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對壘
無線電視台邵大亨辦公室。
作為臨時會議室這裏麵的氣氛相當的不融洽，甚至可以說是嚴肅。
邵大亨猛烈地抽著雪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狠狠地抽煙了，尤其是這麽濃烈的雪茄煙，以至於他的肺受不了這樣猛烈的刺激，令他發出一陣陣猛烈的咳嗽聲。
作為邵大亨身邊的左肩右臂，製作總監王天林還有藝員總監蕭笙分別端坐在邵大亨的左右兩旁，相對而視。下麵的位子則是負責財務的方逸華，她是邵大亨沒有名分的妻子，也是無線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接下來還有無線的許多中高層人員，其中也包括榮少亨和韋家輝兩人。
“咳咳，”濃煙中邵大亨又發出一陣難耐的咳嗽聲。
“六叔，你還是少抽一些煙吧。”王天林忍不住規勸道。
“嗬嗬，很久沒抽煙身體有些吃不消了，看起來人真是老了呀，天林，回想當年你我一起打天下的時候，我一天能看十幾部電影的片花，越抽雪茄煙就越覺得有精神，可是現在……”
“對不起六叔，是我們不好，一開始沒有想到亞視回來這一招以至於被他們打得措手不及。”王天林還有蕭笙等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你們不要這樣埋怨自己，錯不在你們，而是老天爺不想亡了他們麗的……原以為清盤了一個麗的，我們無線就能在香港電視圈一家獨大，沒想到它一轉身又變成了亞視，嗬嗬，很有意思的敵人啊。它們的老板邱德根我以前跟他在房地產上交過手，是個很難纏也很厲害的角色，尤其是善於用人，當年號稱‘麗的三雄’之一的麥當雄被我們逼走了，沒想到他竟然大膽啟用新人徐小明，並且用眼前的成績證明了他的決策是多麽的正確。如果再讓他們打勝這一仗，他們的氣勢就會更加高漲，到時候就很難對付嘍。”言語中已經將剛成立的“亞視”當成為了無線新的勁敵。
“六叔，這一仗我們未必會輸，我已經仔細查過我們這邊的財務狀況，如果你決心和他們硬拚到底的話，財務這邊完全可以全力支持。”負責財務的方逸華說道。她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但是由於保養得好，使得皮膚白皙，麵色紅潤，看上去卻像是三十來歲的美豔少婦。方逸華是歌星出身，有著一副極其輕靈的好嗓子，年輕的時候登台獻藝驚豔四座，又因為她的歌聲韻味盎然﹐充溢著濃厚的情感﹐使聽者的情緒仿佛被牽引而成一縷柔絲，飛揚於一碧無垠的天際﹐令人悠然神往，所以她又被稱之為“東方的百靈鳥”。
此刻，望著眼前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快三十年，卻一直不求回報不求名分的女人，任邵大亨這鐵石心腸的一代梟雄也禁不住在嘴邊掛出一絲溫馨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趁亞視根基未不穩和它們拚血本，想要從財務上拖垮它；可是我邵逸夫做生意有一個信條，那就是絕不做虧本的買賣。不錯，我們無線是家大業大，從經濟上下手絕對能取得勝利，隻要將鈔票大把大把地撒出去，做廣告，做宣傳，送禮品，還有舉辦大型的娛樂節目，讓全香港人全都關注我們的電視台節目，可是那樣一來就算真的打敗了亞視，我們也勝之不武，要知道，‘以本傷人’這招兒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隻有呆佬才會去幹。”邵大亨說到這裏，將雪茄煙碾滅在桌子上，又道：“其實我並不是不想認輸，我們無線已經贏了‘麗的’那麽多回，讓他們一回兩回也沒關係，再說，我們以前也不是沒輸過，輸給他們的《天蠶變》，輸給他們的《大俠霍元甲》，還有輸給他們很多的優秀節目，隻是這一次，我不想輸，不想讓他們吐出胸中那口濁氣，我要讓他們憋在肚子裏吞下去，讓他們明白，他們即使換成了亞視也決不是我們無線的對手！”雪茄煙冒出的最後一縷青煙，隨著邵大亨的餘音，嫋嫋消散在空氣中。
房間裏麵沉默了一陣子，忽然有人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能不能說？”
“有什麽盡管那開口說，我們開會就是為了要集思廣益嘛。”邵大亨很隨和的說道。
那名發話的人是無線的一名中層人員，一聽老板這樣說，馬上激動道：“仔細想想，那個，他們的新劇《陳真》無非是打著振興中華武術的旗號來吸引觀眾們觀看，我們可以在《豹子膽》裏麵也加入這樣的武打元素，打得比他們更花哨，更好看，你們看怎麽樣？”
原本以為他能提出什麽好的建議，沒想到是這麽個不疼不癢的小點子，邵大亨顯得很失望，也懶得理他。
麵對這樣一個似乎很弱智的提議。眾人心中則差點笑出聲來。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蕭笙見對方還棒槌似站著，就輕蔑地解釋道：“這個建議雖然不錯，可是卻不實際，論起功夫來，對方有會打真功夫的梁小龍，前一陣還因為單槍匹馬獨鬥十幾名刀手而揚威香港，如今借著這股豪氣在武打方麵更是讓他們的新劇如虎添翼，再看看我們，戲裏麵有幾個能打的，主演湯鎮業玉麵朱唇的，讓他怎麽打，讓他在戲裏麵談談戀愛還差不多，至於惠天賜嘛，還算一個，但卻還是戲班子出身，和人家的真功夫比起來隻能算是一點皮毛，我們的賣點是什麽，是上海灘這個噱頭，是湯鎮業這個帥哥角色，以前周潤發也不能打，但是憑借他這個角色讓《上海灘》紅遍全香港，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努力把這個神話延續下去。”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請問這個神話蕭總監準備怎麽延續下去？”冷不丁地有人開口問道。
眾人愕然，沒想到有人會這麽不給蕭笙麵子，敢當麵反駁他的講話內容。要知道蕭笙雖然是從麗的跳槽到無線的“貳臣子”，可是邵大亨一直都很器重他，並且把他當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如今蕭笙跳槽還不到兩年，邵大亨就讓他擔任了藝員資源部總監這樣的要職，雖然一方麵是想借助他的關係挖亞視的人脈，但另一方麵也表示了對他的信任和重用。
雖然很多人對蕭笙身居高位心存芥蒂，但是卻沒有人敢當麵說出來，相反，還要畢恭畢敬，做出一副高山仰止模樣，畢竟人家手裏麵掌握著無線所有藝員的生死大權，牛叉的不得了。可是此刻半路卻殺出了一個不要命的程咬金，毫不留情地對他提出質疑。於是目光全都齊刷刷望向開口那人，看看是誰那麽大膽敢捋虎須。
而那人顯然毫不介意大家的目光向他投來，依舊坦然自若，嘴角還掛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直直地望著剛才說話的蕭笙。他不是別人，正是榮少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