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鐸仿佛在十八層地獄裏走了一遭,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痛起來,能痛到如此這般的程度。王大豬的一番蹂躪,令他直想找個地方撞死算了。劇痛漫長得有幾萬年那麽久,那口氣才終於緩過來,渾身已被汗水濕透,像是剛從水裏撈起來的落湯雞。
接下來,王大豬的雙手按在他的胳膊上,陣陣麻癢,疼痛之後苦盡甘來,讓他舒服得想呻吟出聲。不知過了多久,麻癢漸漸消失了,錢太鐸抬頭,就看到王大豬已經站直身體,揮舞著雙手,正得意洋洋的向貓淇邀功:“看到了吧,斷胳膊斷腿這種小傷,分分鍾的事,就是他腦袋掉了,提過來我也能接上啊!”
唔,這是好了麽?
錢太鐸動了動手,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適,之前那種軟綿綿使不上力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心中慶幸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竟然想起了這個隻來過一次的診所,若是去大醫院,會不會被周正奇找到先另說,隻是那高昂的醫療費,就足以讓他心疼一個星期了。
然而,胳膊好了,腿還是很痛啊。
他彎下腰去摸疼痛的腿骨,扭頭卻見到一旁的貓淇赤著腳,就那麽輕輕的站在地上,本來堪稱完美的小腳,這時卻被汙垢和幹涸的血痂糊得看不出真麵目,不由一陣愧疚和心疼。抬頭時,和貓淇的目光碰了一下,看得出她的擔心和焦急全都掛在他的身上,她自己腳上的傷,竟然完全忽略掉了。
“你受傷了。”
“是嗎?”貓淇疑惑了一下,順著錢太鐸目光,這才看到腳上的傷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腳,“一直不痛,我沒有看到呢……”
邀功的王大豬發現自己說了一大通的話,居然不如錢太鐸這個小白臉四個字管用,尷尬的住了嘴。然後,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的插進兩人的對話之中:“啊哈,美女,看來你也需要治療一下啊。你剛才看到了,我王大豬的醫術,在宜都這個城市自認第二,絕不會有人敢說他是第一,怎麽樣,讓我為你治療吧,免費的……”他急不可耐的搓著手,色急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貓淇捂著嘴笑了幾聲,搖著頭道:“王醫生你接著幫他治吧,他的腿好像也受傷了。”
“嘿嘿嘿嘿,不急不急,這小白臉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死又死不了,還是給美女治傷最重要,若是晚了,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這老流氓目光一直盯著貓淇的腳,真不知他到底是想治傷,還是想自己摸上去占些便宜。
隻是,貓淇仍然笑著拒絕了。
王大豬厚著臉皮,再接再厲又慫恿了一回,貓淇不為所動,隻是搖頭。於是,可憐的中年大叔最終沒能得逞,悻悻的回到錢太鐸這邊,準備給他治傷。
“貓淇,我幫你看看吧?”錢太鐸忽然道。
“嗯?”
“我想,或許我也能治這樣的傷……嗬嗬,以前沒有試過,不是很確定,但試一試總是沒錯的。”
沉默了片刻,貓淇的臉蛋忽然變得有些紅,好在小診所的燈光並不明亮,錢太鐸的注意力也沒有在她的臉上,這才沒有被發現。
“好吧……”聲音低不可聞。
“嗷,不是吧?!小白臉傷成這樣,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空給你治?還是我來吧,美女,我醫術很好的……”王大豬捶胸頓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隻是這一番做派,兩人直接選擇了無視,貓淇很安靜的拖過一張椅子,一手提著婚紗的裙擺,在錢太鐸身邊坐下,然後,有些猶豫、有些害羞的抬起腿,放到錢太鐸的大腿上,腳指頭還微微動了幾下,似乎很不適應這樣的接觸。
錢太鐸忍住貓淇的腿和自己接觸時瞬間的疼痛,定了定神,心中想著王大豬的異能——細胞治愈,自我催眠般的反複告訴自己:“我會這個能力,我會我會我會……”半晌,抬手輕輕覆蓋在貓淇的腳上。
沒有旖麗和曖昧,隻有淡淡的心疼。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足尖,在早已結痂的腳麵上輕輕摩挲,一點點看不見的光芒悄然從他手上融入她的皮膚,酸酸麻麻,帶著些奇癢,令她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腳。
“疼嗎?”他問。
她搖搖頭,臉頰紅紅的道:“癢……”
錢太鐸放下心來,就是這樣的感覺,自己成功了。
在做這個之前,他心裏有一個猜想,自己能夠複製精神類的異能鑒定、催眠術、記憶篡改等能力,又先後複製了敖龍的擬態虎拳和貓淇的貓之敏捷,這種情形,打破了人類基因研究所已經確定的一個異能鐵則:複製類能力隻能複製某一個大類的能力。
他成功複製出了兩個大類的能力:精神類!擬態類!
