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到這裏來,是為何意?”蘅若看著眼前數不清的山巒問到。
“我知道悔過崖就在此處,卻不知究竟哪一座山崖才是悔過崖,你是蒼南和扶嬰的女兒,所以你一定知道。”
“你要找悔過崖?”
“找到悔過崖和連幽,我便放過刑如風和他兒子,還有南彊。”
“你找連幽做什麽?”
夜殤笑道:“我和你的目的不一樣,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搶你的紅蓮聖火。”
蘅若目光微動,說到:“我可以帶你去,但你說話要算數,這一次不要再騙我了。”
“再?我曾經騙過你嗎?”
蘅若自覺失言,她偏過頭去,說到:“跟著我的白綾走便是了。”說著她召出袖中的白綾,由它飛上天去。她對白綾念了一個咒,那白綾在空中盤旋數圈後便朝著一個方向飛去了,蘅若和夜殤也踏上白雲追了上去。
白綾落到一處陡崖下停了下來,蘅若收起白綾,揮手變出一團淡綠色的花瓣,讓它們飛到底端的崖壁上。那些花瓣附著上岩壁後發出一陣淡綠色的光芒,漸漸地,岩壁上出現了一個約一人高的洞口。蘅若收回那些花瓣,淡淡地說到:“就是這裏,走吧。”
兩人走入洞中之後,身後的洞口就自行封閉了,洞內黑暗無光,蘅若不得不化出一個綠色的光球,讓它飄在前麵引路。越往裏走,兩人就越覺寒冷,漸漸地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冰霜,再往深處走,雙腳已踏上了厚實的堅冰。
“這裏果真是關押前任火神連幽的地方?”夜殤有些疑惑。
蘅若道:“沒有錯,隻有這些上了萬年的寒冰才能壓住她的火焰。”
大地突然震動了起來,緊接著,一陣長長的嘶吼聲破空而至,轉眼間一條藍色的巨龍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那龍模樣極為凶狠,它用可怕的雙眼看了看這兩名闖入者,便怒吼一聲,對二人發動了攻擊。兩人在這隻龐然大物間靈巧地穿梭,夜殤絲毫未把這隻冰龍放在眼裏,毫不留情地在它的身上留下道道傷痕。冰龍被觸怒,暫時放下蘅若,轉而集中攻向夜殤,夜殤自是不屑,卻在每次要擊中它的致命之處時被蘅若阻擋了開去。
夜殤惱怒道:“你到底是在幫誰?”
蘅若一言不發,飛快地衝到夜殤和冰龍之間,袖中的白綾破空而出,直飛向冰龍。在白綾向前飛去的過程中,它突然碎裂成了由花瓣組成的長柱,緊接著在這條花柱中幻化出了一條綠色的水龍。那條巨龍衝上前去與藍龍纏鬥起來,一時間龍鳴之聲不斷,四周劇烈地晃動起來。忽然間,那條冰龍似乎認出了眼前的這條碧龍,嗚咽了一聲,放棄了攻擊,乖順地伏下了頭。
蘅若見狀飛到了碧龍的頭頂立住,對冰龍道:“我想進去見見連幽,可以嗎?”
冰龍發出了一聲鼻哼,順從地讓出了一條道來。蘅若轉過身,示意夜殤上來,夜殤飛到蘅若身旁落下,奇怪道:“怎麽回事?”
蘅若道:“這條冰龍曾被我娘用碧水龍綾馴服過,所以對它很是忌憚。”
說話間,蘅若已對碧龍下達了命令,巨龍載著兩人直飛入洞穴的更深處。很快,岩壁上的冰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灼人的熾熱。狹窄的甬道瞬間變得開闊,一片沸騰的岩漿池中冒出了一個孤島,上麵躺著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
“請問……”
一個柔軟的聲音入耳,司徒小魚聞聲轉頭,看到身後之人後一下子跳了起來。她一下抓住他的手,怒道:“你到底把仙女姐姐帶去哪裏了?你把她怎麽樣了?!”
男子眨了眨眼睛,問到:“姑娘,我認識你嗎?”
司徒小魚冷哼一聲道:“你別裝作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那天我看到你把仙女姐姐帶走了,然後她就一直沒有回來!別以為你是蛟王就有什麽了不起的,你要是敢傷了仙女姐姐,我司徒小魚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男子轉了轉眼珠,咯咯笑道:“別生氣嘛,女孩子生氣容易生皺紋的。我剛才也是一時眼拙沒有認出你,你的仙女姐姐現在好好的呢,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真的?你別又耍什麽花招。”
“唉呀,我哪敢跟你耍什麽花招,你不願意隨我去就算了。”
“我當然去啦!好吧,暫且信你一回,我們走吧。”
男子聞言綻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看得司徒小魚打了個冷戰,她心想,這個瀾今天怎麽看起來這麽奇怪?
