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原中也的怒吼聲衝破霧氣時, 原本漂浮在半空的異能結晶突然暴動。泛著黑氣的魔力凝成實質,遮天蔽日,所過之處凋敝枯萎, 眨眼間黑氣就湧入結界。
蘭陵王單手劈開黑霧,劍氣衝**出一片空白地帶。他朝著太宰治一點頭:“麻煩了。”
太宰治會意, 往前走出幾大步。觸碰到手指的瞬間, 黑霧不可抗地褪去,而剩下魔力波**卻絲毫未減,襲上麵門。
一柄閃著寒光的劍突兀出現在眼前,蘭陵王不知何時帶上麵具, 擋在了太宰治前方,正麵迎上足以撕裂空間的魔力漩渦。
被人護在身後的太宰治雙眼微微睜大。
白光在劍尖與魔力接觸的一刻驟然爆發,強烈的光芒幾乎要灼傷眼睛,讓人不得不回避。
等癱倒在地的黑手黨們察覺到體感溫度逐步下降時,才試探著慢慢睜開眼。幻術般的宇宙和桃源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他們最開始進入的密室。
密室特殊材質的牆壁已被腐蝕得鏽跡斑斑,狼藉地麵上散落的方罩碎片呈結晶狀。最中央的半空中, ‘寶石’正發出淡淡柔和白光。
大腦還沒來得及處理目前的狀況,他們呆在原地,直勾勾盯著那塊光源, 直至一隻戴著護甲的手虛握住光源。
蘭陵王收回阿芙洛狄忒碎片, 又往前走兩步,旁人才順著他的軌跡看見倚牆站立的中原中也。
港口afia的重力使麵無表情,嘴唇緊抿。他搖頭拒絕蘭陵王“需要我扶你一下嗎”的詢問,繃著臉跨步離開, 風衣下擺隨風揚起, 邁開一步, 然後——哐當倒地。
距離他最近的蘭陵王手疾眼快扶住了他和他掉落的帽子。
中原中也閉著眼,哪怕失去意識眉頭依舊不適地皺起。
蘭陵王表麵沒有絲毫慌亂,實則內裏的藤丸咲嚇了一大跳,正在捏著googogo緊張兮兮地把中原中也全方位掃描一遍。
gogogo不過兩秒就得出結論:精神力量透支太過,身體自動修複程序啟動。
簡言之,睡著了,沒兩天叫不醒的那種。
“……”
放心吧,中原先生,你幫了我那麽多,我一定會替你向森鷗外多請幾天帶薪假的。
“長恭君!”
被突然喊到名字的蘭陵王回神:“怎麽了,太——”
……太宰先生。
深棕卷發的青年好像沒受到多少影響,精神狀態好過在場所有人。他單膝跪地,表情虔誠,用著詠歎般的腔調高聲請求:“拜托了,長恭君,請和我殉情吧!”
“……”
蘭陵王含蓄地壓下太宰治高舉的雙手,笑容疏離:“我覺的,還是先找醫生給中原先生檢查一下比較重要。”
“說的也是,”太宰治看起來十分認真地思考,“要是中也就這樣掛了,一定要好好慶祝。”
“到時候我們就殉情吧!”
他一把握住蘭陵王的手,眼裏的星星幾乎要跳出畫麵:“在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真正的美麗不僅在於外表,美好的心靈更加重要!”
這話說的,當初第一次在偵探社委托的時候你也不是這個態度啊。
“而您!不但外表美麗,還從可怕的女神手下保護了我!拜托了,請一定要——欸?人呢?”
在他自顧自地抒發一腔肺腑之言的時候,蘭陵王已經帶走中原中也,用他的指紋開門離開了。
離開密室後,森鷗外的聯絡很快接通。
“長恭君果然沒有辜負我的信任。”
對麵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對了,中也君在你附近嗎?他應該也接到了我的聯絡,但一直沒回複。”
蘭陵王看了一眼懷裏睡得黑甜的中原中也,又回頭看了眼不成樣子的密室,聲音中帶上些許歉意:“森先生,可能需要您派人處理一下了。”
“……?”
此後過了整整三天,中原中也才從漫長的睡眠中蘇醒。確定了他的身體沒有異樣後,藤丸咲才放下心,去跟森鷗外請辭。
聽取了因為倒黴而被迫直麵‘阿芙洛狄忒’的屬下報告,森鷗外內心波動不可謂不大,連帶著看向蘭陵王的目光都謹慎許多。
一番客套話後,森鷗外斟酌著開口:
“這次的事件,有我考慮不周在內,但——”
“森先生,”蘭陵王看穿他的憂慮,“這次隻是偶然,您不用放在心上。”
“關於我的身份和目的,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我丟的東西已經找到,自然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橫濱,無須擔心。”
森鷗外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在蘭陵王臨走前提出了最後一個也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類似這樣的情況,以後還會在橫濱發生嗎?”
港口afia的首領目光沉沉,等待著他的回答。
蘭陵王動作一頓,麵具下表情難辨。
“……誰知道呢。”
推開首領室的大門,他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了港口afia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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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袋全吃光了?”
