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絮一怔,幹巴巴的笑了笑:“我……我今日準備的都是辛辣,沒有甜食。”

薛行淵聞聲,笑容淡了下去:“無事,明日我出去買些點心,正好給阿文備些。”

李絮絮鬆了口氣,急忙遞筷子給薛行淵。

“行淵,近來刑部格外忙碌,上頭幾個主事日日將別處的抄錄丟給我,我手都快寫斷了!這些事情也太無趣了,你可否幫我再去向孫伯父說說,給我升個官職什麽的?”

薛行淵回過神來,瞧著李絮絮,心中忽然覺得好笑。

他當初是怎麽娶了林挽朝那樣好的女子後,能喜歡上麵前這樣平平無奇,又不甘平凡的李絮絮呢?

為了眼前的人,竟棄了林挽朝。

李絮絮茫然的眨了眨眼,低頭看自己,可並未有不妥,她抬起頭試探問道:“夫君,怎麽了?”

薛行淵垂下眸,冷冰冰的笑了,“無事。”

“那刑部的事……”

“我知道了。”

李絮絮扯起一個諂媚撒嬌的笑,挽住了薛行淵的手臂,“行淵哥哥,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三日後,永樂公主要在公主府設百花宴,邀請了我,屆時我一定會為你長臉!”

“百花宴……”薛行淵呢喃一句,皺起眉:“公主怎麽會與你相識?”

李絮絮洋洋得意:“刑部攏共就我一個女官,名聲自然響當當的,她有意與我結識,倒也不足為奇。”

薛行淵目光沉了下來,聲音低沉:“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

李絮絮一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永樂公主和太子一母同胞,她邀你赴宴,便隻有一種可能……你若是去,需得萬分小心,不可落了把柄於他人之手……”

還未說完,李絮絮就鬆開了他胳膊,眼中都是詫異和失望。

“你的意思是,我隻可能是因你才入了那群名門貴女的眼,跟我自己毫無關係?”

薛行淵覺得疲憊心煩,此刻更是心累。

李絮絮為何就不能有一半林挽朝的心思和聰慧,哪怕不能幫他,可也不該總是給他拖後腿、添麻煩。

“絮絮,朝中事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罷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薛行淵放下筷子,一口飯菜都沒吃,轉身回了屋子。

李絮絮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飯廳。

如今,薛老夫人總是帶著薛玉蕘和薛行文在自己的院子裏用膳。

自從上次發賣了那兩個丫頭,府裏的傭人也都對自己避之不及。

她所有的希冀,就都在薛行淵身上。

可如今,他也像變了個人。

偌大的薛府,沒有人向著她這一邊。

薛行淵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李絮絮一把抹掉了眼淚,咬著牙,她知道了,一定是因為林挽朝!

——

林挽朝知曉此次剿殺十二人屠危機重重,其中不乏使用暗器者,她連夜用金絲和千年滕枝編織了幾套軟蝟甲,又做了精巧的手弓,固定在手腕上,隻要手指輕動就可發射快箭,適用於突襲。

做好了,她便將這些裝上馬車運送到了大理寺。

衛荊看見後眼睛都冒光,想拿起一個,手還沒碰到就又訕訕收了回來,上次那木鳶給他留了陰影。

“林寺丞,這……可以碰嗎?”

“箭未上膛,自然可以碰。”林挽朝說完,就瞧見裴淮止從廳堂出來了。

他抱著胳膊,站在石階上看著一車的武器裝備,挑了挑眉:“這得讓林寺丞少賺不少吧?”

林挽朝往上走了幾步,站在他麵前行禮,道:“沒事,這錢寺卿大人出就好。”

裴淮止笑容一凝:“你還真是滿打滿算,半分虧都不吃。”

他別過視線,忽然看到馬車旁還站著個小孩兒,看著眼熟。

對了,這是那個林挽朝撿回來的……

三個月沒見,個子竄的倒挺高,養的白淨,裴淮止險些沒認出來。

林挽朝道:“大人,不出錢也可以,我有個小忙想請大人幫幫我。”

裴淮止臉色不虞:“讓我猜猜,不會是為了那個小子?”

林挽朝急忙奉承:“要不說大人料事如神。”

“幫忙的事情先擱著,你先告訴我,他是不是天天這樣跟著你?”

這句話林挽朝沒明白,便如實回答:“是,十一整日待在府裏,我怕他悶壞了。”

裴淮止捏著扇子,目光有些冷淡:“他自己不會出來溜達?”

林挽朝順勢笑了笑,看著十一,覺得他甚是可愛,“十一還是個孩子,我怕他又迷了路。”

“孩子?”裴淮止的視線緩緩移到林挽朝身上:“他少說也有十五歲了,算哪門子孩子?已經是半大的男子,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

說到一半,裴淮止才察覺自己的聲音大了些,餘光掃見林挽朝在看自己,衛荊等人也在看自己,皆是麵色凝滯。

裴淮止慌忙收了情緒,壓下自己的失態,沒好氣道:“說吧,幫什麽?”

林挽朝正色道:“我想讓十一跟著衛荊學武。”

裴淮止挑起微微上挑的眸子,忽然嗤笑一聲:“你以為大理寺的守衛是誰都能當的?”

“十一有底子,他還有機關遁甲的天賦,我想收他為徒,到時大理寺就有兩位機關師了。”說著,林挽朝伸出兩根手指頭到他麵前,像兔子耳朵。

裴淮止望著麵前兩根纖細白玉的手指,神色微頓,後知後覺移開視線。

不過想來,倒也是對的的。

總之,比整日跟著林挽朝進進出出好。

裴淮止思慮片刻,衝衛荊道:“帶著那孩子去後麵領個牌子,往後就跟著你。”

衛荊忙應下來,帶著十一往院內走去。

十一往後退了幾步,急忙看向林挽朝,眼中像是畏懼。

林挽朝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忽然發覺這孩子已經長得比她高了。

“放心跟著去,晚上我們一起回府。”

瞧著她她這幅溫柔悉心的模樣,裴淮止默默在背後垮了臉,配上一個白眼。

一直到十一離開,林挽朝還站在石階望著。

裴淮止擠出笑容,語氣陰陽:“行了,人都看不見了。”

林挽朝舒了口氣:“難怪以前師父師娘待我好,如今我也有了小徒弟,才知道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