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這婚宴啊,薛夫人也來了!”
“薛夫人?莫不是……那位同將軍合離的原夫人?”
“是啊,呸呸呸,你瞧我還亂喊,人家如今可是伯爵府嫡女。我遠遠瞧見,臉也被治好了,竟生的是國色天香。”
……
李絮絮死死捏著拳頭,止不住的發抖。
林挽朝,林挽朝!
又是林挽朝!
她事事都要壓自己一頭也就罷了,為何還要來她的婚宴上搶風頭?
李絮絮咬牙,一把扯掉了紅蓋頭,衝過去一把打開門。
門口兩個丫鬟嚇了一跳,見是新娘子自己扯了蓋頭,驚呼一聲:“李姑娘,萬萬不可,這蓋頭得由將軍來掀!”
李絮絮冷冷的在她們二人臉上看了看,開口:“你們還有沒有規矩了?我已經嫁給了行淵,我是薛夫人,我才是,誰讓你們喊我李姑娘的!?”
兩個丫鬟一驚,緊忙跪了下去。
她們也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李絮絮平日裏與她們相處極好,大方慷慨不說,更是與她們姐妹相稱。
此刻卻如同變了個人,那雙眸子像猝了毒。
“看來你們很喜歡那位原夫人,既然這樣,薛府也容不下你們了。”
丫鬟錯愕的抬頭,惶恐萬分的撲過去想要求饒,李絮絮冷冰冰的後退,躲開她們。
她抬眼,望向遠處的管家婆子,冷聲道:“我的大婚之日,不允許任何人添晦氣。”
說罷,她將頭上的金釵丟出去,管家婆子見錢眼開,撲過去將釵子撿了起來,兩眼冒光:“夫人放心,保準你再也見不到這兩個死丫頭!”
李絮絮閉上眼,努力這才勉強壓住了怒氣。
兩個丫鬟被捂住嘴,從後院拖了出去。
果然啊,這人不狠,還真是不能立足。
她曾經是漠北孤苦無依的采藥女,而如今,她是風光無限的將軍夫人,竟然連丫鬟都敢騎到她頭上。
當真可笑!
李絮絮往前院走去,她倒要看看,今日林挽朝還能從她手下將薛行淵搶走了不成?
——
薛行淵望著被壓了一頭的杯子,眉眼愈冷。
可裴淮止地位就是比他高,他又怎麽奈何得了?
隻能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喜宴上的人各懷心思,都瞧著這二人能翻出什麽花樣巨浪。
倒是裴慕淵泛起了愁,他懷疑這裴淮止就是故意的。故意來這裏攪和婚宴,故意壞他的計策,故意不讓自己有機會拉攏薛行淵。
林挽朝忽然開口笑了笑:“故意的。”
薛玉蕘一怔:“阿姐,什麽故意的?”
“沒什麽,吃點心吧。”說著,往嘴裏送了一塊桂花糕。
此刻,李絮絮手裏拎著蓋頭,直奔前院。
卻在見到這滿院子上百的人時,腳步僵在了原地。
目光一個個投了過來,從詫異驚愕,轉為掩麵偷笑。
“這……這新娘子是等不及自己跑出來了嗎?”
“薛府是沒與新娘子教規矩嗎?哪有大婚之日拋頭露麵的……”
裴淮止視線一變,望向薛行淵身後,微微驚訝,隨後露出幾分奚落的笑意。
薛行淵察覺不對,轉身去看,當即怔在了原地。
是李絮絮。
滿院子的人議論紛紛,不免朝中顯貴和家眷貴婦,薛行淵的臉色頓時就冷硬了幾分,氣血翻湧。
林挽朝也奇怪,但反應過來後忙拽了一下一旁的薛玉蕘。
“快將她帶回去,否則薛老夫人瞧見了,對她心疾不好。”
正說著,卻還是晚了一步,薛老夫人與一眾貴婦正在寒暄,從裏廳出來了,說笑著,直到看見李絮絮後,笑容緩緩僵住。
身後的貴婦也不知這是怎麽了,詫異的麵麵相覷。
李絮絮捏緊了蓋頭,本想後退的腿硬生生的邁了出去。
林挽朝可以臨危不懼,鎮靜自若,她也可以。
她提起笑,朝著薛行淵走去。
“夫君。”
薛行淵微微凝眉,聽見身後傳來裴淮止的一聲輕笑,他沒回頭,卻死死的捏緊了拳頭。
“絮絮,你來做什麽?”
李絮絮笑容微凝,卻很快調整好,她走近,低聲道:“這是你我的大婚,我怎麽不能來?我不來,便由著你與林挽朝敘舊?”
薛行淵張口欲言,伸手去拉李絮絮的手,卻被她避開。
她拿過薛行淵手中的酒,鎮定自若的敬向在座之人。
“多謝諸位今日能來參加我和行淵的婚禮!”
說罷,一飲而盡。
她頷首,望向對麵涼亭裏的林挽朝,挑釁一笑。
跑來參加前夫君的喜宴,不是自尋不痛快?
林挽朝,你看呀,如今站在薛行淵身邊的人是我,不是你!
這一番下來,想必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李絮絮行事大方肆意,比得過京中任何一個女子,尤其是林挽朝。
裴淮止鄙夷的搖了搖頭,隨後放下了筷子。
沒想到,這還有人替他攪和婚禮,看來這一頓難吃的飯是白吃了。
還不如林挽朝府裏的家常晚膳好吃。
薛行淵閉上眼強壓惱怒,神色極為難堪:“絮絮,回去。”
李絮絮看向他:“什麽?”
“新婦不得拋頭露麵,你快回去!”
李絮絮聞言,冷笑一聲:“我不呢?”
裴慕淵在一旁瞧夠了熱鬧,意識到若是自己這時上去解圍說不定就能拉攏到薛行淵,便甩開扇子上前。
“薛夫人,將軍所言甚是啊,北慶可沒有新娘子拎著個蓋頭亂跑的規矩,將軍也是為了你好!”
李絮絮一怔,聽著這聲音耳熟,回頭望去,見是那日邊城圖謀不軌的瑞王世子。
“是你?”
薛行淵眉頭壓的更低——他們認識?
他的妻子,認識瑞王世子?
再想到他剛來的一身紅衣,薛行淵不可能不亂想。
不僅是他,還有座上其他賓客。
裴慕淵猛的愣住,下意識看向薛行淵,擺著扇子解釋:“薛將軍,我……我可不知什麽情況,我與你家娘子……”他說著,心虛的瞧了一眼裴淮止,道:“可從未見過。”
薛行淵將懷疑的目光落到了李絮絮臉上,卻瞧見她倒是絲毫不懼。
李絮絮原本也是怪自己說漏了嘴,可轉念一想,林挽朝有攝政王世子作靠山,進了大理寺,她為何不能以瑞王世子為靠山呢?
這京都能有幾個人能相識於瑞王世子?
此刻,是她李絮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