既然如此,那麽,他有沒有可能再成功複製出第三個大類的異能呢?這個猜想在他腦子裏縈繞不散,趁著這個機會,他便決定進行一次試驗。“細胞愈合”屬於肌體細胞類的能力,如果他能夠複製,就證實了自己猜想的正確性!
而結果表明,事實就是這樣!
自己成了怪物了,異能者中的怪物,可以成功複製三大類的異能!
而且,以此為基礎,繼續往下推測,最後的結果恐怕遠不止如此。剩下的幾大類異能中,元素類、機械類、邏輯類、甚至是信仰類的能力,自己有沒有可能成功的複製出來?若是能成,自己這種複製能力又算什麽?複製Ⅲ型?
隻怕是全人類也僅此一例的新型複製能力吧……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先出去避一避!”王大豬瞧不下去了,果斷的撤退。中年大叔的心,經不起年輕人這般卿卿我我的摧殘,於是決定避而遠之。
錢太鐸心中一緊,他的能力,複製距離隻有三米,要是王大豬跑了,他複製誰的能力去?不過這個秘密錢太鐸自然不可能對王大豬說出來,隻好看著這位中年大叔走到門口,左右瞅瞅,又像以前一樣蹲了下來,距離並未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外,這才放下了心,重新把注意力轉回貓淇身上。
“大晚上的,到處都是流浪狗徘徊,煩不煩啊……”王大豬歎了口氣,忽然說道。他張望了幾眼,沒有美女路過,整個人都顯得沒有精神,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廢棄的拉罐,往旁邊的牆根用力一扔。
呼——!拉罐重重的投入黑暗之中,隨即一聲悶哼傳來,隻見一個人影踉蹌著奔出牆角,迅速往遠處去了。
“嘖嘖,怎麽還有人躲在這裏,想偷診所的東西嗎?這可不成,若丟了東西,回家還不被老婆訓死……”搖了搖頭,王大豬像是什麽都沒做過一樣,搖晃著又鑽回診所裏麵。
這時候,錢太鐸對貓淇的治療已經接近尾聲,那一層血痂脫落下來,原本一道兩厘米長的傷口已經基本愈合,隻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淺淺傷疤,大概用不了幾天,就能回複如初了。
治好了貓淇,錢太鐸便又對自己的腿進行治療。他落地時胳膊受傷很重,腿上則相對較輕,忍痛學著王大豬那樣摸了一遍,應該沒有骨頭碎裂,於是放心的用“細胞治愈”開始治療。一陣陣麻癢,十分鍾的時間,便感覺好得七七八八,站起來走了一圈,果然沒什麽大礙,於是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王大豬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錢太鐸做著這一切,看他治好了自己,於是用一種很酸的語氣說道:“原來你也會這一手,還來我診所做什麽?哼……”這一聲哼,並不是那種冷哼,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總之讓人聽了不會害怕,而是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錢太鐸幹笑兩聲,隨口瞎掰道:“不是手斷了嘛,不然能來你這裏?”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過去,王大豬哼哼兩聲,不再說話。
付了一千元的診費之後,錢太鐸和貓淇重新出門。時間指向半夜,兩人想了一陣,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去處。
錢太鐸家裏肯定是不敢回了,周正奇對兩人動了殺心,多半會派人去蹲點守他,而外麵的大街上也不安全,因為富雲和華興的黑勢力在宜都根深蒂固,兩人若是在街上多走幾步,可能就會被人發現。
“去哪兒啊?”貓淇縮了縮肩膀,低聲問道。
錢太鐸沉默了片刻,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答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住一晚再說。”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王大豬突然從診所裏衝出,衝兩人喊道:“小心流浪狗啊。大半夜的,流浪狗最是凶狠,悄悄跟著人,咬人都不帶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