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有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男孩,拚了兩年時光,從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成為了一個有能力參加中考的畢業生。

聽起來似乎很神奇,但是男孩確實做到了,接下來,命運的安排使他考上了市裏的一所重點學校,那天,他剛剛從汽車上狂奔而出,在汽車站旁把胃裏早已翻滾不堪的穢-物吐了一地,他剛剛昂首挺胸,抬起雙腳,正準備踏進這一座繁華入眼的城市,剛剛掀開眼花繚亂的世界的某個角落,正自感懷不已的時候,男孩便看到了迄今為止最讓他難以抑製住心跳的女孩。

那個女孩很漂亮,很可愛,笑起來眼睛會彎彎的,很迷人,就這麽出現在男孩麵前,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

男孩覺得自己很失禮,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孩,當女孩匆匆從男孩身旁走過的時候,男孩隻覺得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已經飄著滿滿的彩虹,那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男孩從未相信過一見鍾情,但是那一天他相信了,但是自卑感卻使他丟卻了那個機會,丟卻了追求幸福的機會,因為兩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外在條件,還是對各自內心的印象。

男孩很樸素,穿著也是一身的窮酸不堪,當男孩來到學校報名的時候,似乎全校的師生都在圍觀他,嘲諷他,也是啊,畢竟男孩是哪所學費高昂裏唯一一個穿著這麽寒酸的另類,以至於不少同學都感歎學校是不是困難戶收容所。男孩表麵裝著無所謂,但是內心卻非常窘迫不安,他總覺得自己與學校裏的一切環境都格格不入,直到第二天早上,當他推開教室的門,他又見到了那個讓他一見鍾情的女孩。

女孩學習很好,當全班都在討論著男孩是不是走錯門了的時候,女孩第一個向男孩打招呼——雖然說是男孩主動的。但是男孩心中依然像吃了蜜一樣的甜,也很溫暖。之後的日子裏,男孩總是會在有機會和沒機會之間,在女孩麵前表現自己,事實上證明,他成功了,女孩的視線裏似乎永遠都充斥著男孩的身影,也漸漸明白了男孩的心思,但是男孩卻有些自卑,因為自卑,男孩一再錯過當眾向女孩表白心跡的機會。

女孩也在這一段時間裏了解了男孩的優點,雖然她有些愛慕虛榮,她還有些自以為是的認為男孩是一個富家子弟,但是久而久之,這種念頭便消散的淡了,女孩覺得男孩很可愛,雖然不帥,但是很愛幹淨,雖然學習不好,但是腦袋瓜瓜並不笨,雖然看起來很笨拙,但是卻能夠在別人欺負她的時候主動保護她,這些條件,使得女孩忘卻了男孩的其他條件,她在男孩身上感覺到了安全感。

而在一次籃球比賽中,男孩以無可匹敵的氣勢壓製住了所有的人,雖然有些耍賴,也得罪了學校裏的一些高年級學生,但是這一切在之後顯得都很值得。

因為在那之後的一個小時裏,男孩和女孩約會了。

女孩覺得很幸福,男孩很會懂的疼愛女孩,他們在那一次約會中確立了戀愛關係,但卻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讓女孩覺得男孩另有新歡,女孩很傷心,哭的很厲害,女孩不搭理男孩了,而男孩很笨很笨,找不到女孩哭泣的原因,糾結的要抓狂,這真的是一個笨男孩啊!

為了逗女孩開心,男孩花掉了大半的積蓄,別出心裁的為女孩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玫瑰宴,那天,全校都給予了關注,上萬朵玫瑰花落在教學樓前,整整上萬朵玫瑰啊,萬眾矚目的男孩就那樣屹立在玫瑰宴中央,手中拿著一塊那紅色的牌匾,寫著“我愛你”三個大字。玫瑰宴的周圍和教學樓的所有班級窗口,都趴滿了學生,一陣接著一陣的讚歎和驚呼。這一切的一切,都給男孩造足了聲勢,這是一場盛大的玫瑰宴會,到處都充斥著玫瑰花香,仿佛連天空也被玫瑰給染紅了。

