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錢太鐸回到了信州。

因為受傷太重,他不得不在路上修養療傷。洪繼的全力一擊,將他胸腔打得陷裂,那本來是必死的一擊,若非細胞愈合的能力,現在的他,隻怕已是荒郊野外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體了。

還好,他挺了過來。

雖然代價沉重,但收獲也是不小,幻神王林武和洪繼先後身死,這兩個高手,足以給賀家沉重的打擊。錢太鐸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來路,但這不妨礙他對此事之後的預測:賀家自己是沒有這樣的高手的,唯一的來路,就是請求外援,現在這兩個人死了,除了錢太鐸自己要遭到追殺,賀家也一樣脫不了幹係。

錢太鐸是不好找的,他早已決定,即使回到信州,也要隱藏得足夠深,免得被仇家找到。於是,賀家肯定就是首當其衝承受怒火的對象了。至於如何承受,那不是他關注的範圍內。

錢太鐸沒有回家,徑直去找了張雲生。

張雲生見到他,吃了一驚,然後飛快的將他轉移到了市區外的一幢莊園裏。

“你闖大禍了,你在龍台市殺的那兩個追殺者,大有來頭。”安頓下來之後,張雲生立刻就對錢太鐸說道,“一個是軍中的高手,另一個是天羅成員。這幾天,賀家發了瘋一樣找你,誓要把你抓捕歸案,好去平息軍方和天羅的怒火。”

錢太鐸暗暗點頭,說道:“賀家沒有那麽容易抓住我,不過我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的來頭居然如此之大,這下果然有些麻煩。”

頓了頓,又道:“既然上了船,我早就有這樣的覺悟,隻是我的家人你們要保護好,不能出任何問題。”

張雲生笑道:“這個你放心,我們是朋友,現在又有利益關係,對付賀家的事情自然不遺餘力,你的家人現在都很安全,不會出問題的。”

錢太鐸點點頭,兩人一時有點沉默。

片刻,張雲生又道:“賀家在前段時間,控製了信州一個小家族,妄圖以這個小家族為支點,打破信州的豪門聯盟。可惜他這個算盤打錯了,這個消息早就被我們得知,現在這個小家族隔一段時間就往外麵傳遞消息,實際上都是我們故意泄露出去的。現在賀家請的兩個高手身亡,必然要遭到軍方和天羅的雙重壓力,正是絕佳的時機,這一段時間,我們會有大的動作,能取得多大的戰績,就在此一舉了。”

錢太鐸點了點頭:“商業上麵的事情我不懂,你們操作就行,作為朋友,我相信你們。”

張雲生起身道:“好,最近一段時間你先休息,就看我們的表演吧。”

送走張雲生之後,錢太鐸獨自沉默了半晌。

現在的他,和當初從宜都走出來時又有些相像了。身懷實力,卻不敢四處走動,那個天羅就像一座大山,又一次向他的頭上壓了過來。

當然,這一次比以前的情況要好得多,至少他身後有強大的後盾,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隻要信州的豪門聯盟不倒,他就沒有太大的壓力。而且,錢太鐸如今的實力,在整個華夏國也沒有幾人是對手,像幻神王和洪繼二人,單獨來一個,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即使這二人聯手,錢太鐸在重傷的狀態下,還是將他們擊殺。

當時,錢太鐸並沒有想到,洪繼會突然逃跑,最後那一番追擊,其實他也不是用了風元素異能,而是和殺死幻神王的手段一樣,使用了他一直不曾用過的第八種異能。

瞬移!

當初在人類基因研究所,一輪一輪的試驗下來,錢太鐸的異能最終多達八個,除去他進入地下城之前所有的複製、細胞愈合、神射以及第六感之外,另外四種能力便是風元素異能、隱身、穿牆、以及這最後一個——瞬移!

在那一天之前,錢太鐸無論有多危險,一直都隻用過七種異能,最後這一種,是他壓箱底的本事,若非性命受到極大威脅,他是不會用出來的。

在當時他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麵對兩大高手,錢太鐸便也明白,再不拿出底牌,怕是要交代在那裏了。

所以,當洪繼接著攻擊而來之時,他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因為他的隱身術早已暴露在賀家人麵前,所以洪繼的第一反應,是他用了隱身術。而僅僅是這刹那的判斷失誤,就導致了幻神王的身亡,也導致了他們這一次阻擊的失敗。

這個能力的強大,毋庸置疑。

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旦擁有了瞬移能力,也會瞬間變成危險分子,更何況是錢太鐸這種身兼八種異能的十五級異能大高手。

想了一會兒,錢太鐸歎了口氣:“那兩人死的不冤,乍然遇到這種能力,又有幾人能躲得開呢?”