中島敦抖落著狗糧包裝袋,發現隻倒出了零星幾顆後,臉上止不住的震驚:“怎麽會這樣,我早上來看的時候這一袋還還剩一大半呢。”
離開橫濱之前,來武裝偵探社領狗的藤丸咲也表示難以置信。
藤丸咲按著卡瓦斯二世的頭,把它從裏到外仔仔細細觀察一遍,目露擔憂:“食量太大了吧,等回去一定要找阿斯克勒庇俄斯給你做全身檢查。”
聽到“檢查”的字眼時,白狗嗚咽兩聲,精神肉眼可見地又萎靡了。
“不應該啊……”中島敦撓著頭百思不得其解,“每餐的量應該是定好的才對……”
他求助般地看向正悄步走進會議室的人:“太宰先生,你看到卡瓦斯二世吃飯了嗎?”
被喊住名字的人一僵,馬上落落大方地轉過身:“沒有哦敦君,我一上午都在睡覺。”
“港口afia的事耗費了好——多精力,到現在還沒恢複,”太宰治拉長聲音抱怨,又眨了眨眼,“長恭君不會因此責怪我吧?說起來我的提議您還沒——”
“沒關係,”藤丸咲微笑著無視了他,“我回去會監督卡瓦斯二世的。”
太宰治不甘心地似乎想再說些什麽,會議室的門突然從裏麵被打開。
外披黑色羽織的中年男人氣質冷酷,雙手攏在袖中,步履穩健地來到他們身邊,對著藤丸咲沉穩客氣地點頭:
“這次的事件我已經聽太宰說了,總之,還是要感謝您。”
這還是藤丸咲第一次看見偵探社的社長,他調整好表情,握住對方伸出的手。
“您客氣了,還要多謝偵探社伸出援手。”
太宰治走到福澤諭吉身後,嘴角還殘留淡淡笑意。
中島敦左看看福澤諭吉,右看看太宰治,還是選擇把“可我們隻是幫忙養了幾天狗啊”咽回了嘴裏。
關於‘阿芙洛狄忒’和高長恭的身份,從港口afia回來後,太宰治單獨跟福澤諭吉進行了一場匯報,其中除了具體的事件,還包括他自己的一些猜想。
關於女神、異能力、蘭陵王,還有港口afia。
握著的手溫熱而有力,福澤諭吉看著眼前戴著麵具的少年,內心模糊的想法逐漸明晰。
不管對方有多少驚世駭俗的秘密,他的確守護了橫濱。
“武裝偵探社隨時歡迎您。”
藤丸咲有些驚訝,但還是彬彬有禮地道謝。
也不知道太宰治到底跟偵探社社長說了什麽,但這個態度已經達到目的了!
一旁的國木田獨步拿著筆記本算完賬,臉上竟然有些戀戀不舍:“您這就要走了嗎?”
深知對方絕不是在短短幾天內跟他建立起深厚感情,而是舍不得他給出的巨額撫養費,藤丸咲微笑著從他手裏接過牽引繩。
“畢竟還有人等著卡瓦斯二世呢。”
泉鏡花最後摸了一次薩摩耶蓬鬆的毛發,少女站起身,心情肉眼可見地失落。
中島敦低著頭輕聲安慰。
臨走前,卡瓦斯二世在偵探社每個人麵前都繞了一圈,最後戀戀不舍地嗅了嗅中島敦的褲腳,看來對這位臨時飼主相當滿意。
偵探社時常投喂的那隻三花貓也靠近過來,搖著尾尖蹭了蹭白狗的前肢。
藤丸咲握著它的爪子,半真半假地教訓:“不行啊卡瓦斯二世,人家是貓科,你是犬科。”
眾人都以為他在說小咪和卡瓦斯二世,聽過就拋之腦後,太宰治的臉色倒是變了一變,又馬上恢複正常。
等藤丸咲和卡瓦斯二世離開後,偵探社成員們才回到繁忙的工作中。
中島敦伏在桌麵翻看手裏的資料,試圖進入工作狀態無果後,忽然歎了口氣:“早知道要一份長恭先生的聯絡方式了,我已經開始想念卡瓦斯二世了。對了國木田先生,你是不是有他的號碼來著?”
“有是有……”國木田獨步翻開手機,麵色為難。他一直負責聯絡,手機裏存下了對方的號碼,“但這是橫濱本地的,不知道他以後還用不用。”
“就算不是以後應該也不會見到了。”
中島敦和國木田獨步同時驚訝地抬起頭:“亂步先生?”
偵探社最後方,江戶川亂步悠哉往嘴裏塞著點心,“唔唔唔”地又說了一句什麽。
中島敦無奈放下資料:“把東西咽下去再說話啊,亂步先生。”
既然偵探社的名偵探都發話了,那一定不是空穴來風,他還是挺想知道為什麽,又不是陰陽兩隔,怎麽就見不到了呢?
“這樣難道不是更浪漫嗎?”太宰治笑著出來打圓場,“看似不可能的相遇,其實是命中注定之類的。”
“話雖這麽說……”
中島敦漸漸小了聲音。
也罷,就把這當成不可多得的邂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