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淵看見妹妹脖子上有一片青淤,他從小是習武長大的,所以幾乎是一瞬間便看出,那是被人掐出來的傷痕。

有人敢動他薛行淵的妹妹?

薛玉蕘捂住脖頸,正欲解釋,卻忽然想到了什麽。

如果……如果耽誤了哥哥進宮的時間,哥哥會不會就請不到求親聖旨了?

“是林府……十一……”

薛玉蕘聲音微弱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十一會幫她,也隻有十一能幫她,不會拆穿她。

薛行淵猛的擰起眉,他記得那個少年,目光總是陰惻惻的,跟在林挽朝身後寸步不離。

當初也是因為他,林挽朝才對自己動了殺心。

如今,竟還對自己的妹妹下如此重的手?

“我去找他問個清楚!”

薛行淵拉過馬,翻身躍了上去,往林府打馬而去。

薛玉蕘自責的咬了咬唇,反應過來後,急忙讓下人也牽來自己的馬。

“駕!”

林挽朝正要去大理寺,剛出了府門,忽然聽到遠處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

十一當即橫著劍,護在了林挽朝身前。

他感覺到,來者不善。

果然,隻見薛行淵禦馬疾馳而來,停在了二人麵前。

他先看見了林挽朝,就那一瞬,目光便陡然變得凝重。

林挽朝:“……”

他怎麽又來了?

薛行淵張口無言,隻能沉沉的注視她一眼,直到看向十一的瞬間,目光忽然冷厲起來。

他身騎高馬,當即抽出利劍,指向十一。

“你為何傷我妹妹?”

林挽朝愕然,望向十一,“你傷了薛玉蕘?什麽時候的事?”

十一沒有說話,垂眸低聲道:“昨日,是我傷的。”

林挽朝皺起眉,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招惹誰不好,偏偏惹上薛行淵這種狗皮膏藥。

還是瘋狗的狗。

正要問個清楚,又有一人策馬而來。

等馬停下來,眾人這才看清,那是薛玉蕘。

薛玉蕘翻身下馬,和十一視線交集,眼中頓時湧上愧疚,但她隻能死死咬著牙,衝十一搖頭。

她希望他能明白。

如今,隻有這一種辦法了。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再去陷入那泥潭。

隻是如此,十一便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盡管裴舟白答應過自己不會下旨,可事到如今,他傷了薛玉蕘也是事實。

“我的確傷了她。”

薛行淵凝起深諳的眼眸,微微偏頭,質問:“你怎麽敢的?”

十一收回目光,與薛行淵對視。

“不為什麽,我對薛家人,一向如此。”

林挽朝聽到這話也是一怔。

針對某個人,這實在不是十一的性子,況且,曾經十一也教過薛玉蕘用箭,那時候他們不也安然無虞麽?

“十一,到底是怎麽回事?”

十一安撫般的笑了笑,“姐姐,沒關係,我自己解決就好。”

薛行淵見他對自己的質問如此不屑一顧,竟然還說對薛家一向如此,更覺得怒火中燒。

他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借著馬背一躍而下,劍鋒直衝著十一而來。

十一目光一沉,一把推開林挽朝,抽出劍格擋,卻被那把在沙場猝了無數敵軍鮮血的殺刃震得虎口發麻,不由後退一步。

“哥哥!”

薛行淵聞聲回頭看了妹妹一眼,說道:“哥替你報仇,剁了他這雙手。”

十一不解釋,薛玉蕘則更是自責,她原本隻是想這樣一來,就可以拖延麵聖時間,卻沒想到哥哥會下死手。

“玉蕘,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挽朝在一旁問,它不信十一會去欺負別人。

可說話間,二人已經纏鬥在了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薛玉蕘抿了抿唇,開口解釋:“是我……是我跟蹤十一公子,不關十一公子的事。”

薛行淵聞聲一怔,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詫異的回頭看她。

就在此時,十一忽然捕捉到薛行淵怔愣間刹那的弱點,抬起胳膊上的腕箭便對準了他。

裴舟白有句話說的沒錯,斬草就要除根。

留著薛行淵,隻會後患無窮。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機會,讓他永遠消失在林挽朝的世界。

“哥,小心!”

薛玉蕘見此大駭,幾乎是沒有什麽猶豫,她衝過去推開了薛行淵。

下一瞬,有什麽東西沒入了身體,冰涼,又有些冷硬。

“玉蕘!”

林挽朝和薛行淵幾乎是同時驚叫出聲。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順著箭羽滴落在地。

薛玉蕘怔怔的插在胸膛上的短箭,抬頭看向向惶恐又錯愕的薛行淵,眼中露出惶恐和害怕。

隨即,整個人失就仿佛了力氣一般,倒了下去。

好在薛行淵眼疾手快,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她。

"玉蕘......"

"哥,不關十一的事……是我……"

“我不想,你再打擾阿梨姐姐,更不想你成為朝堂爭端的出頭鳥,我隻想,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母親的死,對她的衝擊太大了。

她不願再眼睜睜看著家人卷入這些是非之中。

遠處的十一緩緩垂下了手,握著劍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他剛剛,怎麽會動殺意?

如果沒有,薛玉蕘就不會中箭。

林挽朝也衝了過去,她跪在地上,用手捂住往外流血的傷口,抬頭衝十一喊道:“快去請大夫!”

"……好!"

十一轉身離去。

薛行淵看著妹妹昏迷過去,氣若遊絲,隻覺得心中如同刀攪。

親眼看著母親死在眼前,難道還要讓他看著妹妹也死在自己懷裏麽?

薛行淵看向林挽朝,眸色複雜。

“阿梨,你就這麽恨我麽?”

林挽朝一頓,抬手就衝薛行淵一巴掌。

“你看看清楚,現在你妹妹生死未卜,你卻還在糾結這些情情愛愛,薛行淵,你的腦子呢?”

薛行淵混亂錯愕的心在這一瞬間仿佛幡然清醒,耳中的嗡鳴過後,他聽見了妹妹微弱的呼吸。

“我承認,十一動了殺念是他的錯,因為你方才也是衝著他命去的!但是,現在救人才是最要緊的!”

她回頭,看見十一領著大夫而來,急忙道:“大夫來了!快,把玉蕘抱到院子裏,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