給老爹錢不苟打了電話報平安,又給彭玉、蘇晴和貓淇分別通了電話,提醒幾人最近注意安全,這才掛斷。

接下來的日子,錢太鐸安然過上了隱居般的生活,每日除了練習異能,就是等候信州豪門和賀家的最新進展。

大概是最近戰鬥得比較多,錢太鐸練習異能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進步很快,這種進步對他而言,很是不可思議。

因為他自身的資質,或許窮盡一生之力,都無法達到十五級的水平,而在拔苗助長般的提升之後,他反而發覺這提升變得簡單了。

就像現在,閑下來鍛煉了一段時間,他就明顯感覺到實力的進步,十五級異能,正在朝著十六級的方向大步邁進。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嗖的一聲,突破了。

每一天,張雲生都會帶來最新的情報進展。

因為賀家陷入了軍方和天羅責難的境地,壓力驟增,信州這邊抓住時機,借助那個被賀家收買的小家族放出假消息,大舉進攻,生生將龐然大物一般的賀家啃掉了一大截。

張雲生每次來,都是眉飛色舞的說著賀家又如何如何了。而且,賀家這些年來樹立的敵人,也群起而攻之,落井下石,使得賀家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錢太鐸聽著,便也知道賀家這一次真的是栽得有點慘了,損失慘重。

不過他也知道,獨霸一省之地的巨無霸,斷不可能這麽快就倒下去,這是一個長期而艱巨的過程,沒有十年八年,很難完全把賀家打壓下去。真要徹底搞垮賀家,就隻有一種辦法,將賀家的直係子弟全部幹掉,讓這個家族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這樣一來,無數旁係陷入分財產的混亂之中,外麵再四麵夾擊,這才有可能讓賀家分崩離析,其他的方法,大概就隻有國家機器強力鎮壓了。當然,這個想法很不現實。

所以,錢太鐸很清楚,信州的豪門們任重而道遠,這條路還有很長要走。現在這些豪門的當務之急,是把啃到嘴裏的肉消化掉,變成自己的營養。

過了十幾天,遮天張雲生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讓錢太鐸無比頭痛的人兒,袁憶。

這個小丫頭,算一算也到了畢業的時間了。近期已經進入家族的企業當中學習,準備將來接手父母的產業。因為賀家的關係,她最近一直忙得不可開交,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對張雲生死纏爛打,終於遂願跟著一起來了這裏。

見到錢太鐸,小丫頭便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發現沒什麽明顯的傷口之類,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你這個人,怎麽就喜歡到處冒險,害得彭玉姐姐一直擔心。”

錢太鐸苦笑。

一段時間不見,袁憶倒是敢管他了,似乎是跟彭玉和蘇晴混久了,也跟著變成了囉嗦的管家婆。而且,這丫頭說起這話,仿佛天經地義,分毫沒有覺得自己和錢太鐸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足以說這些話的程度。

袁憶何等伶俐,從一個苦笑,就發現了錢太鐸的心思,立刻說道:“你不要覺得我多管閑事,我最近又用預言預測了一下,總之我們是會結婚的,我這是提前關心你。”

張雲生聽了,連忙避嫌般閃到一邊。

錢太鐸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道:“你不是說我們要結婚麽,還提彭姐姐?站在你的角度,應該是恨她都來不及的吧。”

袁憶俏皮的翻了個白眼:“不要你管,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

錢太鐸無語,黃毛丫頭一個,還女人……

他想了想,倒是猜到自己離開之後,這些個女人經常一起相處,肯定是互相之間說了什麽。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彭玉這邊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知道蘇晴和貓淇的事之後,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並沒有說什麽。

而蘇晴就不用說了,經過響尾蛇事件後,即使錢太鐸找十個八個女人,她估計也是不怎麽想過問的。這種偏激的女人,一旦認定了某些死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現在唯一讓錢太鐸有些擔心的,就是貓淇了。本來兩人兩情相悅,失散了兩年,結果斜刺裏殺出好幾個程咬金,她一時之間很是難以接受。尤其是貓淇的性格,屬於比較剛烈的那一類,很可能在這種事上不會妥協。

錢太鐸一直在苦惱,如何才能勸服貓淇。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渾然沒有注意到,當初那個對愛情一心一意的家夥,在麵對同時三四個女人的時候,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理所當然了。

當然,即使想到了,錢太鐸也不會深究,畢竟他性子裏還是很隨意懶散的,這種明顯帶著死結的問題,想不通肯定就是放到一邊去了。

這一天,袁憶不顧錢太鐸的反對,很是厚臉皮的住了下來,讓錢太鐸極度抑鬱。

他想不明白,這姑娘本來很矜持的一個人,怎麽幾個月不見,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是誰在背後出的餿主意!

然後他把認識的人想了一遍,結果隻有蘇晴的麵孔出現在他腦海裏。

嗯,肯定是她!

下次見麵,一定要狠狠打她的屁股。這個女人真是犯賤,怎麽能把別的女人往家裏拐呢?

張雲生隨即就離開了,實際上他也不敢常來,每次都躲躲藏藏的,害怕被賀家的人查到。

於是這個莊園裏,就隻剩下了錢太鐸和袁憶兩個人。

夜幕降臨,孤男寡女,錢太鐸好不尷尬。

其實在錢太鐸心裏,袁憶永遠是宜都貧民窟初次見麵的那個白色碎花裙子,這麽多年印象也沒怎麽變過。要說沒有一點點喜歡,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基於很多現實的顧忌,他卻不敢和對方走得太近。

自己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了,袁家怎麽可能接受他這個花心又沒有勢力的男人?

