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讓一個小演員在這個圈子裏銷聲匿跡。
公司想用這樣卑鄙的方法留住藝人，反正公司不會虧，不宣發也不給派資源，把他們扔到劇組當個群演都能給公司帶來利益，萬一哪個小糊糊哪天走了運那他們就賺大了。
零成本，散養式，廣撒網。
桑玖枝合上文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他稀疏要掉光的幾根發絲上，正欲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了動靜。
“法製社會，強迫人簽約是要踩縫紉機贖罪的。”
熟悉溫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桑玖枝身形頓了一下，轉回身，看到祁煜之踩著風、邁開他修長的勁腿朝她走了過來。
在她麵前兩步停下，身上幹爽好聞的清香撲進她的鼻尖，她被那味道勾著往前湊多聞了一鼻子。
突然一頓，覺得這個舉動太冒犯了又立馬退了回去，抬起眼看他。
眼前的人嘴邊勾著笑，眼角的那顆痣往上揚了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祁煜之瞥了一眼她手裏的文件後才說：
“看你好久都沒有回來，我就上來了。”
然後斜睨向坐在老板椅子上已經呆滯了的地中海老男人，短促地嘲笑一聲。
“沒想到讓我撞見了這麽……可刑的場麵。”
錢鐸嗬嗬笑站了起來，沒敢迎上祁煜之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心虛地尬笑。
“祁影帝怎麽有空來我這？”
助理聽到聲音著急忙慌跑過來，手上還滴著水，氣喘籲籲一邊道歉一邊垂著頭等著挨罵，動作十分嫻熟連貫。
錢鐸瞪了她一眼，直接拿她撒氣，“你的四隻眼睛是擺設嗎，有人來了都看不見。”
助理頭低得都要觸地了，小心翼翼解釋她剛剛去了一下洗手間，錢鐸卻根本不想聽什麽解釋，罵罵咧咧叫她滾出去泡咖啡。
陰陽怪氣趕走了助理，錢鐸請祁煜之裏麵坐，有話坐下來談。
祁煜之挨著桑玖枝坐下，取走她手裏的文件攤在玻璃麵的茶幾上，神情冷淡地抬眼看向對麵的人。
“談吧，是該好好談談，談不攏的話我可以讓我工作室的法務過來一起談。”
祁煜之漆黑幽深的眼神看得錢鐸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確實理虧不好硬碰硬，當下就改了口。
他笑嗬嗬把文件合了起來，咧著嘴討好。
“這就是我們公司內部合計出來的激勵藝人努力工作的合約，簽不簽約完全出於個人意願。”
“我剛才也隻是好心提醒小枝要把握住機會，畢竟她已經好長時間沒工作了，再這樣下去桑玖枝這個名字還有誰記得。”
說著還不忘瞥一眼桑玖枝，“我也是恨鐵不成鋼為你的前途著想，你說是不是，小枝。”
聽了他顛倒黑白的話，祁煜之身體往前傾了傾，桑玖枝恰巧往後靠，他們的手臂互相貼了一下很快就又分開，分開之後祁煜之挑了一眉。
散漫地斜視了一眼錢鐸，毫不客氣地說，“藝人沒有工作那是公司廢物。”
說完後停了一下，轉頭去看桑玖枝，發現她在偷笑，祁煜之眉宇間**起了一層愉悅。
“沒有哪個藝人會想留在廢物公司，威脅強迫是行不通的，小心引火自焚。”
“是是是。”錢鐸頻頻點頭同意。
“祁影帝說得對，是我不會說話造成了誤會，小枝，你來公司也有四年了，知道我這個人什麽脾性，身為老板我當然希望你們好，你們賺錢就是公司賺錢，怎麽會害你們呢。”
目光突然不懷好意審視起祁煜之和桑玖枝，他們之間縈繞著一種怪異的氛圍，不熟悉中又帶著點親密，混跡娛樂圈多年，他這雙眼看了成千上萬的人，錢鐸肯定他們之間有貓膩。
他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還有，小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認識祁影帝，要是早知道你是祁影帝的朋友我也不用替你擔心前途了。”
祁煜之是誰？
是大學還沒畢業就已經手握兩座含金量十足的最佳男主獎杯，是二十歲成名，霸屏了八年大熒幕的頂級流量，而且看架勢還會一直長紅下去，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隻要他願意提攜一下，桑玖枝的演藝之路根本不用發愁，一路綠燈暢行不是沒有可能。
前提是他願意。
“澄清一下，不是朋友。”
祁煜之坐直起來，垂著眼睫看向身旁的人，濃密的睫毛閃了閃，那雙漆黑的桃花眼中盛著滿眶的笑意。
桑玖枝對上他的目光，似乎是料想到他下一句是什麽，蔥白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膝蓋，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祁煜之直接握住她柔軟白皙的手，勾唇對她笑了一下。
“沒事，反正今天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不差這幾個小時。”
桑玖枝盯著被牽住的手楞了一下，祁煜之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中間有一股涼意，是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她記得之前好像是戴在食指上來著，什麽時候換到了中指？
見她垂著頭不說話，祁煜之歪頭問她，“我可以說嗎？”
都牽手了是個人都該看出來了吧，桑玖枝眨了眨眼，點頭同意。
之後，她就聽見祁煜之鄭重其事說，“是女朋友。”
喝著咖啡的錢鐸被燙了一下，齜牙咧嘴，滾了滾被燙到的舌頭，瞪著一雙奸詐小眼睛看他們。
“女、女朋友？”
他想過有關係，卻沒想過是這種關係！
祁煜之從出道起就零緋聞，曾一度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喜歡女的。
先不論男女，他和桑玖枝，八稈子打不著的關係，怎麽就在一起了？
驚訝之後是驚喜，這樣一來他好像撿到寶了！
他笑眯眯對桑玖枝說，“小枝，恭喜恭喜啊。”
然後眼疾手快把桌上的文件夾收回去扔進了抽屜裏，“砰——”關得嚴嚴實實。
“我一直都是看好你的，你的演技一直不錯，以後再有祁影帝指導總有一天最佳女主角會是你的，公司向來注重藝人的潛力挖掘，以後一定會好好培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