垂首,深深的呼吸,唇角向兩側拉開。
“回來了?”轉身的刹那,臉上已然是淡然舒緩的笑容。
轉眼之間,一月已過!
絳紫的衣袍,明黃的腰帶,腰間仍是垂著那塊暖色的玉佩。一個月的時間,他的臉頰消瘦了很多,眼中浮著淡淡的血絲,滿麵的疲憊。
“不是讓你照顧好自己嗎,怎麽瘦成這樣?”緩緩的靠近他,在一步之遙時,定定的停下腳步。“為什麽不愛惜自己呢?”心裏微微的酸澀,垂下的手指抑製不住的抖動。
“隻有這樣,你才會心疼啊!”他笑著,小心的看著我,眼中的脆弱頓時擊碎了我苦苦撐起的心牆。
“傻瓜!”抿著唇良久,才吐出這兩個字。
“傻一點,你才不會放下我。”他輕輕的、試探的拉著我的手,在觸及手掌的冰涼後,驀然一怔,隨即將我攬入懷中。
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他的懷抱,可是看著此時異常疲憊的他,我卻無法做出任何抉擇。他的憂鬱,他的心傷,他的落寞,時時刻刻牽動著我的心,放不下,解不開。
明媚的天空,暖暖的陽光,冷風吹過,掀起了陣陣寒涼。
有人說,一分鍾可以摧毀一個人,一小時可以喜歡一個人,一天可以愛上一個人,而忘記一個人,卻需要一輩子!
從我第一次主動牽起你的手,我就應該預見到,我會喜歡這個憂鬱的男孩;
從那個午後,你轉身刹那,陽光下閃亮的晶瑩,以及我退卻的思慮,我就應該預見到,我會愛上這個落寞的男孩;
……
從聖旨頒布的那刻,我痛徹心肺,難以控製的心緒上,我就已經知道:忘記你需要一輩子!
“胤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囁嚅了很久,我才生澀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也是蘊含了我所有心聲的話。
“不要!盈盈,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是不是你生氣了,你是不是要離開我?我不想要紅梅的,我要的隻有你而已。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要……盈盈,盈盈,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做錯了!”他忽然像個孩童一般,緊緊的環住我的身體,止不住的哽咽著。
“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看著你……”低喃的聲音,埋入我的衣襟中。
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仰著頭,直視著正午的驕陽,絲絲光亮刺痛了眼眸,淚水順著眼角淌下,默默的隱入衣領中。
淚眼朦朧中,我隱約看到,院門處背光站著的冷然身影,緊攥的雙拳,緊繃的身體……
自從康熙自五台山回來後,便一直忙碌的批奏著各地的折子,而今天,他卻仿佛得閑了一般,竟然想要考查我的棋藝。
而我,在無可奈何之下,隻能趕鴨子上架,見招拆招了。
乾清宮內,一如既往地安靜。
我凝神看著眼前的棋盤,右手摩挲著下巴至少已經有五分鍾了。
“淩月啊,你到底想好沒有呢?朕可是等了很久了。”康熙手持茶杯,靠著椅背細細的品著茶,眼神若有似無的瞟著我,仿佛看著我愁眉不展的樣子是一種享受。
“嘖,想好了!”沉目想了一下,將黑子穩穩的落入棋盤之中,卻聽到康熙突起的大笑聲,以及一旁李德全要笑不笑,卻又忍得異常辛苦的樣子。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想了一盞茶時間想出來的?看來謠言也不可輕信啊!”老康大力的將杯子放於一旁,不住的搖頭看著棋盤大笑。
“皇上,奴婢早就說過了,奴婢不精於棋藝。”
豈止不精,簡直就是——
“朕還當你什麽都會呢,哈哈!不過,你這種棋藝可是不妥,這樣吧,朕找個人教教你!”
看著老康真的捋著胡子思考著,我趕忙出聲,打消他這個念頭。
“皇上,奴婢確實對圍棋技藝不精,但是另一種棋,倒還是不錯。”迅速的收起棋盤上的棋子,我揚著笑臉,看向康熙。
自從上次乾清宮家宴大放異彩後,康熙對我的態度更是與眾不同,舉凡學習上的事情都會讓我隨身在側,陪同他學習算學、英文等等,相同的,對我的要求也愈加嚴格,凡是他認為不合格的,我就需要重新學習,茶藝就是其中一項。
“哦,什麽棋,朕倒是想要看看。”
“五子棋!”我挑眉,自信滿滿的說。
想當初,這可是我和默語閑來時的娛樂節目,對此,我可是相當有信心。要知道,當兩個心靈感應強烈的人玩這個遊戲,想要勝出,可不隻是幸運的問題了。
老康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專注的聽著我講解五子棋的玩法。
規則講解完畢,老康躍躍欲試,可惜,還沒有兩分鍾的時間,便被我‘擒下’。他不服,再鬥,再輸。我可不像那些臣子,戰戰兢兢的陪他下棋,生怕搏了他的麵子。或許正是這樣,才使得他格外喜歡和我下棋,即使我的棋藝差得可憐。以前有弘皙在場,我們還能用眼神溝通一番,可是今天不巧——
時間在鬥棋的過程中匆匆而過,而這種一邊倒的結果一直持續到晚膳時刻,在李德全的瞪視下,我不巧輸了一局。
“這個倒是有趣,以後再來陪朕下。”
“皇上,十四阿哥求見。”一旁的李德全突然開口,陪笑著說。
“哦,讓他進來!”老康擺手,端坐在椅上。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十四一身藏藍色的長袍,漾著燦爛的笑容給老康請安,眼光不時掃著我的方向。
“起來吧!”