晚上吃了飯,在天台上看了一晚上星星,雖然袁憶丫頭有心接近,但錢太鐸宛如柳下惠附體,就是不假辭色,最後小姑娘氣鼓鼓的走了,第二天就收拾了東西閃人。

錢太鐸鬆了一口氣,然後覺得,自己應該和廢墟的成員們聯係一下了。

回來半個月,他其實剛開始就準備聯係這幾人的,不過後來想想,卻是沒有行動。畢竟前幾天風聲很緊,賀家的人滲透信州很難,但軍方和天羅卻不在此列,錢太鐸甚至擔心自己那個妹妹家,會有人出來搜索他的蹤跡。

所以那幾天,他也就沒有聯係趙劍鋒幾人,現在看來,該是見見幾人的時候了。

發了特定的訊息,下午的時候,就看到趙劍鋒一行來到了莊園外麵。

錢太鐸很是謹慎,畢竟這個時候,很是有點風聲鶴唳。就連張雲生每次來,都是做足了功夫,確定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蹤跡,才敢過來。

悄悄偵察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人跟蹤,錢太鐸這才去把大門打開,讓趙劍鋒幾人進門。

“嘿嘿,老大,還以為你不回來了。聽說賀家被你整慘了,就連天羅的高手,也有一個死在你手上,高!”率先說話的還是屈招,這家夥永遠是最活躍的一個。

錢太鐸笑了笑:“你們沒有和天羅對陣過,卻和機甲部隊打了好多場,那個組織死在你們的人,比天羅死在我手上的多得多,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屈招卻是一搖頭,很是不滿的看著錢太鐸:“老大,這能比嗎?當初機甲部隊的人過來,主力都是段老大幹掉的,我們隻是摸了幾隻小魚小蝦。可是你幹掉的那個人是誰你知道嗎?幻神王!”

“在異能界,幻神王的名字絕對是如雷貫耳的!幻術方麵,如果他敢說自己第二,隻怕沒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是第一!這樣的牛|逼人物,都倒在你的手下了,老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萬人矚目的異能界新星了?”屈招很是興奮,仿佛成為新星的那個人不是錢太鐸,而是他。

錢太鐸心中一歎,這種事,有什麽好炫耀的,當時他差點被人打成了肉餅呢。最後還是仗著自己異能多,給對手突然襲擊,這才一次成功的,說起來,很有欺負人的嫌疑。

一番喧鬧,幾人在屋中坐定。

錢太鐸頓了頓,對眾人道:“段老大把廢墟交給我,這件事很是出乎我的意料,說實話,你們都比我先進這個組織,反而是我的前輩,本來我是不該接手的,不過,好像段老大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暫時我先接著,大家不必把我當老大看,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廢墟的一員,有什麽問題,大家商量著辦。”

這番話是必須說的,雖然上次在北慶,錢太鐸得到了廢墟眾人的認可,但若他就此驕橫起來,隻怕趙劍鋒等人也不會服他,畢竟他在廢墟沒有多少根基可言。

“趙老大既然把廢墟交給你了,我們也沒什麽說的。錢老大,有什麽吩咐你盡管交代,我們斷然不會拒絕就是了。”孫曉忽然開口說道。

這個文弱書生,平時話不多,此時倒是很直接,把心裏的話就說了出來。孫毅是他的表弟,孫曉話一說出,孫毅自然就隨之附和。而趙劍鋒和於洋也當即表示,願意聽從錢太鐸差遣,於是這新一輪的表態,總算正式確認了錢太鐸的領導地位。

錢太鐸想了片刻,說道:“其實最近也沒有什麽大事,即使有,也是我個人的私事,不該麻煩到組織,總之,這段時間我會應付賀家多一點,對廢墟也就沒有精力去管,所以平時的管理,還是讓趙劍鋒管理。待我把賀家的事情了解了之後,再談以後的路子。”

幾人聽完,卻都是搖頭,說道:“錢老大,既然你是我們的領頭人,你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當初響尾蛇的事兒我們沒能幫上忙,很是愧疚,這一回就讓我們也出些力吧。”

錢太鐸道:“這種假公濟私的事,我做不來,你們不要說了。廢墟是大家的組織,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堅持我的觀點。”

屈招叫嚷道:“不行不行,我們也堅持。”

雙方各自堅持自己的觀點,都不讓步。眼看僵持不下,錢太鐸不由頭痛了起來。

這年頭,做個大公無私的人,都這麽困難啊。

恰在此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錢太鐸接起一聽,隨即變了臉色。

他看了眾人一眼,苦笑道:“這一回,你們想脫身也脫不了了。那天羅不知怎麽查到了當初周遠被段老大下黑手的事情,天羅老大震怒,放出話來,要段老大和我們廢墟一起消失在世界上。”