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0:22:51】,長安,客滿樓

秦瓊一張淡金臉都快能刮出金粉了,捧著酒壇子咣咣猛灌。

黃淩峰握著酒杯,看著漩渦般旋轉的酒液,若有所思。

一旁一豹頭環眼,虎鼻闊口,一腦袋紅毛的壯漢左看看,右看看,見這個唉聲歎氣,那個皺眉不語,哇呀呀怪叫一聲,猛地拍下桌子。

“老秦!你和這小白臉喊俺幹啥?怎地光歎氣不說話?是要急死俺嗎?”

秦瓊看了眼黃淩峰,張了張嘴,最後歎聲氣,無奈搖頭,“之後告訴你。”

壯漢“啊呸”一聲,一把拎起黃淩峰衣領,“小砸,你說!你要不說,俺讓你看看啥叫混世三板斧!”

黃淩峰瞥了眼程咬金,或者說程知節,翻個白眼,“之後告訴你。”

程咬金當真摸出背後板斧,怪叫一陣,“他奶奶的,一個個娘兒似的,真是不爽利,之後說?那現在喊俺幹啥?”

黃淩峰將手中杯高舉,淡淡說了句,“喝酒。”

程咬金愣了一瞬,一把鬆開黃淩峰,拍開酒壇泥封仰頭就灌,“早說,俺喊了半天,嗓子都冒煙了。”

……

黃淩峰看著秦瓊,眨了眨眼,意思是這貨能用嗎?

秦瓊摸著下巴,眼珠兒難得轉了轉,隨後帶著懷疑和不確定,點點頭。

酒過三巡,本就是淩晨,酒樓裏再沒旁人,就連掌櫃和小二,都是懾於程咬金凶名打起精神應對的。

秦瓊想了想,低聲問道:“曹兄,眼下情況,當如何是好啊。王上他…當真換魂了?”

程咬金打個酒嗝兒,眨眨眼,“還魂?王上又沒死,還什麽魂?”

黃淩峰已無力吐槽,點點頭,“應該是了,秦兄你自己也可以想想,六天來秦王的種種作為,還有,把尉遲恭下獄的事。”

秦瓊將酒壇一扔,憂心忡忡,“王上也是,怎麽不與我說。”

黃淩峰翻個白眼,“你親眼所見都問了我半天,他追著你說,你會信?”

秦瓊恍然點頭,“確實…曹兄,現‘王上’已經接到陛下詔令,說是張婕妤承認與其有染,陛下暴怒,令他巳時之前進宮…”

“而且據說,太子那邊也有尹德妃指認,這,是齊王在搞鬼吧?”

黃淩峰點下頭,“多半如此,而且屆時其他門多半不開,兩位殿下隻能經重玄門,入玄武門,再進宮麵聖。”

“嗬,玄武門啊,老子終於還是跟你對上了。”

在秦瓊不解中,黃淩峰默默看了眼麵板。

【當前探索度:74%】

齊王府那簡單晃一圈,漲了8%,從66直接跳到了74,距離75%就差那麽一丟丟,天塹般的一丟丟,讓他必須赴玄武門的一丟丟。

秦瓊想了想,“曹兄,你的意思是,齊王會在玄武門設伏?可他不是帶兵北上了麽?他圖啥?”

黃淩峰歎聲氣,“秦將軍,皇權和禦敵,你覺得李元吉會選哪個?再說,咱們剛才看到的東西,不也是敵的?圖啥?你說呢?”

秦瓊長愣了一瞬,看著一旁水桶似的程咬金,氣不打一處來,但想了想,終究沒動腳踹他。

“此事匪夷所思,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咱。齊王手握十萬重兵,又勾連突厥,更有怪法幫襯,天策府又被抽調一空,咱們…就三個人?咋辦?”

