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郝毒思考清楚,江年已然突破重圍,趁他不備向他襲來。
逃跑或者撤退這兩個字從來不會出現在江年和景越的字典裏,所以從一開始,隻一個眼神交匯後他們就明確了彼此幾乎一致的想法——佯裝要跑,然後趁其不備渾水摸魚。
至於目的嘛,當然是活捉郝毒,挾持他去見真正幕後的人。
郝毒雖然精明狠毒但是卻不夠小心謹慎,從景越三言兩語就能將他說服就看得出來。
這樣將情緒刻意隱藏,實則很容易判斷得出來他要做什麽的人很難堪當大任,頂多也隻是個忠心耿耿的嘍囉罷了。要說這偌大又設計精巧,保密措施極強的毒窟是他一手建立的,江年和景越斷然不會相信。
眼看就要抓上他,郝毒卻突然回過神來,眼疾手快按下牆上的紅色按鈕,對著江年笑得陰冷:“想抓我,沒這麽容易。”
他不會武功,但主人為了讓他們關鍵時刻保命,也為了這個地方更加安全,在建造時可是動了不少腦筋。因此,郝毒現在還真的不怕江年和景越來勢洶洶,隻是琢磨著一會抓住了該怎麽折磨他們更加痛快。
直接殺了太便宜,不如就把他們割手斷腳,挖眼灌耳做成人彘好了,正好試試新藥。
隨著郝毒按下按鍵,江年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好不容易適應了這種眩暈,他才終於發現房間竟然旋轉了45度!而剛剛近在咫尺一步之遙的郝毒,此刻已經跑到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裏。
“感覺怎麽樣?”郝毒依舊陰惻惻地笑著,飛快地按下身後牆壁上的第二個按鈕,不給江年任何喘息機會,“更好玩的還在後麵呢。”
江年來不及回答,就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破牆而出,急忙跑到一邊,卻又因為傾斜的慣力險些被甩回來。艱難地站穩後才看清,剛剛光滑的牆壁上竟然鑽出一排排尖刺,在刺目的白光照射下幽幽閃著寒光。
見江年頻頻向房間外麵張望,躲在角落裏悠然自得的郝毒緩緩按下第三個按鈕,順便適時出聲打破他的希望:“別想了,你的同伴現在大概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裏還顧得上你?”
其實他說的是實話,自從江年重新進入房間後,景越的任務就變成了拖住外麵的黑衣人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可是不知道郝毒用了什麽方法通知,外麵的殺手越聚越多,殺的速度遠遠及不上他們增補的速度。十幾分鍾過去,饒是景越體力再好也逐漸有些精疲力盡,隻期待江年能夠在他力竭之前盡快得手,否則他們今天是插翅難逃了。
“廢話真多。”盡管江年心裏也擔憂著景越的安危,可卻絲毫不被他的話語影響,迅速思考著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抓到郝毒。拖得時間越久對他們越不利,必須想個辦法結束這場戰鬥。
第三個按鈕帶來的是濃煙四起,好在江年之前的訓練沒有白費,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夠一眼鎖定對手的位置。江年看向天花板判斷距離和路線,不過幾秒時間已經有了對策。
事不宜遲,隻能賭一把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你還真是嫌自己命長。”
在郝毒得意洋洋,即將按下第四個按鈕時,一隻有力的手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慘叫連連。
“你,你是怎麽,怎麽做到的……”
郝毒瞬間汗如雨下,卻不忘將另一隻手悄悄伸向按鈕,但很可惜剛伸到半空中便被江年識破,將他兩隻手反綁在身後,才不緊不慢地摘下他的夜視儀:“很遺憾,我能夠在濃霧中看清100米內的物體。”
煙霧口在牆體下方,為了防止郝毒警覺,江年特意貼著地麵飛速移動,速度快得幾乎可以帶起火星。
“你,你以為這樣,這樣就可以讓我束手就擒了嗎?做夢!”郝毒一邊被江年拽著向外走,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的主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們拭目以待。”江年帶著他打開了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
幾十個黑衣人隊形整齊嚴密,層層疊疊將景越圍在中間;而景越奮戰許久體力不支,左肩已經殷紅一片,鮮血不斷湧出,看不見傷口在哪,也判斷不出是被什麽武器所傷。
“小心!”江年突然大喝一聲,轉身就帶著郝毒衝進了包圍圈,轉了個角度讓他擋在身前,替景越擋住了從背後射來的子彈。
“嗯哼。”子彈斜斜飛入郝毒的右臂,疼得他悶哼一聲,嘴裏卻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緊急暗號。
果然,上一秒還顧忌著郝毒不敢再盲目出手的黑衣人們,此刻發了瘋般的向他們發起猛烈攻擊。
江年和景越立刻明白過來,這是郝毒向他們下了命令,不用在意他的生死,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將他們兩人拿下。
已經戰鬥許久,勢單力薄的兩人已經有些疲憊,加上景越負傷江年還要鉗製住郝毒,黑衣人又步步緊逼,江年漸漸有些支撐不住,隻能勉力抵抗罷了。
黑衣人采用的是交替作戰,一撥人倒下換上另一撥人,幾乎是無縫銜接,下手也愈發狠毒,招招致命。幾輪下來,江年和景越身邊堆滿了屍體,自己也是傷痕累累,雖然不足以致命,看著卻十分嚇人。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意識模糊之前,江年心裏沒有半分後悔,隻是濃濃的不甘和擔憂。
也不知道小燁他們怎麽樣了?如果解決不了,那江氏和天幕……
還有阿漾,有一天她醒過來,還會不會記得我……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已是天光大亮。眯著眼睛適應了光線,江年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醫院,這裏是醫院?自己不是體力不支加失血過多昏倒了嗎?怎麽會在醫院?