側臥的紅衣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支起了身子,雪白的肌膚在四周一片火紅的映襯下顯得更為晶瑩剔透。她波瀾不驚地看著這兩個闖入者,然後將目光落向了蘅若。
“你和扶嬰是什麽關係?”
“我是她女兒。”蘅若淡淡地答到。
“怪不得能夠操縱碧水靈龍。你叫什麽名字?”
蘅若將水龍喚回,化作白綾收入袖中,而後答到:“蘅若。”
“蘅若?”連幽長長的睫羽輕顫了一下,目光落向遠方,說到:“當年她說蘅若花開會第一個帶我去看,可是我並沒有等到那一天。”
“她很想你。”
連幽聞言冷笑了一下,說到:“她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存在麽?”
“她隻有你一個妹妹。”
連幽身子一顫,開口道:“沒有了,早就已經沒有了。”
蘅若還想說什麽,卻被連幽冷冷地打斷:“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有兩個目的。一是來看看你,替我娘做她想做卻沒有勇氣來做的事情。”
連幽目光微動。
“另一個目的,是想問你借紅蓮聖火。”
連幽不問她要紅蓮聖火是為何用,隻淡淡地掃了一旁的夜殤一眼,說到:“可以,隻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夜殤道:“你不要誤會了,她要的是紅蓮聖火,我要的卻是另一樣東西。”
連幽一怔:“你們兩不是一起?你是誰?”
“她是她,我是我,我是魔君夜殤。”
連幽目光一動:“你是第幾任魔君?”
夜殤道:“第四任。”
“已經第四任了啊……”
夜殤明白她心中所想,開口道:“第一任魔君風歸你應該很熟悉吧?你就是因為他被關在這裏的。他曾寫下一部《六界兵法》,並憑著這部兵法戰無不勝。他死後這部兵法便失去了蹤跡,你是唯一可能知道這部兵法在哪裏的人。”
蘅若聞言閉了閉眼睛,心道這一次果然又被他騙了。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南彊呢?隻怕放過隻是暫時的,而統一六界才是他最終的目的。《六界兵法》是第一任魔君風歸費盡畢生心血寫下的兵書,傳聞得此兵書者可以征服天地,隻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人再見過這部兵書。原來夜殤讓她帶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不錯,我知道那東西在哪,我也可以給你,同樣也有條件。”
“什麽條件?”夜殤不想她這麽快就答應了,興奮之餘也擔心她開出的條件太苛刻。
連幽手中化出兩團紫色的火焰,開口道:“你們若能在這團火裏待上半個時辰,我便將你們要的東西給你們,但你們兩個人必須都通過這個考驗。”
夜殤道:“我說過,她是她,我是我,為什麽要我們兩人同時通過考驗?”
連幽道:“條件就是這樣,答不答應隨便你們。”
夜殤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火?”
“情火。”
蘅若身子一顫,夜殤卻不知那是什麽,疑惑地重複到:“情火?”
“情火對無情無義之人如同無物,但對有情之人卻是極為可怕的。越是有情的人,這火燒在身上也就越痛,有的人,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便會化為灰燼。”
夜殤不屑道:“就這樣?那就盡管來吧。”他回頭看向蘅若,見她眼中有些猶豫,但她隻是遲疑了片刻,便抬起頭來說到:“好,我答應這個條件。”
連幽將手中的兩團火朝前送去,紫色的火焰瞬間將兩人包裹住。夜殤身在火中,卻絲毫感覺不到熱度,隻因他心中無情,情火灼傷不到他分毫。但回頭見蘅若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額上很快生出汗來,夜殤心中感到一陣不妙。連幽靜靜地看著二人的反應,不動聲色。
終於在一炷香之後,蘅若再也受不住烈火的灼燒,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夜殤一愣,在一旁試圖叫醒她,可她似乎暈厥了過去,什麽聲音也聽不到。連幽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扶嬰,你的女兒也是這般多情之人,你又憑什麽管我?”
“沒用的女人。”夜殤低聲咒罵了一句,卻在看著烈火中的蘅若時,腦海中莫名地跳出了一個畫麵。畫中是被熊熊烈火包圍著的東皇鍾,東皇鍾裏隱約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還未看清那個人影,畫麵就突然消失了,眼前隻剩下倒在火中的蘅若。
夜殤皺了皺眉頭,忽然抬起腳步跨向了蘅若所在的那團火焰中。
被情火燒得頭腦發暈的蘅若隻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被人扶起抱住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沒有拿到我要的東西前,你不準死。”
蘅若忽然莫名地笑了,盡管他的話是那樣的冷酷無情,但她此時卻是真真切切地靠在他的胸膛,好過三百年前孤獨地忍受著煉獄神火的焚燒。夜殤的身體將她與情火隔開,使她身體上的疼痛減輕了一些,但頭腦卻還是處於迷蒙的狀態。在這樣的迷蒙中,她忘記了現在的處境,隻安心地感受著這個懷抱帶給她的熟悉的感覺。如果烈火焚身可以換來這樣的相依,她寧願在火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