沉默。

許久後,黃淩峰無奈笑了笑,“還能如何?搏命罷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些事要做。”

換魂巫術?嘖嘖,真賴皮。

怪不得“太子”發瘋時會罵他自己和李淵,怪不得“李世民”性情大變把尉遲恭下獄,怪不得“太子”身上氣質割裂嚴重,自然,也就難怪“李世民”會跟李元吉暗中勾結。

身份互換,評論過萬?

該死的SS啊,敢問…路在何方?

黃淩峰微微眯眼,冷哼一聲,仰頭飲盡杯中酒。

路,在腳下。

倒計時【0:19:14】

李世民府邸,承乾殿

黃淩峰恢複本來麵目,換了身書生裝扮站在秦瓊身旁。

剩19小時?

該死的SS,無時無刻不在忽悠老子。

李淵詔令李世民和李建成巳時前進宮,如今辰時已過,滿打滿算也就剩2小時,到時候玄武門之變都出結果了,多出的17個小時拿來幹啥?帶進棺材嗎?

不多久,李世民一臉疲憊,帶著幾個文臣武將從內殿走出,徑直上了馬車,另有幾個黑衣人也想上車,直接被秦瓊攔住。

“王上,此去乃麵聖,帶他們不好,再說,此行有我足矣。”

說罷,也不給李世民開口機會,摸出雙鞭,冷冷看向那幾人。

李世民猶豫一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黑衣人,但看到秦瓊麵色和態度,終是歎氣開口,“你們在府中等著,秦將軍,咱們出發吧。”

承乾殿本就在皇城內,往太極殿去用不了多久,不一會兒,便“巧遇”顯然等了一陣的太子車架。

兩車並列,周圍兵丁互不相讓,氣氛不算太融洽,直到過了重玄門,即將進入玄武門時,劍拔弩張並沒消失,隻是轉移了對象。

幾隊玄武門守兵毫不客氣地說道:“兩位殿下,皇上怕兩位麾下大將生事,特令秦王麾下秦瓊將軍,太子麾下馮立將軍於此等候,不得入門。”

秦瓊虎目一瞪,就要討個說法,誰知李世民趕緊幫腔,“秦將軍,你就依命在此等候吧。”

黃淩峰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那邊太子倒也幹脆,“馮立,聽命行事。”

車架旁一身穿全鎧的大將哼了聲,把手中長矛往地上一杵,抱拳道:“末將得令。”

兩車架緩緩啟動,守軍看了眼黃淩峰,不屑笑了笑,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

黃淩峰進門前抬眼看了看,心情複雜,果然有那麽一團灰色漩渦在晃,最後的探索度事件?嗬,要命啊。

與之相對的,玄武門整個氣勢恢宏,讓沒見過世麵的黃淩峰還是開了眼。

其東西寬約40米,兩側城門墩台與東西城牆相連,內裏是近百米的坡式馬道,大抵上,算是個夾在城牆中,沒有鐵軌的隧道。

其中三步一崗,五步一衛,軍容嚴整,滿是肅殺,講道理,是個設伏殺人的好地方。

黃淩峰聳下肩,抬腳步入其中,任裏頭刀山火海,他也是不進不行,想活命,隻有從地獄裏殺出條血路。

幾聲輕咳讓他抬頭,瞥見太子在車上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多少讓他心中有了些安慰。

反正,該做的,能做的,他都盡力了,剩下的,就像對秦瓊說的那般。

搏命罷了。

幾乎在兩個車架完全沒入玄武門的瞬間,黃淩峰的心,也跟著逐漸閉合的大門,還有漸暗的光亮沉了下去。

沿途守軍並沒動,倒是不遠處漸漸響起的馬蹄聲,還有就著火光先露出下巴的醜臉,讓人印象頗深。

李世民探頭看了看,突然猛竄幾步衝出車架,隻是腳下不穩,外加黃淩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後領,直接將其甩到太子車架上。

李世民忍痛哀嚎一聲,“元吉,我已把尉遲恭下獄,將秦瓊支開,快救我!”