女孩從班級裏出來,原本陰翳暗冷的心情在看到站在一大推玫瑰當中,高高舉著牌匾的男孩時,所有對男孩的幽怨都全部化為了幸福,那一天,是女孩最幸福的一天,那一刻,是屬於女孩一個人的時刻。

但是由於特殊原因,在後來的時間裏,男孩搬離了那個教室,而轉到了其他班級,那時候,女孩還對男孩的選擇充滿了信心,認為無論男孩去了哪裏,他的心都會在自己這裏。但是她發現她錯了,當女孩去男孩的班級找男孩的時候,卻發現男孩和一個比自己還漂亮的女孩在說說笑笑。

而這個漂亮的女孩,就是上次導致女孩不搭理男孩的主要原因。

女孩的心又冷了,她回到了自己的班級,從此沒有和男孩有過聯係,而男孩仿佛也忘了這個女孩的存在,並沒有和女孩有所接觸。

過了不久,女孩退學了,這是一個讓男孩吃驚的消息,但是男孩並沒有過多的想法,雖然他愛她,但卻不能給她一個溫暖安全的家。

男孩的思想很成熟,雖然有時候表現的很滑稽。在女孩離開學校之後,男孩以為了掙錢的想法,就那樣渾渾噩噩的過著沒有女孩陪伴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因為一些原因,使得男孩心情很差,他想起了女孩的樣子,想起了女孩笑起來彎彎的研究,很想很想,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第一次和女孩見麵的地方,然而看著物是人非的場景,男孩心裏很難受。

無巧不巧,女孩在這一刻出現了,這讓男孩原本低沉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但是看到了女孩身邊出現的一群流氓,男孩平常冷靜的心態在那一次徹底爆發了起來,因為自小練武,他一個人把那些流氓打的落花流水,試圖給女孩一種自己將要回歸的形象,但女孩似乎並不領情,在擺脫了那些流氓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男孩心情又回歸了失落,但他從那些流氓口中得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原來女孩退學,是因為家裏欠了這些流氓一大筆金錢的原因,男孩因為有了些資本,便幫女孩處理了這件事,同時又讓女孩的父母親知道了男孩的存在。

但自從這件事之後,男孩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女孩的身影,他對女孩的消息一丁點都不知道。

男孩的生活中幾乎要淡出了女孩的影子。

直到後來,男孩偶然間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了。

女孩一直不來學校上課的原因,是因為她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症。

……

張風水和薑熙坐在朝陽公園的椅子上,看著眼前摩天輪在一群人驚笑著緩緩轉動。

薑熙扭過頭,問道:“後來呢?阿爾茨海默是什麽病啊……”

張風水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是剛剛在公園裏的商店隨便買的利群,抽出一根,給自己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平穩住自己不斷起伏的胸口,狠狠的吐出煙圈,“是一種老年癡呆症,隨著時間的過去,會逐漸忘掉一些早期的事情,過不了多久,會把記憶中的所有碎片全部忘卻,並且日常生活起居不能自理……”

“你抽煙的樣子很好看……”薑熙笑了笑,隨後聽到張風水的介紹,皺了皺眉頭,說道:“老年癡呆症嗎?這個女孩應該就是十多歲的年齡吧?怎麽會得這種病,太奇怪了……這個男孩不是很悲劇嗎,女孩會不會把男孩給忘掉了啊……”

“是一種遺傳病。”張風水聲音低沉,但接下來卻並沒有回答薑熙的另一些問話,他看著眼前繁華過眼,摩天輪轉動的軌跡,不遠處五顏六色的燈光四起,異常絢爛的樣子。

薑熙哦了一聲,看了張風水一眼,問道:“後來呢?後來女孩怎麽樣了,這種病發病率很快嗎,應該可以治療的吧?”

張風水又抽了一口煙,這是他從佛山村出來後第一次抽煙,因此咳嗽不斷,麵目上不是一種血氣上湧的紅,而是一種病態的白,蒼白。

“後來……沒有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