“謝皇阿瑪。”他起身,站在一旁。
“咦,這是什麽?”忽然,他瞄到了棋盤,疑惑的看向我,而後望著康熙。
“哈哈,這是五子棋,淩月剛剛講予朕聽的,朕也才玩了幾把,不過倒是有趣的緊!”康熙回味的看著棋盤,麵容慈祥。
“看著倒是古怪的很。”十四慢慢踱步至我身旁,垂眸看著。
“何止古怪,玩起來倒也鬥智呢!哦,對了,老十四啊,以後你有空教教這丫頭下棋,免得她……哈哈……”
什麽?
我猛地抬頭看向康熙,有沒有搞錯,我才不想學,即使學也不要和他啊!
“皇上,奴婢不敢,十四阿哥平時勤於功課,奴婢怕擾了主子。”我趕忙出口,想要拒絕這份‘殊榮’。
“怎麽會,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你放心,我會用心教導你。假以時日,定讓皇阿瑪另眼相看!”明媚的笑容,恍痛了我的眼。
“好、好、好!朕等著淩月的進步!”康熙大笑著,而我卻頓覺烏雲罩頂。
笑吧,笑吧,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望著十四的方向,我無奈的撇嘴。
時間匆匆而過,而我卻在忙碌中尋求安靜。
“你這些日子很忙哦!”屋內,弘皙坐在一旁,開口說道,話語中多了那麽一點探尋的味道。
“知道我忙,你還來打擾我?”我抬頭,笑著瞅他。
“哼!我特意跑來陪你,你卻趕我?”他憤憤的走到我身邊,揪著我的衣服,紅潤的嘴巴微微的噘起。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有了英俊的雛形,可以看出,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太子爺的卓越風姿。
“我哪兒敢啊!你長得那麽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放下手中的炭筆,我雙手揉著他的麵頰,寵溺的說。
雖然我有妹妹,但是由於同齡或是默語冷淡的緣故,根本沒有體會到照顧弟、妹的樂趣,所以突然出現了小弘皙,隻覺得心底柔柔的,想要無限製的寵愛這個弟弟。
可是,多年以後,我才驚覺,我習慣性的作夏盈盈,一個已經24歲的女人;而在他們眼中,我隻是一個16歲的女孩子。
“誰愛啦!”他扭捏著,可惜被我抓著臉,動不了彎兒。
“我啊,我就很喜歡弘皙啊!”
“誰喜歡誰?”
突來的聲音,我和弘皙皆是一怔,齊刷刷的看向門外。
“十四叔?”一旁的弘皙上前兩步,不情願的瞪著進門的十四,癟著嘴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退到一旁,默默的看著他,不知他來這裏的原因,可是心裏卻下意識的回避。
“喲,許你來,難道我就不能來麽?再說了,是皇阿瑪讓我來教淩月下棋的。”十四挑釁的揚眉,走過他身旁時,特意敲了他光潔的頭顱一下。
“什麽?皇瑪法讓你教月月下棋?有沒有搞錯?”弘皙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噌的跳到我身旁。
我無奈的聳肩,肯定這個消息,順便告訴他我也是被逼的!
“月月,你好可憐,不過好像有人比你更可憐!”他惋惜的搖頭,順帶憐憫的看著一旁洋洋得意的十四,誇張的表情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的棋藝有那麽差嗎?不就是當初為了應付老康的考查,曾經讓他陪我訓練過一陣子嗎,也至於他這種表情?
其實,我也隻是懶得學習下棋,覺得無趣而已!要是換成打撲克或是麻將,我的樂趣興許還會大些,我站在一旁,暗自想著。
“你叫她什麽?”十四站到他的麵前,拽著弘皙問道。
“月月!”弘皙高聲說道,驕傲的揚著頭,“這是皇瑪法特準我叫的,隻有我能叫!哼。”他猛地推開十四,拉著我走到桌旁坐下。
我搖頭笑了笑,倒了三杯茶。
“十四叔,你也不必教了,反正教了也白教,倒不如趁早給自己找個借口,免得讓人嘲笑你棋藝不精。”弘皙瞥了我一眼,歪嘴說道,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這個小孩,一點也不給我麵子,越來越不可愛了!
“我偏要教!”
“好啊,倒要看看是誰先放棄了!”
……
他倆仿佛杠上了,你一言我一句,誰也不肯認輸。
“哼,論棋藝,連皇瑪法都說十三叔棋藝最棒。就算教,也是十三叔來啊!”弘皙謔的起身,插著腰說道。
端茶的手驀然一顫,而爭吵的兩人誰也沒有發現。
“你十三叔忙著當新郎倌,可沒有這功夫兒。”十四挑著唇角,遠遠的瞟了我一眼。
“月月?”弘皙小聲的說,不確定的喚著我。
“不是說下棋嗎,愣著做什麽?”我笑,指甲深深的刺入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