李元吉在近百護衛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一步一頓地走上前,“大哥,莫慌,咱們兄弟情同手足,我自不會害你性命。”

說罷,李元吉冷笑幾聲,“二哥的身子被我暗中廢了,大哥用起來不順手吧?否則…六天前你怕是就想弄死我了。”

李世民一改之前慌張,瞥了眼李建成,眼中竟還有些癡迷,“老三,君子論跡不論心嘛。老二,你也別掙紮了,別弄壞了我的身子。”

不得不說,互換了身體的李世民和李建成,此時看著頗顯詭異。

李世民看著李建成,點點頭,“我就說下手的多半不是父皇,果然是你二人。”

李元吉不屑撇下嘴,指了下背後兵丁,“二哥,你用著大哥的身子,還順手嗎?嘿嘿,不是父皇?那你覺得,我為何能避人耳目出現在這?父皇為何幫我調走你大部分天策大將?”

李世民略作思索,“也有道理。對他來說,我在軍中威望過高,他想多做幾年皇帝,就得防著我。”

“把我換到大哥身上,天策上將府天然崩裂,我羽翼去了大半。大哥嘛…嗬,父皇自然也知道,他就算用著我的身子,性子在那,也製不住我手下兵將。”

李建成眨了眨眼,看向兩兄弟,末了眯眼死死盯住李元吉,“你騙我?你不是說要幫我剪除老二,幫我登基嗎?!”

李元吉哈哈大笑,“大哥,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倆都死在這了,將來繼承父皇皇位的,會是誰?”

李建成大驚失色,趕緊往李世民背後縮了縮,“老二,我現在的身子可是你的,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回魂!”

李世民哼笑一聲,隨後大喝一句,“常何何在!敬君弘何在!呂世衡何在!”

李世民中氣十足的吼聲在玄武門內回**,然而回應的不是“末將在”之類的豪情萬丈,而是鐵甲踏在大地上的鏗鏘,以及刀劍出鞘的血腥。

李元吉猖狂大笑,指著李世民和李建成直拍馬頸,“二哥,你假裝大哥與我同謀控製呂世衡,你忘了?你那時候不知道就是我下的手,還自以為演技卓越,殊不知…哈哈哈。”

“就連柳茹雪,都是我送你的啊,咱們控製的敬君弘,又豈會僅聽你的話?與虎謀皮,便是說你了。”

李元吉抹去眼淚,隨後醜臉上雙目怒睜,“謝叔方何在!”

數百兵丁前,一大將頂盔摜甲,上前一步,“末將在!”

李元吉笑了笑,挑釁地看著兩個兄長,“此門中,共有百戰精兵五百八十六人,門外,太極殿前,尚有精銳禁軍八千,重玄門與玄武門之間,亦有精銳七千,兩位哥哥,莫掙紮了。”

說罷,李元吉策馬後退,獰笑道:“就算你們插翅飛出了玄武門,南北都是我的人,你們能往哪去?識相的,趕緊去死,否則…別怪我不講兄弟情分了。”

李世民喊了半天,車架旁幾個護衛早就嚇傻了,此時同時將武器一丟,跪在地上,倒是秦王車架附近幾個兵丁,互相對視一眼,握刀提槍,死死護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看了眼一旁的黃淩峰,尷尬笑道:“少俠,可有對策?”

黃淩峰苦著臉,歎聲氣。

李元吉,謝叔方,擺明了實力強勁,換算下來,絕對的3級巔峰。

那五個百夫長氣息綿長,目光內斂,舉手投足間亦是高手風範,擺明了也有2級實力。

至於那五百精銳,裝備精良,神色肅穆,眼中殺意並不因己方身份而有所動搖,也有這近1級魔使的實力。

己方呢?一個用著李建成身體的李世民,大概3級吧。

十三個兵丁,一個黃淩峰,嗯,十四個兵丁,1級。

這差距,何止天地?

然而

黃淩峰微微眯眼,拍了下身旁一身形壯碩兵丁的後背,“秦將軍,別裝了,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