誰送他來的,郝毒嗎?難道是想先治好他再繼續折磨?景越呢?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在腦海中,江年下意識地摸上耳垂。
還好,耳釘還在。可是其他人都在哪裏?他們說好還要集合的,他和景越沒有如約過去,為什麽沒有人給他們發信號?不會所有人都……
不會的,其他人那裏應該沒有這麽危險。不過雖然這麽安慰自己,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所有已經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
不行,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江年眉頭緊皺,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但隻是輕微動了下身體,陣陣鑽心的疼痛就讓他險些再次暈厥過去。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幾乎被纏成了木乃伊,因為剛才的移動,潔白的紗布又隱隱透出鮮紅色。
咬牙忍痛挪到了牆邊,卻不料門鎖從外麵轉動起來。
隻一秒,江年便閃身緊貼門後的牆壁,努力克製讓自己的呼吸盡可能變輕,同時抬頭擦了擦已經大汗淋漓的額頭。
病房的門被緩緩打開,走進來的卻不是江年想象中的彪形大漢冷血殺手,而是一個看上去極為瀟灑豪爽的女孩子。
這是新的套路嗎?可是對他們,應該用不著美人計吧?
江年很不想承認,但事實是這次他們的準備真的不充分,準確地說,是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這一場的確輸了,成了對方的手下敗將。
“咦,奇怪,人呢?不會去洗手間了吧?”女孩兒端著香甜的白粥在房間裏左顧右盼,就是沒有看到江年的影子,不滿地嘟囔起來:“大發慈悲救了他,還好心好意來給他送吃的,居然自己跑了。”
話音未落,正想轉身返回的女孩兒突然被一隻微涼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另一隻鎖上她的咽喉,呼吸瞬間變得困難。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郝毒的手下?”除了蘇筠漾和楚琇瑩,江年不會對任何異性憐香惜玉,此時又是要製服這個自稱“救”了他的人,手上的力道當然不小。
“唔唔唔……”
女孩兒的掙紮聲傳來,江年終於意識到這樣的動作她根本無法回答問題,於是威脅道:“我雖然受了傷,但一定可以一秒解決你。”
“江年你恩將仇報啊!”重獲自由的女孩兒毫不客氣地對著他大吼:“老娘救了你,你居然想要殺我?”
聽到女孩兒的話,江年劍眉擰得更緊:“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受傷很重但他沒有失憶,江年記得很清楚,昨天是沒有告訴郝毒他和景越的名字的。
在道上混的,名字是最忌諱的問題。
“你不認識我?”聽到江年這麽問,女孩兒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反而一臉錯愕地盯著他看,像是在提問又像是自言自語:“難道是因為傷太嚴重,醒來後失憶了?”
“不認識。”
得到江年不假思索的肯定答複,女孩兒的疑惑更甚,不過還是好心地提醒他:“我去過你家,跟江燁賽車的那個。”
“……歐陽嬌?”江年總算有了些印象,記憶裏他們隻見過一麵,不對,他隻看到過她的背影。
這是江燁念念不忘的女孩子?還真是挺特別的。
“可算想起來了。”歐陽嬌衝著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把手中的塑料盒放在了一旁的小餐桌上:“喏,粥給你放這裏,記得吃。還有不要亂跑,傷口會裂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