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狂人麥當雄
俗話說：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就在無線高層焦頭爛額的同時，有人卻在暗暗歡喜，或者說在歡喜的後麵還有幾分憂慮。
無線的老對頭麗的電視台的辦公室裏麵。
五十多歲已經略微嫌胖的黃錫照用手敲打著桌子上的“香江日報”。
作為麗的電視台的第一位華人總經理，黃錫照已經在這個位子上坐了五六年了，從一個雷厲風行的改革者，到如今的末代老總，他經曆了許多，也見慣了大風大浪，但是卻還有一樁最大的心事放不下。
黃錫照拿起桌子上的雪茄在桌子磕了磕，想了一想，卻又放了下去，然後站起來用略顯蒼老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辦公室牆上麵的一張照片。那是三個男人的合影照片。其中有一個三十來歲男人眼光如鷹隼般銳利，透過相片就能給人一種強大的威懾力。
照片上的三人是號稱“麗的三雄”的麥當雄，李兆熊和屠用雄，其中那個目光鷹隼的男子就是三雄之首麥當雄。
說起麥當雄黃錫照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膽與猖狂，當初自己啟用他為麗的電視監製，主政麗的電視劇製作。很快，麥當雄就證明了自己的實力，1974他開拍了《十大奇案》便成功威脅無線。之後開拍了《大丈夫》、《大白鯊》、《鱷魚淚》、《天蠶變》等電視劇，也取得不俗的成績。
尤其他開拍的那部《天蠶變》，在1979年8月6日播出，是由徐少強、苗可秀、餘安安所主演，卡司之強不輸給《楚留香》。麥當雄大膽啟用新晉小生徐少強在《天蠶變》中飾演聰明倔強、桀驁不馴的雲飛揚，哪知徐少強在現實生活中一樣桀驁不馴，由於邵氏電影公司的背後教唆，中途就退出《天蠶變》的演出，麥當雄惟有臨時改動劇本，巧妙利用劇情，以主角練成";天蠶功";後，破繭易容，順理成章換了另一主角顧冠忠（經常看三級片的朋友應該認識他，三級片中的楚香帥）。觀眾不但沒有抗拒，反而拍案稱絕。無線劇場雄霸長篇劇的神話不斷被打破。
麥當雄所打造的《天蠶變》神話其最大的特色是劇本，因在《天蠶變》之前，香港所有的武俠劇通常都是改編自武俠小說，而《天蠶變》是第一個武俠創作劇集，因為收視率甚高，大受好評，才又改寫成武俠小說。有趣的是，《天蠶變》演了不久，突然地出現了一個電影版，原本電影版的《天蠶變》是邵氏公司排定教師節檔的影片，電影、電視的男主角“雲飛揚”都是由徐少強出任，邵氏為了廣收宣傳效果，打出了“大銀幕、大結局，先賭為快，《天蠶變》一次看完真過癮！”的口號。由此可見麥當雄當時的拍片實力絕不容小覷。
其時麥當雄的創作素以大膽見稱，如開拍《十大奇案》扔小孩進泳池讓他掙紮，差點淹死那小孩；為了拍《霧夜飛屍》，等火車開來時，突然亮燈，扔“屍體”過去，嚇得司機急刹車，火車差點出軌；《大丈夫》演員王鍾從吊車跳下，弄得海洋公園警鍾響徹……此種劣跡多不可數，但這種搏命也換來了高收視率，戰得“無線”節節敗退。麥當雄在“麗的”一時獨霸天下，與同是監製的屠用雄、李兆熊被媒體合稱作“麗的三雄”。
如今麗的麵臨著清盤易主的可能，黃錫照希望能抓住最後一點機會讓麗的打敗無線，那樣以來就算自己真的下台也無遺憾了。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像這樣既不打招呼也不虛偽客套硬闖進來的人除了麥當雄沒有別人。
“看起來我真夠有福氣的，一進來就聞到了老板你有好煙。”麥當雄說著毫不見外地拿起桌子上的雪茄放到鼻子邊聞了一聞，然後就咬在嘴裏點燃。他的模樣比相片上要更加消瘦一點，顴骨很高，鷹鉤鼻，一雙眼睛陰鷙而又有神。
看著他無禮的舉動，黃錫照絲毫沒有見怪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阿雄，你如果喜歡的話，這些都拿去抽吧，這些煙是我一位朋友專門從古巴給我捎回來的，可是最近我身體不好，你嫂子就下了禁煙令，我是沒口福了，讓你抽了也不算糟蹋了好東西。”
麥當雄也不客氣，直接將一盒上好的雪茄揣兜裏。
“你今天叫我來不是為了專門送雪茄吧？”
“當然不是，今天的報紙你看了沒有？”
“看了。”
“對於無線的不雅照事件你有什麽看法?”
“能有什麽看法，心中很爽唄。”
黃錫照用眼睛深深地看了麥當雄一眼，麥當雄直視著他，沒有絲毫的回避。
黃錫照歎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壓著的疑問：“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在幕後策劃的？”
“是的。”麥當雄回答的很幹脆，這反倒讓黃錫照愣了一下。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要幫助你，在你離開麗的之前再贏無線一次，如今，你看看，無線的收視率大幅度下滑，這說明我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
“我就算要贏也不會用這樣卑劣的手段。”黃錫照有些生氣地說道。
麥當雄臉上露出一絲桀驁的表情，“雖然你的職位比我高，但你顯然還沒看清楚娛樂圈的真實麵目，在這裏沒有什麽卑劣或者卑鄙，隻有成王敗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黃錫照再次怔住了，心想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能夠真正理解麥當雄的性情，從他開拍電視劇的風格就應該改知道他是那這種永不認輸的強人。
歎了一口氣，黃錫照說道：“我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你一直都很感激我對你的重用，所以想要在我離任之前用這種方法來報答我，可是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阿雄，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來。”
麥當雄微微動容，“照哥，你不要這樣說，我……”
黃錫照打斷他：“你不用解釋，一切我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當年要不是因為有你，我早被麗的那些鬼佬上司雪藏了，更不會有見天這樣的成就，可以說我的成功完全是你在後麵支撐著。”麥當雄一想起當年的情誼不免有些激動。
此刻的黃錫照也很激動，有如此有情有義的好兄弟，作為一個男人又有何求呢？
輕輕地拍了拍麥當雄的肩膀：“阿雄，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人，但是你這樣做會給你帶來很大麻煩的，麗的很快就要清盤，新來的老板還不知道為人如何，你如果現在不趁機打好關係，到時候就算你想投奔無線都沒有機會。”
“我不怕，隻要有才華我到哪裏都能混得開，做不了電視我就去做電影！照哥，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一句詩麽，生不當人傑，死亦為鬼雄！”此刻的麥當雄透露出一股衝天的霸氣。
黃錫照暗自點了點頭，說道：“當雄，你的名字還真沒起錯，也許是我太老了，既然這樣你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吧，我倒也想看看那個財雄勢大的無線究竟有什麽能力能夠扭轉乾坤！”
“照哥你放心，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把無線壓倒在腳下！”麥當雄信誓旦旦地說道。
“但願如此。”黃錫照和他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